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绮年也没主意了。
“那郑公子是什么人?他说的戏班子,是不是爹爹——”
绮年一把捂住韩嫣的嘴:“先回紫藤花坞再说!”也不知道那声尖叫突然停止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意思,多半是——死人了!
“姑娘,姑娘!”晴画从路那头连奔带喘地跑过来,到了眼前才见三人面如土色,不由得愣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韩嫣强自镇定下来,“到底前头出什么事了?”
“西北起战事了,张家来了人,张公子一听,立刻就动身去西北了。”
“走了?”绮年瞪大眼睛,“那这亲事——”
“张公子说,西北既然不稳当,冷姑娘暂时还是不要去了。张家已有管事来了,在京中采买一处宅子,叫冷姑娘先住着。等边关平静了,再来接她。”
“怎会如此凑巧!”韩嫣不由得急了,“这堂都未拜呢,可叫如玉如何自处?”没拜堂,没见公婆,没祭家庙,冷玉如严格上来说还都不算张家妇。这要是在京城里自己住着,唾沫星子恐怕都要把她淹了,更不必说这本来就有多少嫉妒她好运气的人呢?
“我们去看看她!”韩嫣是说做就做的脾气,不过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后头脚步声响,回头看时却是金国廷那个丫鬟出月带了一群人过来,见了绮年等人眉头一皱,恭恭敬敬地道:“两位姑娘,外头有些乱,还请两位姑娘回紫藤花坞可好?”
出月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唯独里头却有个男人。绮年一眼看过去,突然惊了一下,还没等她想明白呢,那人已经先微笑点头:“冒昧了。非常时期,还请二位姑娘见谅。”
这句话一说,绮年就确认无误了——这家伙就是在青云庵里叫住她送信的那个!此时一件宝蓝色绣银丝竹叶的蜀绣长衫,看起来竟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感,全无当日的狼狈。头上发冠镶着一块通透的翡翠,腰间挂的双鹤衔芝玉佩更是白如羊脂,宝光润泽。
此时此刻,绮年心里再吃惊,也只能守着礼仪微微侧过身去。接着出月的话就证实了她从前的猜测:“此位是昀郡王世子。”
坑爹啊!果然是郡王府的世子啊!
绮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表面上却只能跟韩嫣一起屈膝行礼:“民女见过世子,世子万福。”
赵燕恒微微一笑:“不必多礼。”却在出月和韩嫣看不见的时候对着绮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绮年被他笑得后背发毛,强撑着转头对出月说:“我们想去看看冷姑娘。”
出月微微皱了皱眉,赵燕恒却点了点头道:“叫人送两位姑娘过去。”他发了话,出月便指了两个健壮的丫鬟,将绮年和韩嫣往后头新房送过去。
冷玉如已经揭去了大红盖头,正坐在新房的喜床上出神,看见绮年和韩嫣进来,对她们一笑,有几分自嘲地道:“尚未拜堂就进洞房的新娘,怕也只此一家了罢?”
听香站在一边,闻言那眼泪就要落下来,强忍住了道:“姑娘可别说这话,边关战事,这也不是姑爷有意冷落姑娘。”
冷玉如笑了一笑,问绮年道:“这前头怎么还是乱糟糟的,方才喜娘要出去打探,竟被人给拦了下来,莫不是还打算软禁我不成?”
这个原因绮年和韩嫣还真是知道,异口同声道:“不是!”
冷玉如此时也无心去多做追究,只听说与张殊无关便不再追问。倒是出去打听消息的喜娘一脸煞白地跑了回来:“外头,外头死人了!死了一个男仆并一个丫鬟!那血流了一地……”大喜的日子,这是有多不吉利!
绮年和韩嫣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想到那太湖石后头的二人。冷玉如也没想到前头的混乱居然是因着死了人,也不由得有些变色,正要询问,外头一个国公府的丫鬟进来道:“张少奶奶,张将军府上的管家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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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的管家年纪说是四十多岁,但脸上皱纹深且黑,大约是长久在边关被风沙打磨之故,看起来格外苍老,一双眼睛却是既亮且利。进得房来,隔着屏风给冷玉如躬身行礼,却未下跪磕头,只低着头道:“小人张英,是大将军府的管家,给少奶奶请安。”
冷玉如听见他称自己为少奶奶,心里微微松了一下,点头道:“张管家请坐。”
张英谢了,斜签着身子在锦墩上坐下,道:“西北有战事,老爷催着少爷立时回边关。军情紧急,不敢耽误,少爷吩咐小的在京里采买一处宅子,请少奶奶先住了,待战事略平,少爷再回来接少奶奶。”
冷玉如点了点头,不接这话,却问道:“边关战事可是危急?”
张英语中微有些傲然之意:“羯奴虽凶,老爷却是久经战阵的,必能将他们挡在关外。”
“那便是说,关内无虞了?”
“正是。”
冷玉如又点了点头:“既是如此,管家也不必特地采买什么宅子,明日动身,送我去边关罢。”
张英一怔:“少奶奶——”
“我既是张家妇,自应随少爷去边关才是,岂有远离夫君翁姑,独自坐在京里的道理?”
“只是边关清苦……”张英嘴上虽这样说,眼神已经微微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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