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应诺,昀郡王又看了绮年一眼:“这备六礼的事,周氏要多费心了。”
绮年连忙站起来道:“是。三弟的亲事,儿媳决不敢怠慢的。”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能够预见到要被秦王妃挑三拣四了,琢磨一下又加了一句,“只是儿媳进府的日子也不算长,没做过这些,究竟是按什么例,还请父王给个示下。”
果然,一句话还没说完呢,秦王妃已经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出来:“你是怎么嫁进来的,自己都不知道吗?事事都要你父王操心,这家究竟是谁管呢?”
绮年瞥了她一眼,秦王妃这意思是说赵燕平要跟赵燕恒持平吗?
“那个儿媳倒是知道些的,只是这里头有些规制,若换了三弟,儿媳实在不知道该按什么规制来。”
规制这东西很奇妙的。比方说公主出嫁,嫁妆是一百二十八抬,那你身份没有公主高,哪怕家里的钱比皇帝还多,也不能超过这个数。你想多陪嫁,哪怕把每一抬做得跟房子一样大也没人管你,但就是不能超过一百二十八抬!
再比如说,秦王妃可戴七尾凤钗,绮年这个世子妃就只能戴五尾的。哪怕今儿整个郡王府死得只剩下她和赵燕恒,这郡王位铁板钉钉是赵燕恒的,只要宗人府那边还没改玉碟下金册,这七尾的凤钗你戴了就是违制,就是有罪。
同理,赵燕平跟赵燕恒一样都是嫡子,论起母家来还高贵些,但是因为你没有世子的封号,有些东西世子能用你就不行。倘若他是大长公主的儿子,还可以往公主之子的标准上靠,偏偏他又只是大长公主的外孙而已。
昀郡王微微点头,秦王妃连忙抢在前头道:“王爷,柳总兵可是两广总兵,给柳家下聘,若寒酸了只怕是要得罪人的。”
昀郡王淡淡道:“便是比世子的规制低,也跟寒酸二字沾不上边。且柳家是有规矩的人家,断不会如此。”略一思忖便道,“世子成亲是公中五万银子下聘,平儿就四万罢。”他不说恒儿却说世子,这里头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秦王妃忿忿低头咬牙,那边魏侧妃也眼红起来。赵燕和当初可只有两万呢。更何况赵燕平将来还有秦王妃的陪嫁,更是赵燕和没法比的。
就因为这下聘的事,本来是喜事,倒闹得这顿团圆饭吃得不舒服了。秦王妃一肚子的气,又生出主意来:“眼看着快到年尾了,又是国丧期满得进宫叩拜,又是平儿下聘,又是好儿要出嫁,又是过年,怕世子妃忙不过来,不如叫采儿帮着罢。”
秦采一听这话就头大,赶紧起身道:“儿媳愚笨,管家是不成的,替大嫂打个下手,管管针线上做新衣或是调配人手打扫房屋之类的事还勉强。”
魏侧妃本听了秦王妃的话正在暗喜,便听秦采说出这么一番泄气的话来,顿时气个半死。过年的新衣,主子们都是到外头有名的绣坊上去叫人来做的,家里的针线房管的是家常衣裳和下人们的衣裳,并没多少油水和权势,那打扫房屋就更不必说了,纯粹是个出力的活。
绮年忙笑道:“二弟妹是最仔细的人——”本想说让她帮着多做些,但看秦采满眼的无奈,话到嘴边又转了,“这些事瞧着琐碎,其实十分要紧,若二弟妹能帮忙就太好了。”
魏侧妃一句恶言已经到嘴边了,死死压下去。秦王妃嗤笑道:“世子妃倒是大方,看着是琐碎活计就都交给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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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年笑而不答,昀郡王重重咳嗽了一声,秦王妃后头的话又咽了下去。昀郡王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露水上来了,都早些回去歇着罢。”起身先走了。
秦王妃一肚子的气,扶了魏紫的手回丹园去,回了屋子便问:“那香薰球的事你可打听明白了?”
魏紫连忙道:“奴婢一直在打听,但——”瞥了一眼身边的豆绿,豆绿识相地退出去了,魏紫才小声道,“奴婢试探着问过世子妃身边的丫鬟,只知道那确实是只有一对儿,可是如今世子妃不戴那个,究竟手里有几个奴婢也不知道……”她瞥一眼秦王妃铁青的脸,连忙补充道,“不过奴婢打听到,当初阮二少奶奶不是世子妃的表妹么,当初那落水的事儿她也掺在里头,还有个嬷嬷是因为这件事被卖了出去。奴婢已经叫人去打听那嬷嬷的下落,估摸着这几日就有消息了。”
这主仆两个一直在屋里说到三更天,魏紫伺候秦王妃躺下,这才蹑手蹑脚退出去,对外屋的豆绿低声道:“守好了夜,王妃今日喝了几杯酒,若要茶要水,你莫睡死了。”
豆绿老老实实地点头,等魏紫走了,心里默默把刚听到的几个关键字重复了一遍,这才闭上了眼睛。
169借婚宴布网张罗
从中秋节过后;绮年果然就忙了个不亦乐乎。九月末郡王府跟柳总兵府上下了定;并且商定了明年四月的婚期,比赵燕好出嫁晚一个月。至于准备定礼的过程中秦王妃挑的毛病那就不必说了;天幸这是她自己儿子的亲事;随她怎么挑刺;总还不敢把事情搞砸。
总之既然成功下定了;那过程绮年就不去回想了,省得给自己添堵;不过她颇有些庆幸赵燕好的婚期在赵燕平之前;这样至少可以保证秦王妃不会去给赵燕好搅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自打上回赵燕妤跟阮麒闹过那么一场之后,秦王妃对她是越来越不假词色。如果不是自己确实手里的香薰球两个都是原装货;恐怕真会以为那夫妻两个的争吵与她有关了。
十一月,太后国丧已满,全国脱孝,顿时被耽搁了成亲的男男女女们纷纷办起了喜事,绮年看着送来的请帖,颇有种上辈子在十一长假里拿到一叠红色罚款单的感觉。
因为时近年关,除了年纪实在不能再拖的几家女儿急着出嫁之外,其余人家还是宁愿拖到明年再办喜事,哪怕大家都挤在一起,也比年关底下忙忙碌碌的体面些。因此翻翻拣拣,郡王府需要去喝喜酒的也只一家——东阳侯府秦家,二少爷秦岩的婚礼。
秦岩的亲事,在一年前就应该已经举行了,但是女方那边推三阻四,一直拖到如今国丧期满,看秦家仍旧不肯主动退亲,实在拖无可拖,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这才终于嫁了过来。为了遮掩这事实,这边太后孝期才满,那边秦家就立刻大发请帖了,借此向京城中人表明,之前拖延婚期,只不过是因为国丧而已。如此一来,秦岩的面子不但挽回,还显出了女方家中对皇帝的忠心和对太后的哀悼。/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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