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悦忠倒还算沉稳,他微微一笑,并未接韩司恩的话,而是语气半真半假的有些郑重:“三弟,大姐还在这呢。这种事哪里是咱们小辈该谈论的,没得一不小心被人听去了,坏了表妹的名声。”
说完这话,韩悦忠又看向脸色实在不好看的韩青雪,道:“大姐,我刚从母亲院子里出来,她正找你呢,说是你前日给她做的花样找不到了,让你回去再给她描个呢。”
韩青雪想顺着韩悦忠的话站起身坦然的离开,但是在韩司恩笑着看向她时,韩青雪觉得自己根本站起不来。
韩司恩倒也没有为难人,笑眯眯的说:“大姐有事还是快去忙吧,我就不去送你了。”
韩青雪僵硬的笑了下,站起身离开了。
等韩青雪离开后,韩悦忠看着韩司恩什么都不在乎,万分平静的样子,想到自己父亲和母亲夜里愁的头发都快要白了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三弟,不管怎么说,咱们是一家人,这一笔撇不开个韩字。你得圣宠,韩家人都脸上有光,但你做事不考虑一点后果,可曾想过以后皇上恩尽,当如何是好?”
韩司恩看着说出这劝慰之言的韩悦忠,随即他低低笑出声,在笑的韩悦忠坐立不安,他自己的眼睛开始泛疼后,韩司恩收起笑声。
他满脸嘲讽的看着韩悦忠,道:“你站在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话的?”
韩悦忠脸上茫然了下,韩司恩站起身望着远处的桃林,语气似乎十分疑惑的继续说道:“这一笔怎么就写不出两个韩字了?从祖上到现在,从国公府走出去的韩家人无数,现在关系都淡了,但说起来还都是血脉之亲,都是姓韩,可是有人富贵有人落魄。住在国公府的人,是这国公府的主人,住在国公府外的人,日后是韩府、韩宅。你觉得,这哪里不是两个韩字了?还是说,人就是喜欢妄图得到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仰仗的是什么?把自己真的当做未来的皇亲国戚,想要改变一府的命运了?真是贪心啊,人还没有站在那个位置,就想开始想着做白日梦了?也不怕这么没脸没皮,被人耻笑?说起来还真是可笑的很。”
韩悦忠被韩司恩毫不留情的话说的面红耳赤,但是韩司恩话里并没有提起一丝他的名字,而且韩司恩话里隐含的罪名太大,他即便有这个心思,现在也不敢认下的。
于是他站起身,尽量忍耐着心中的怒气,准备平静的和韩司恩告别,不过他还没有动作。韩司恩身边的安草已经匆匆赶来了。
安草脸上挂着惊喜道:“世子,皇后娘娘的懿旨到了,世子快过去接旨呢。”
韩司恩转过头从亭榭中离开,经过韩悦忠时,他连一丝眼神都没有递给这人。韩悦忠在他身后,红了脸,也红了眼,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韩司恩还有后面匆匆跟上的韩悦忠到的时候,韩家其他众人基本上都到了。
韩司恩扫了一眼,韩秀倒是没在。得知老夫人等人心底的想法,他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只做不知。
前来宣旨的皇后宫里的大总管太监福气,他看到韩司恩出现了,便开始宣读皇后的懿旨。
皇后懿旨开头便直斥韩秀没有妇德,出言不逊,心思恶毒。懿旨里赐给韩秀掌嘴一百,仗刑二十,他日不得诰命在身。又说老夫人教女无方,望老夫人日后改之。在最后皇后赞扬了一番韩明珠,心疼她常年在边关,不懂京中人情,赐给了她两个教养嬷嬷。
皇后的这道懿旨传来,韩家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牵连,韩家人日后的名声都会有损。但是皇后最后那话对韩明珠来说,颇有歹竹出好笋的意思,对她的名声倒是危害最小。
其实为了这道懿旨,皇帝愁的是一夜没睡。如果他圣旨前来斥责韩秀,罪名就是谋害世子,罪大恶极了,直接一个赐死。但是所有事情都是韩司恩空口白说,没有任何证据,他这么下圣旨,于情于理都不符,也不大能服众。
但皇帝又不想放过韩家,想来想去,皇帝暗示皇后了一下自己的意思,这才有了这么一道皇后的懿旨。不管怎样,皇帝觉得自己这算是给韩司恩出口恶气了。
福气宣读完皇后的旨意后,看着脸色颓废的老夫人,捏着呛音儿道:“何韩氏何在?怎么还不上前接旨?是对皇后娘娘的旨意有所不满吗?”
老夫人一听这话,忙道:“公公恕罪,昨日小女掉入湖中,夜里便起了热,人都烧糊涂了,现如今还不能下床……”
“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这何韩氏今日还不能前来领旨领罚了?”福气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这是打算要无视皇后娘娘懿旨吗?”
老夫人忙道:“并非如此,公公请多担待……”
就在这时,头上包扎着伤口的何帆同何玉珠爬上前一步,何玉珠对着福气跪下眼泪汪汪道:“母亲病重在身,实在是无力接旨,臣女愿意替母亲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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