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以更大的频率出现。因此,最佳的处方不是“默默地做”,而是“坦然地将它说出来”。
患者在未晓人事的少女时代,因女家庭教师的“性骚扰”,而使她在事后的清晨出现形同虚脱的症状。此一创伤性经历显然已被排除在患者的意识层面之外,连开启潜意识心扉的催眠术都无法让她忆起,但它却存在于别人的记忆里。弗洛伊德很幸运地从a医师那里获得此一创伤性经验的资料,他将它转告病人,让她重新面对它,疏导她郁积的情绪,晨间僵死症状即奇迹般地消失。
本档案和前一档案中的女歌唱家的搔背事件,其情感创伤都与“性”有关。不只弗洛伊德的病人有这种现象,连当时与之合作的布鲁尔医师的病人也如此。譬如布鲁尔医师就曾诊疗过一个12岁、害羞而内向的男童,有一天从学校回家后,他就觉得身体不舒服,抱怨头痛而且吞咽困难。家庭医师以为是感冒引起的,开药给他吃,但病情在数天之后仍无起色。病童一直拒绝吃东西,如强迫他吃,他就会呕吐;整天闷闷不乐、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当布鲁尔医师往诊时,距离病发已有五个礼拜。
在检查而无所发现后,布鲁尔医师觉得他的症状可能有心理因素,但男童的父亲和男童本人都说“不可能有这种事”,询问学校的老师,老师也说他在学校里并未有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在不得要领的情况下,布鲁尔准备向他施行催眠术,但后来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在病童母亲聪明而温馨的询问下,病童终于流泪说出如下的遭遇:原来病发当天,他在从学校返家途中,因尿急而到路边的厕所方便,在厕所里,一个陌生男人突然走到他身边,掏出生殖器,要男童将它含在嘴里,他极度恐慌地跑开,回家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出现了上述的症状。
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新娘(2)
病童的吞咽困难,显然是对将陌生男人的性器含在嘴里的象征性抗拒。但当他说出这个创伤性经历,抒发他的惊恐与愤懑,并得到父母和医师的安慰与保证后,他的症状也就消失了(布鲁尔诊疗这位病人时,因为离那次创伤经历的时间甚近,所以病人还记得它,但如果时间拉长,此项记忆可能就会受到潜抑,而只剩下象征性的症状)。
从诊疗经验中,弗洛伊德发现多数转化型的歇斯底里病人,在早年多有过“性创伤”的经历,几乎每个病人在童年时代都有被成年人“性诱惑”或“性骚扰”的历史,这使他们在青春期之后对性的讯息极为敏感,当被潜抑下去的记忆及情感再度受到“拨弄”时,即转化为具有象征意义的身体症状,或原本已存在的症状变得更加明显、益形恶化。于是他大胆地提出“性源说”,认为歇斯底里症主要是来自性的潜抑或压抑(suppression,压抑是意识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不能说、不敢说、隐忍不说;而潜抑则是将它驱赶出意识层面,无法忆起)。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这种观点也许失之狭隘(当年,布鲁尔医师就是因为不同意他的性源说而和弗洛伊德分道扬镳;后来,阿德勒和荣格等和他绝裂,多少也是肇因于此),但就像所有的学派宗师,都是在“一以贯之”的信念下,建立起自己独特的理论系统的,这也许是弗洛伊德“宗师的个性”使然。不过他的理论也具有特殊的“时代意义”,因为在弗洛伊德所处的那个维多利亚时代,社会弥漫着保守、伪善、虚矫的性道德,他的理论似乎在告诉世人,因为性本能受到扭曲,而使很多人产生了光怪陆离的心理病痛。
对于这种病人在早年受到性诱惑或性骚扰的说法,后来发生了一些插曲。随着诊疗经验的累积,弗洛伊德慢慢发现,病人所陈述的性诱惑或性骚扰事件,经常是“虚构”的,换句话说,它们可能只是患者的幻想而非事实,为了解决这个窘境,使他转而认为人类的性欲及性幻想并非在青春期之后才出现,在童年时代,性亦是一种强烈而重要的生物本能,结果这又成为他“性心理发展理论”的源头。弗氏指出,“性创伤事件”也许不是童年“真实的经历”,但却是“真实的幻想”、“真实的记忆”,它们仍然会对当事者的心理造成影响,并转而影响其生理。
攻击他的人对此提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论调:“男科学家”认为,病人之所以会“捏造”这些性创伤事件,主要是弗洛伊德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在催眠或自由联想中,一再“暗示”或“诱导”病人说出这类的告白,病人或者怯于他的权威,或者为了迎合他,才言不由衷地说出“性的谎言”。因此,弗洛伊德不仅在愚弄病人,也在愚弄自己,所谓“潜意识”或“精神分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非科学。
“女性主义者”则说,那些病人(以女病人为主)所说的性创伤事件其实都是真的,弗洛伊德后来改口说它们可能是假的,其实是为了“替男人脱罪”。因为诱惑、骚扰这些无辜女孩的都是丑陋的男人,甚至是表面上一本正经的伪君子。为了避免“丑化”男人,所以才说那不是“真”的。
弗洛伊德的辩解及上述两种攻击论调,都涉及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即我们如何“证明”病人主观陈述之真伪?或者,它们根本就是难以“证明”的?除了极少数的例子外,我们确实难以验证病人说法的真伪。在这个档案里,好像有a医师这个“人证”,但我们又如何验证a医师的“回溯性记忆”有无虚假、扭曲的成分?面对一桩变态心理档案,就像面对一个棘手的案件,在证据不足,甚至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自由心证”。但医师不是“法官”,他要做的也不是“法官”该做的事;而对于你我来说,当然更非如此。对于这样的档案,甚至说这样的“故事”,我们要付出的并非“科学的质疑”,而是“同情的了解”。当弗洛伊德将精神医学带离唯物的医学模式时,就已预示了这种后果,但也使我们更接近活生生的人生——“半是真实半是诗”的尘世。
在芸芸众生中,这“确实”是可能发生的事。天下事无奇不有,还有什么比这更“确凿”的事实?
被爱灌溉的仇恨(1)
“如果我必须切断喉咙,我就会切断喉咙——现在我就是如此。但我的家人也必须为此而得到某种教训。”
一位39岁的中年男子,因某次意外事件而使背部受伤,产生严重的下背痛。他虽然强自忍耐,但最后还是不得不住院寻求进一步的治疗,经过详细的检查,医师诊断为第四与第五腰椎间盘突出,于是为他施行了椎间盘手术。
手术完后一段时间,病人背部仍有中等程度的疼痛,医师再度检查,诊断为“脊髓蜘蛛膜炎”,显然是一种手术的并发症。医师建议他再进行另一次手术,但病人拒绝了,而且毅然出院。这种并发症虽然痛苦,但他仍忍痛而如常地工作和从事各种活动。
关心他的家人一直认为他的病还没好,而要他再接受治疗。在家人软硬兼施地一再催逼下,他终于又住院,也同意进行另一次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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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手术后,情况却反而变得更严重,他竟卧床不起,丧失了行动能力,不过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整个脊柱和颈部肌肉都变得无力,不仅无法走路,甚至连坐都没有办法。
“越帮越忙”的医师很谨慎地再为他做一次彻底的检查,结果却找不出任何生理病因。医师怀疑他的“丧失行动能力”可能有潜在的心理因素,于是用药物对他进行催眠,结果发现他隐藏了以下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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