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余。
他高声怒喝:“军令如山,违令者斩!你们竟敢这样松懈!”
小队长们被李信骤然的怒气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字都不敢说。
李信的话虽然没错,可战士们也是人,他们不像将领有车马可以代步,一路上只能用自己的双脚长途跋涉。
如此千里远征,再坚强的战士也抵抗不过身体的疲累。
眼前松懈嗜睡,乃是人之常情。
王翦转眼看向李信,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沉声道:“李信,回来!你在做什么?这些都是我大秦将士,让他们休息是我允许的。”
李信心里清楚王翦根本没说过这种话,可眼前主帅开口,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不给面子,只好面带不服的神色退了回来。
王翦亲自上前扶起小队长,温和的说:“让他们好好休息,平时多吃肉。你们退下吧。”
语毕,王翦带着众将领回到帅帐,将一头雾水的小队长们留在原地。
他们心中道:将军们来检查晨练,发现了士兵们不出席却不责怪,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这一点不但小队长们想不通,被王翦训斥的李信也想不通!
回到帅帐,王翦神色淡淡的瞥了李信一眼,眼神显出笑意。
他摇了摇头,轻声感叹:“果然是年轻。”
蒙骜听了王翦的话,哈哈大笑,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拍在李信肩膀上。
他揭破了王翦的做法,高声道:“长途奔袭,兵疲马乏,你以为有了公子和小公子新造出来的马具就能万无一失吗?”
李信脸上还是满脸不服的神情,王翦笑了笑没说话。
蒙骜身为副将,只好从中调解,好脾气的说:“你好好看着将军的做法,多学着点吧。”
李信既然看不顺眼王翦带着手下二十万大军驻扎在边疆整日散漫的做法,对王翦不由得就有了些偏见。
他本以为王翦包庇麾下的各级队长是为了颜面,没想到等到晚上用膳的时候,却听到帐篷外面守卫的小兵嘻嘻哈哈的笑闹道:“将军竟然给下令给咱们每天杀几头牛吃。”
“哈,你就知道吃!你听到的那算什么啊?哥哥告诉你,我听说将军见咱们连番疾驰赶到这里累坏了,下令前面负责侦查的士兵小心防范,一旦发现有赵军侵袭,只要点燃烽火即可,无论如何不必迎战。”他身边挤着另一个士兵大大咧咧的说。
他手中晃着一大块肉,吃得满嘴流油。
李信听得更是火冒三丈,愤愤的喷了一声鼻息,转身回到帐内生闷气。
牛肉哪里是平民百姓可以吃的!
他心想:王翦这番收买人心,却坚决不愿意出战,难道他是惧怕赵军能征善战,才故意龟缩不出的吗?
为什么连蒙骜将军也帮着王翦说话!
可无论李信如何不服气,他都没有调动大军的权利,只能坐在营帐内干生气。
秦军这头抓紧时间彻底修整,赵军也在主帅司马尚的带领下不断调整着战术。
司马尚对秦军有着深刻的了解。
他清楚秦国将士唯一升官的办法就是搜集对手的头颅统计军功。
因此,司马尚不断派出小股士兵,故意出现在秦军的视线内,做出一副不堪打击的模样,每次一见到秦军前哨出动,就毫不整齐的往回奔逃。
李信恰巧是冲锋陷阵的前锋!
看到赵军如此侵扰,他如何忍耐得下去。
再也顾不上王翦下达的命令,李信带着手下一千骑兵,直接冲了上去大杀特杀。
赵军出动的都是步兵和没有马具的古老骑兵,长途奔扰能力绝对没办法和革新过的秦国骑兵相提并论。
李信此番竟然大获全胜,硬生生杀了三百人头回去领功!
他出现在王翦面前,昂头挺胸,满眼的不可一世,看向王翦的眼神直白而嘲讽。
王翦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平静的说:“给李信记上一功。”
可转过头,他再一次吩咐:“李信,不听主帅号令,念在你此番没有造成损失,我不与你计较。日后不准再这么做了――赵军此番吃亏,不过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公子革新的马具,没有准备。吃过这一次亏,赵军不会再上当的。”
李信怒气冲冲的拱手道:“是!”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王翦的不满。
王翦不由得叹了一声。
蒙骜却沉下脸,忧心忡忡的说:“王翦将军,咱们原本想要将新式骑兵当做一直奇兵从侧翼围堵赵国士兵,眼下被李信泄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王翦看向蒙骜,不由得笑了起来,平静的说:“难道公子没有革新骑兵之前,我们秦军就不能战胜了吗?”
蒙骜听后哈哈大笑,直白的说:“是我把自己绕晕了,好,此番就好好的打一仗!”
两位驰骋沙场多年的名将相视一笑。
王翦忽然说:“将计就计,既然李信已经把骑兵的秘密透出去了,不如干脆爽快的将赵军前来试探我们的探子都杀了,也好震慑他们。”
“还可以让赵军以为我们驻扎在此三个月有余,终于沉不住气了!”蒙骜高兴的抚掌大笑。
“什么?三百人竟然被秦军尽数截杀在了路上?这不可能!”司马尚猛然拍在桌面上。
他高声道:“我赵国对年与匈奴对抗,骑兵远胜于其他国家,秦军怎么可能截住整整三百人,让他们全部、全被……截杀了?!”
司马尚不由得站起身,在营帐之中来回走了几圈之后,忽然说:“选一千人的敢死队,编成五组,再去侵扰秦军,一定要将他们为何拥有这么强大的本事打探清楚。”
“是,将军!”赵国士兵得令,立刻做出反应。
半月后,司马尚看着得到的战报和绘制的战马图,不由得苦笑。
难怪秦军能够将之前的三百人和后来的以前士兵几乎全部拦截住,原来他们的战马已经变成这样了!
不同于此时骑兵普遍始终的战车,一人一骑能够极大的释放战斗力。
一人一骑可以不必再担忧前方驾车的士兵性命不保,连带后方的战士也无法战斗,秦军只要士兵骑在马背上一手控制战马奔驰的方向一手拿着武器,就能够收割他们赵国士兵的性命!
果然是一场死战。
天气冷了又热,热了又开始转凉,荒野之中的绿草之中不由得染上秋日衰败的萎黄。
十月终于到来!
咸阳宫内,秦子楚平举双臂,嬴政将庄重的冕服最外层亲自为他穿上。
他微笑着注视眼前的男子,轻声说:“这一天终于来了。”
秦子楚略显紧张的抽动了一下嘴角,温暖的手掌立刻抚在他脸颊上,让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了情绪。
他低低的喘了一口气,轻声道:“衣服太沉了。”
嬴政为他最后整理着衣襟,不由得笑了起来:“是你太瘦了,怎么总也长不胖?”
秦子楚冷哼一声,眼神却止不住羡慕的注视着嬴政年轻却异常伟岸的身材。
他低声说:“或许是这具身体的身材随母亲了吧。”
“时辰到了,我们走吧。”嬴政为秦子楚正冠后,笑着说。
秦子楚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向正殿。
满朝文武已经跪在正殿之中等待着他们新的君主驾临。
内侍随着秦子楚前进的脚步一个接一个的高喊:“秦-王-到――!”
秦子楚站在正殿上看着脚下跪拜的臣子,一股不同以往的责任感自他胸口升起。
一个内侍忽然冲进正殿之中,脸上带着极度兴奋的笑容,高喊:“国主,王翦将军从前线发来急报――赵国兵败,赵王迁被俘!”
125人才计划
赵王被擒获对秦国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儿。
尤其,这个消息又是在子楚公子登基当天传入咸阳城,整个咸阳城内的秦国百姓都沸腾了!
“好,寡人要亲自前往边境犒赏将士。”对上朝堂上异常激动的臣子,秦子楚略一犹豫,直接开口承诺。
反正,他和嬴政早有前往边疆的约定。
此时消息都已经传到他耳中了,那么,前线必定是安全的。
不给臣子们反映的时间,秦子楚忽然话题一转,开口道:“诸位都是我大秦的功臣,日后觐见,不必再行跪拜之礼了。”
范睢脸上闪过诧异。
他赶忙出列阻止秦子楚道:“国主,此事不妥。”
秦子楚温和一笑,柔声道:“范睢相国为我大秦定下‘远交近攻’的总策略;武安君为国开疆扩土,攻城无数;彰黎先生对子楚有救命之恩。在座的每一位都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子楚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聊表心意。”
范睢眼中闪过欣慰的神色,不由得缓下语气。
可他仍旧十分坚持,跪在地上叩首,不肯起身。
范睢强调说:“为君王出谋划策是臣子该做的。天下贤士千万,能够得到国主的信重,这是范睢的幸运。若换成其他人,一样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
秦子楚听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轻声说:“范睢相国既然有这样的话,有一件事情,子楚想要同在座各位商讨。”
秦子楚对他越尊重,范睢就表现得越发恭敬。
他叩拜一番后,开口询问:“国主有何事想说?”
“前些日子,子楚前往壅宫别馆再一次见到了已灭韩国的非公子。此人向子楚进献了一卷书――才华横溢。子楚舍不得埋没这样的人,希望能够让他在我秦国为官。但子楚心下有些犹豫不决,希望能够得到诸位的指点。”秦子楚的语气很诚恳。
说着话,他已经将韩非送来的书简让内侍送到臣子之间传阅。
事实上,当夜从壅宫别馆归来,秦子楚和嬴政已经一起阅读过韩非的上书。
韩非的才华毋庸置疑,这卷书中,韩非清楚的写明了他对秦国统一天下后各类刑罚的设想。
秦子楚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韩非的上书法令详细,思考完备,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都被他考虑到了。
秦子楚觉得自己无法从中挑出任何毛病,就连下定决心不肯再用韩非的嬴政也不由得动摇了。
放过这样的人才,真是暴殄天物!
因此,拿不定主意的两人,商量之后,干脆将此事拿到朝堂上,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商谈。
他们希望能够得到诸位文官的意见。
范睢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他是魏国人,开口向秦国国君谏言是否任用韩国的亡国公子,总显得不那么合适。
彰黎与范睢对视一眼。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口。
彰黎并不直接说自己的观点,而是将秦国历代国主所重用的人才一一提点出来:“孝公知人善任,不因商君是卫国人而摒弃他,商君因此为我大秦变法图强;重用纵横家张仪,不因他是魏国人而怀疑,张仪因此对六国施展连横策略,将六国的联盟一一瓦解;武王因为信任下蔡人甘茂,而攻下韩国宜阳,将一柄利剑刺入赵国和魏国之间,直指中原;昭襄王信重范睢相国,而定下远交近攻的策略,让我大秦彻底安稳无忧的发展,并且能够攻打其他国家,而相国是魏国人。”
话到此处,彰黎的意思很明显了。
他真诚的看向秦子楚说:“国主,我大秦能有今日的发展,只因为国主们能够做到三点。一来,能够唯才是用,不在乎人才的出身和经历;二来,用人不疑,全心支持出战的将领和才华高远的谋臣;三来,礼贤下士,以高官厚禄酬谢能臣。韩非虽然是亡韩的公子,可他的才华毋庸置疑。依臣之见,韩非可用。”
嬴政坐在秦子楚身侧,听了彰黎的话,不由得想起狂言绝不对任何人跪拜的尉缭。
他轻轻一扯秦子楚的袖子,直接点头。
秦子楚与嬴政对视一眼,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好,以按照彰黎先生的意思,辟韩非为廷尉,主掌刑律。”
“国主贤明!”咸阳宫中,满是臣子对秦子楚决定的赞美。
秦子楚侧过头看向嬴政,两人相视一笑。
王翦原以为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一场大战。
当李牧带着沙盘来到晋阳的时候,更加坚定了王翦心中的信念。
“司马尚?此人曾经是我的副将。他心思缜密,沉稳可靠,从不贪功冒进。若想凭借奇计战胜他是不可能的。”李牧听到王翦的问题,立刻摇头,给了司马尚极高的评价。
王翦点点头,态度平和的说:“我也是如此想的,他派来的一千探子,我故意让人留下了三十来个轻伤的装作一时不查放跑了。自从弄清楚我秦军的战马如何改良之后,司马尚坚守阵地,依据天险打起了守城战,还与赵军将士同食同住,甚至亲口为其吮脓疗伤,赵军将士上下一心,士气竟然没有丝毫消减。”
李牧听了王翦的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附和道:“是他的作风。”
王翦视线一转,落在李牧身上,原本想要出口的话忽然停了下来。
李牧敏感的抬头对上王翦的视线,两人同时眯起眼睛。
王翦猛然一拍桌,高声道:“多谢李牧将军,真是一个妙计!”
李牧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苦涩。
他忍不住开口说:“若是可能,将司马尚也收入秦军麾下如何?此人最善守城之战,与我配合极佳,日后镇守匈奴是不可少的良才。”
王翦思索了片刻后,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向李牧承诺:“好,只要司马尚不在当场被赵王迁的使臣斩杀,我绝不为难他。”
“多谢王翦将军。”李牧真心诚意的向王翦叩首,感激他对司马尚的恩德。
不出半月,探子已经将司马尚拥兵自重,被秦国收买,因此不肯挪动一步与秦军开战的消息在赵国新国都炒得沸沸扬扬。
赵王迁得到消息之后,顿时惊恐不已。
他着急的看着郭开,连声时候:“郭上卿觉得此事会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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