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死却又半死不活的东西,一口气吊着,时间长了,莫说是“人心”,可能连“人形”都没有了。
“抱歉,都是我的错……”沈清汜温柔地摸了摸宋时雨的头发,“如果我早些意识到,可能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什、什么?”宋时雨没听懂,抬起头来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泪珠。
沈清汜笑了笑,抬手替她将眼泪擦去:“没什么,只不过……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爹娘。”
“真的吗?”宋时雨有些不能置信,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沈清汜,抽了抽鼻子:“他们现在在哪里?”
“这些话晚些再说吧,”沈清汜笑着摇摇头,抬手指了指里屋,“还不快去看看你弟弟?我好像听到他哭了。”
宋时雨闻言“哎呀”了一声,连忙转身向里屋跑去,沈清汜坐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难以抉择。屋里那个正在哭泣的婴儿肯定不是宋时雨的弟弟,宋时雨和宋子春,恐怕早就已经死在那口藏身的缸里了。宋子春年纪尚小,未必会有什么执念,可是宋时雨本也该是无牵无挂的年纪,却被她父母的临终嘱托所缚,她因此还阳,因此为了所谓的“弟弟”东奔西走,受尽委屈……对沈清汜来说,以九天之力将宋时雨直接送走固然简单,可是他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再承受被九天灼烧的痛苦了。就像夏征不久前劝那个陌生人时所说的话一样,谁的命不是命呢?
就在这时,沈清汜听到里屋传来宋时雨的歌声:“草木荣枯几回,太阳月亮相随,又一岁,又一岁,何时能再会……鹊桥年年相随,爹娘和和美美,大风吹,大风吹,宝宝别怕黑……”
“……现在只怕是‘骨成灰,沙成堆,未知几人回’了吧。”沈清汜摇摇头,起身向里屋走去。
☆、重逢
一进屋,沈清汜就看到宋时雨正抱着婴儿坐在床沿,她低声哼着歌,看到沈清汜进来,微微一怔,还不等她反应,沈清汜便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宋时雨怀中的那个孩子,伸出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就是这片刻的时间,一点点至阳之力传入婴儿的体内,为他驱走侵入的死气,婴儿的脸色顿时变得红润了不少。
宋时雨也看到婴儿脸色的变化,她有些惊喜地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神仙呀?”
沈清汜被她的问题给逗笑了:“为何这么说?”
宋时雨看了看又重新睡着的婴儿,将他小心地放回摇篮里,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沈清汜,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数到:“你长得这么好看,还知道爹爹和娘亲的下落,还能一挥手就治好小子春的病……除了神仙,还能是什么人?只不过啊,先前我还一直当神仙是娘亲讲的故事里那样,都是白胡子老爷爷呢!”
沈清汜摇摇头不置可否:“若我说我是来渡你的,你可信?”
“咦?渡我?”宋时雨不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送你去另外一个地方,”沈清汜笑了笑,道,“你的父母,还有以前认识的很多人,他们都在那里等你。”
“所以说,是爹爹和娘亲让你来接我了?”宋时雨闻言一喜,随即又嘟起嘴抱怨道:“可是都这么久了,他们怎么才想起来啊?”
“因为他们都很忙,”沈清汜抬起头,眼睛像是看向了远处的什么地方,“但是,他们一定很想你。”
“嗯……”宋时雨想了想,又问道:“大哥哥,你马上要带我去的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是个很好的地方吧。”
宋时雨眨了眨眼睛:“比这里好?”
“嗯,没有痛苦,没有束缚,你可以过得很开心。”
“也没有这里的这种黑气?”
沈清汜笑了笑:“当然也不会有。”
宋时雨露出一丝憧憬的神色,但又很快黯淡下来:“可是,如果我们走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跟我们一起了呢?”
“我还没有资格,”沈清汜轻轻笑了一下,“我和时雨一样,虽然现在是独自呆在这里,但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可是,我和你不同的是,你已经将子春保护得很好,而我做的却还远远不够。”
宋时雨听得似懂非懂,她小心地握着沈清汜放在床沿的指尖,问道:“大哥哥,你不是神仙吗?为什么还一定要和我们做一样的事?为什么不能回家呢?”
“回家?”沈清汜被这两个字戳中了痛处,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想回家,可是我还有比这个重要得多的事情。”
宋时雨哭丧着小脸:“那你是不是就不能去那里了?”
不料这一次沈清汜却摇了摇头:“我也会去的……很快。”
宋时雨听到这句话,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她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和弟弟在那里等你。”
沈清汜看了看那个在摇篮中熟睡的婴儿:“……你弟弟不走。”
“为什么?”宋时雨有些急了。
“听我把话说完,好吗?”沈清汜轻轻回握住她的小手,笑道,“每个人都是要完成一些事情之后才可以去那里的,你爹娘保护了你们,你也保护了子春,所以你们都可以去,但是,子春还小,要等他再长大一些。”
“那我就不能留在这里陪他长大么?”宋时雨问道。
“有你在,他会一直依赖你,永远也长不大。”沈清汜低头看着宋时雨的双眼,认真地问道:“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姐姐,但也要为你弟弟考虑,给他一个长大的机会,好吗?”
宋时雨有些迟疑:“那他以后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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