赵德发到欧阳一虹就餐的饭店找了许久才找到她,他们吃饭已接近尾声了。她就坐在那里等待赵德发。赵德发知道,欧阳一虹来例假了,这几天身子不舒服,不时地小肚子痛。见了赵德发,欧阳一虹变得更加娇气起来,加上忙了一天,身子软软的,连走路都没力气了。赵德发把她扶着走出包房,说:“要不要我背你?”欧阳一虹说:“你背吧。你敢背吗?”赵德发说:“你敢让我背,我就敢背!”赵德发蹲下去,欧阳一虹就趴在他背上了,真的把她背穿堂而过。一路上,身上爬满了客人们的各种目光。旁边有个女孩在笑,说“你看人家对老婆多好啊。”赵德发听见了,也哧哧笑着。欧阳一虹也笑,把嘴里的热气吹到他脖子里了,他有些发痒,不住地紧缩着。背到汽车前面了,赵德发要把她放下来,欧阳一虹觉得摇摇晃晃很好玩的,不想下来,说:“再背一会儿吧。”赵德发就沿着街道多走了一段路。又吸引了一路好奇的目光。人们看见他们边走边笑,幸福极了。
66、赵德发让欧阳别干记者了
赵德发觉得当记者真辛苦。他让欧阳别干了。每月给她一万元生活费。
赵德发背出了一身大汗。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太热了。他反扭着脸对背上的欧阳一虹说:“我实在走不动了。”就把她放下来。欧阳一虹下来后,连忙去路边的商店买了瓶饮料让他喝。赵德发喝着饮料,欧阳一虹就站在他对面,掏出纸巾给赵德发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五个纤细的指头在他面部轻轻地游动着,象化妆一样一丝不苟,生怕擦痛了他。这个对别人来说毫不在意的寻常举动,赵德发的心里却激起阵阵涟漪。长这么大,没哪个女人这样关怀他。想当初,他在南京搞建筑的时候,为了省钱,他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多少次,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时,累得满头是汗,脸也顾不上洗,端上碗就吃。周雪冰就吵吵嚷嚷地说:“看你那死样子,谁跟你抢饭了?把汗水擦了再吃呀。你看你看,汗水都滴到碗里去了,你嫌盐没放够呀!”人就怕比较,幸福和痛苦全是比较出来的。此时,赵德发对欧阳一虹说:“你要是觉得背着好玩的话,我就经常这样背你玩儿。背你一辈子!”欧阳一虹摇摇头,说:“不。太累了。我本以为你个儿大,谁知汗流浃背。”赵德发说:“只要你高兴,哪怕我累成压缩饼干,我都乐意!”欧阳一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两人上车了。欧阳一虹开车,让赵德发歇着。赵德发兴奋地哼着歌儿,象一只快乐的小鸟。夫妻关系危在旦夕,周雪冰也不管他。儿子毛毛上幼儿园,周雪冰料理家务事。她一人忙不过来,就请了小保姆在家里打杂。有了保姆,周雪冰就清闲了,白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跟她的朋友们玩耍。衣服有保姆洗,毛毛有保姆接送,饭有保姆做,家有保姆看着,周雪冰就只管每天下午回家吃饭就行了。赵德发对老婆也不闻不问,不知道她每天在干什么。夫妻两人都在外面逍遥。保姆倒成了半个主人。有时,赵德发下午回家吃顿晚饭,有时很晚才回家,回家就睡了。夫妻俩本来就无话可说,又各睡一间屋子,话就更少了。有时两天不见面,三天不说一句话。见面时竟象邻居一样打招呼,互相问声“你好”。在赵德发手机贮存的电话号码中,从来没有家里的电话,周雪冰也没给他打过电话。有天,周雪梅要给姐姐打电话,问赵德发:“你们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赵德发的回答匪夷所思:“我记不清呀!”周雪梅说:“天啊,有你这样做丈夫的吗?”赵德发说:“你打她手机吧。她很少用电话的。”连自家的电话都记不清的男人,家的概念在他的心目中早已荡然无存了。脑子中的概念只是房子,不是家。房子可以用来装家,家却并不一定要用房子来作载体。当欧阳一虹坐在他的车上时,他就觉得他的家也在车上了。车装载着他们的身躯,也装载着他们的灵魂。
回到家里,欧阳一虹确实感到很累了。洗澡过后,她还要赶稿子,后天要见报。明天必须把初稿拿出来送审。电脑一打开,小肚子就一阵隐隐地疼痛。每回来例假都这样。什么药都不管用。索性不吃了。每月这几天都成了她最难熬的日子。赵德发见她写稿子了,就到厨房去给她洗衣服。春天水冰冷,赵德发怕她见生水,身子好久不干净。欧阳一虹说:“你别洗衣服了,放在那里吧。”赵德发说:“放着谁洗?放多久都是你自己洗。倒不如我给你洗了。反正我又没事。”自从两人相好以来,欧阳一虹身上的大件都是赵德发洗的。赵德发从这个过程中体味着做丈夫的感觉,也体味着关心他人的感觉。当一切杂事做完之后,赵德发就坐在电脑旁边,看着欧阳一虹写文章。欧阳一虹双手按着键盘,侧过脸去亲他一口,然后再写。写两行字,再亲他一口。
欧阳一虹都写得腰酸背痛了。她真正体会到了当记者的苦处。写完之后,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懈怠情绪,她对赵德发说:“我真不想干了。”
赵德发说:“你要嫌太累,就不干吧。我每月给你一万块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欧阳一虹说:“那我干什么?”
赵德发说:“什么也不用干,在家里读书学习。我要跟你结婚。”
欧阳一虹说:“我可没有让你跟我结婚。我没有伤害你老婆的意思。”
赵德发说:“不是你要伤害她,是她自己要伤害自己。我既然跟你同居了,就要对你负责。我也不希望你上班,当那个记者干什么?每月就那么两三千多元工资,我每月给你一万元还不够吗?再请个钟点工做饭,你可以好好学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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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一虹说:“那我不成了寄生虫了吗?”
赵德发说:“寄生虫有什么不好?有多少人想成为寄生虫还不行呢。告诉你,每月一万元这个标准,可以在清华大学任意找一个女博士上床!”
67、赵德发说:“二奶总比大奶好
在工作的强大压力下,欧阳决定正式辞职。她说:“我不成二奶了嘛!”赵德发说:“二奶总比大奶好!”
欧阳一虹听得目瞪口呆。可以任意找一位女博士上床,这话是太猖狂了,太绝对了,太不好听了。但并非没有可能。市场经济的发展改变了人们心中原有的道德尺度,学问家们天天都在说钱不是万能的,可钱天天都在充当万能的角色。钱偏偏喜欢跟做学问的人做对。
学问最终没能斗过钱,不少做学问的也拜倒在了钱的脚下。紧接着倒下的还有性。性这个东西,它不再神秘,甚至不再隐秘。性已经突破了最后一层道德底线,大家都洞若观火了。人们可以认为偷盗是不道德的,打人是不道德的,坑蒙拐骗是不道德的,却没人说跟人同居是不道德的。任何一个时代的爱情都不象当下这样扑朔迷离,爱情生活中极力盛行着霸权主义和拿来主义。在我们附近的每一个居民小区里,在那个居民小区大门内最显眼的地方,居委会都办着一板黑板报,上面写着很单独的一行字:“亲爱的居民,请你务必做好避孕措施!”仿佛一走进居民小区首先就要考虑到避孕,可以设想非婚姻的爱情是无处不在了。在这些避孕措施之中,有几个是合法的?满大街都是手挽手的男女,没有几对真正的夫妻。大都是假的,是野的。手拉着的都是别人家的人。这是欧阳一虹每天都要看到的一件事实。欧阳一虹早就从同行们的嘴中听说过,某某著名高校的高材生,一向对自己的男友守身如玉,却跟一位老板见面第一天就上了床,第二天早晨起来时,还不知道老板的真实姓名。身边只扔了五千块钱。而老板却四处炫耀,说他搞了某某大学的高材生。她还听说,某某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刚刚主持人两年时间就开上了奔驰,她哪来那么多的钱?不是后面有老板撑着是什么?而她还亲眼看到,一个老板指对荧屏上的女主播说:“她平时穿的衣服都是我从法国给她带回来的!”那个得意忘形的死样子,就象总理接见了一样。
可要欧阳一虹放弃记者这份工作,又是她所不愿意的。作为一名普通的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生,眼下在大学生多如牛毛的情况下,找到一份记者的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当记者原本是新闻系毕业生的事,可她喜欢记者这个行当,可以抛头露面,可以做无冕之王。为了安排她的工作,家里把所有的关系都用上了,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她只做了一年见习记者就顺利成为真正的记者了,算得上一路顺风。就在这一年时间里,她还获得过本市年度最佳新闻作品奖。报社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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