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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个中年男人,闻言狞笑一声,“小娃,你以为是在唱戏吗?”

“你中毒了,如果我想害你,早在你靠近小院的时候就喊人了。”萧亦笙抬眸,烛火中一切都很模糊,“比起你一刀直接了解了他,我想你会更喜欢看他在绝望里面挣扎,由他的儿子亲手送他走上黄泉。”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赌一场?”

萧亦笙紧紧的抓住那个渺茫的希望,他用比别人多用十倍百倍的努力获得一身武艺。

他想报仇,必须要报仇。

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少年,他的妻子,那他的一生都会活在肮脏恶臭的泥沼里面,越陷越深,直到彻底淹没。

其实他根本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句话只不过是个试探,谁又知晓,有些东西终究不是理智能控制住的。

少年拥有异于常人的冷静和城府,心思极为敏锐,他永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种感觉很不好。

要么彻底毁掉,要么据为己有,萧亦笙的手捏着少年细白的脖子,只要轻轻一动,很快就会变凉,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接下来的游戏该收网了,要防止节外生枝,他需要一枚棋子,而眼前这个是最合适的。

一场局,他是幕后开局人,也是操作者,可是他错判了那枚棋子的

少年倚着窗棂看书,阳光洒下来,眉若墨画,萧亦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久了,会出神。

许是他的目光忘了收敛,少年察觉到了,视线从书上移过来,隔着一扇半开的木窗,两人漠然对望,少年缓缓的翘起唇角,笑了。

那一刻,萧亦笙心跳漏了一拍。

当他真正拥有少年的那一瞬间,萧亦笙感觉自己得到了以前不敢想也不会去想的温暖阳光。

萧亦笙也渐渐明白,误了他的娘亲一生的情字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种毒药,明知无解还会去碰。

布置的棋局最后呈现的是一场死局,该死的一个都没漏掉,萧亦笙用一把火烧毁了萧府,包括他的过去。

他带着少年来到江南,一切还没来的及开始,老天在他的心上划了一道口子,所有的憧憬和宁静都被打破了,萧亦笙心中被恨充斥,他恨老天,整个人瘦了一圈。

天下之大,却无一个能医治少年的方子,萧亦笙有段时间活的不像人,如果不是有呼吸,谁看了都以为是地府过来的。

萧亦笙不甘心,他的幸福才刚抓到,他花费那些心思布置的未来还没实现。

一个城一个城的跑,连偏僻的村落都不放过,萧亦笙疯了,如果不是少年强行阻挡,他恐怕会提前因为不吃不喝不眠而死。

命这东西有人不信,于是试过了,碰的头破血流,到最后还是无能为力。

少年在一天晚上趴在他怀里说,“亦笙,我想回家。”

萧亦笙低头吻着他的手心,“好,我带你回家。”

第二日萧亦笙就带着少年启程回了丹阳,回到属于他们两个的家。

谁也没有再提过寻医的事,萧亦笙每日都会下山,回来时把脸上的失望掩藏了才出现在少年面前。

“亦笙,我好像闻到了酥油饼的香味。”

床上的少年半搭着的眼帘掀了一下,透着笑意,萧亦笙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摊开后,里面放着两块饼,他拿了块掰开一点喂给少年。

“也不知道这家的手艺怎么样?味道咸不咸,面摊的匀不匀……”

“很好吃。”少年的胃口难得的好了,吃了一个半酥油饼,那天,萧亦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有时候少年会跟着萧亦笙一起下山,他提着鱼竿在江边垂钓,对方就在旁边看书,偶尔气色不错的时候还会单挑出某个问题沟通起来,而后时间就会不知不觉的过去,两人待到天黑,一条鱼没钓到,反而聊的嘴皮子发干。

少年是他的夫人,也是独一无二的知己。

四月里,萧亦笙背着他漫步走在山间,大片的桃树,是他们一棵棵种下的,如今花开的艳丽,却徒留抹不去的怅然。

把少年放在树底下,萧亦笙坐在旁边,让他靠着自己。

花瓣随着微风飘飘扬扬,无论在半空停留多久,最终还是会落下来,萧亦笙一下下的摸着少年的头发,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亦笙,你怎么哭了?”

耳边的声音让萧亦笙微愣,随后把脸埋在少年颈间轻轻的笑了,原来他也会哭。

日子过的平淡如水,少年长成了青年,瘦的不成样子,连行走都不便了,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眼睛里的神采。

生老病死是谁也逃不了的结局,但是萧亦笙看到青年眼中毫无一丝抗拒和害怕,反而是连他都做不到的平静,甚至有时候对方会反过来安慰他。

“亦笙,你有一千四百六十二天没抱我了。”青年抿着毫无血色的唇,泛着死灰色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很想你。”

萧亦笙身子一震,慢慢俯身亲着他的脚背,小心翼翼的,垂下的眼角泛红,一滴温热的泪落下。

那一夜,木床发出轻微的声响,伴随着喘息声。

这天,萧亦笙遇到了一个道士,那人一语道破他内心最大的秘密,其中一句话更是让他头一次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是一面之词,没有相信的道理,以他谨慎的性格更不可能去信,可萧亦笙偏就信了。

每晚趁青年睡着给他输入真气,萧亦笙知道青年如今只剩一口气在那悬着,随时都会断了,最长也不过三天。

倘若青年一死,他肯定也活不成,可如果他按照道士的方法做了,青年能逃过这个劫难,那么,就算他死了,他还是赢了这一局。

当在烛火上烧红的刀尖划破心口,割下那块肉,萧亦笙吞下道士给的那颗药丸,又封住了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

做好这一切,他觉得心出现了一个洞,不痛,就是把手放上去的时候没有了动静,目光盯着手里的粥,直到唇角慢慢的弯了起来,他才端着粥走进屋里。

吃完了粥,青年神情恍恍惚惚的,似是乏了,眼眸慢慢阖下去,却又突然睁开,抓着他的手,一张脸几乎皮包骨,“亦笙,你去哪?”

拍拍青年干瘦的手背,萧亦笙在笑,柔声哄着,“我下山买鱼去,中午给你炖鱼汤。”

青年看着他,就在他唇边的笑容快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对方终究还是虚弱的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推开,本该下山的人又折返回来,屋子里的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听说下了地府之后,要过忘川河,走奈何桥,还要喝孟婆汤,忘记前生过往,夫人,可我不能忘了你。”萧亦笙抚摸着青年的轮廓,一点点用指腹描摹,一遍又一遍,仿佛是要刻在魂魄里面,“等我去了那边,我会坐在忘川河边等你,五十年,六十年还是七十年,我都会在那等你。”

微凉的唇颤抖着印上去,贪婪的触碰那点温暖,萧亦笙勾了一下唇角,“我爱你。”

萧亦笙不知道自己死没死,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浑浑噩噩的来到江边,睁着眼睛看远处,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是谁走过来说了什么,他想开口,却好像失去了回应的能力。

许是恍然惊醒,那一点支撑着的残念终是断了,萧亦笙合上眼,一行清泪滑下脸颊。

十年光景,不过一场梦,可他不愿醒。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有青年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身子一晃,整个人落寞的跪了下来,用尽了全力抱着已经冰冷僵硬的人,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亦笙,回家了。”

忽地,江边大风起,那一声声悲切的哭喊徘徊许久,似又夹杂着一声叹息,仿佛在说,“夫人,我们回家。”

102

“在情感的世界,有人要的是占有,有人要的是感觉,婚姻不是一段感情的终点,而是另一个新的起点”

沈默合上书,目光从那一溜竖排的书名《如何经营婚姻》几个字上面扫过,他有些头疼的捏捏鼻梁,房门没全关上,这会能隐隐捕捉到楼下传来的“砰”“咣当”声音,还夹杂着咆哮声和争执。

盯着天花板沉思了会,一家之主沈老师不得不下床披了外套出去,刚走到楼梯口,视线往下看,猛地顿住。

“巴图,把那个放”下来两个字都没机会说出口就听见一声脆响,沈默太阳穴突突的跳。

完了。

罪魁祸首看着地上的碎片,后知后觉的觉得事情大条了,他的面部肌肉抽了一下。

脸上挂彩,一脸怒气的楚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快飙泪了,破血的嘴角都不知道痛,幸灾乐祸的看着乌尔罕巴图。

边上看似是在拉架,但是估计压根就是在看戏的温祈挑挑眉毛,地上那件碎了的收藏品可是萧亦笙的宝贝,有钱都很难买到,至少面前的人短时间肯定买不回来一模一样的。

乌尔罕巴图面色狰狞,突然出手,楚霄猝不及防,身子向后倒去,沈默眼睁睁看着柜子上另外一个花瓶也没有逃过这一灾难。

沈默默默转身,默默的离开。

晚上萧亦笙回来,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柜子那里掠过,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变化,这让楚霄跟乌尔罕巴图心里都有点七上八下,对方太阴险了,从来没斗赢过。

家里的气氛明显有点诡异,温祈向来不管这些事,他只需要把沈默照顾好,其他的都不想去在意。

余光扫了眼沈默,见他蹙着眉头,温祈唇边的弧度微敛,不想给他添乱,于是就索性装作什么也不知情。

塞尔特正低头摸着沈默无名指上的戒指,他也是其中一个知情者,可是他懒。

晚饭吃的很不对劲,林建白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坚硬,吃着沈默给他夹的菜,一副看不透的表情。

“我说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原来柜子上有摆放两个花瓶,怎么突然没了?”刘衍勾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落在某两个男人眼中,分外可恨。

这句话一落地,桌上的氛围骤然一变,事不关己的其他人依旧神色不变,吃菜的吃菜,喝汤的喝汤。

楚霄强自镇定,“有有吗?”

“没有啊!”乌尔罕巴图粗声出去一嗓子,浑厚的声音多了点说服力和震慑力。

沈默额角划过一排黑线,两个蠢货。

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暴露出来,顺便很清晰的告诉别人,那两个花瓶的失踪跟他们拖不了干系?

萧亦笙似乎觉得饱了,放下筷子,双手搁在腿上,细长的眼睛微挑,略带古怪的目光从楚霄跟乌尔罕巴图那里移过,停在沈默脸上,“夫人,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啊?嗯,对,是有件事。”沈默擦了擦嘴,拍拍塞尔特的手,朝楚霄跟乌尔罕巴图投过去一个眼神就站起身跟着楚霄上楼。

关上门,沈默还没开口就被萧亦笙压在门上,细细密密的吻堵了上来

片刻后两人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饭后运动什么的,挺累。

“那两个花瓶值多少钱?”沈默微阖着汗湿的眼帘,抿了抿红肿的嘴唇,语气似是随意。

再清楚不多对方那股子随意背后是什么,萧亦笙伸手弄开他额前湿漉漉的的发丝,落下一吻。

“是仿的,不值几个钱。”

沈默听了立刻坐起来,审视的盯着萧亦笙,过了会,他脸上绷着的表情松懈,露出一个笑容。

“我还有点作业没批阅,先回去了。”

确定真的只是仿的,沈默松了口气,不用自责,穿了衣服就出去,脚步走的那叫一个轻松。

床上的萧三少爷愣了愣,随即用手撑住额头,这次亏大了。

到门口的人又突然回来,把门关上,脱了衣服往浴室走,他怎么会真的以为那两个花瓶是仿的,那人总是会想方设法的迁就他,不让他担心。

沈默解开最后一粒扣子,修长的身体上布满许多暧?昧的痕?迹,他在衣橱里面拿了衣服。

“一起洗澡,我帮你洗头发。”

萧三少爷压着的唇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103

炎炎夏日,僻远的村庄,人粗的大树底下坐着一个五官英俊的年轻男人,斯斯文文的,气质内敛宁静,黑色发丝垂下,威风拂过,轻微带起一个弧度,遮掩了脸上的大部分表情,修剪整齐的手指随意的搁在一页书上面,似乎看的入神。

他的怀里还躺着一只没有成年的黑猫,这会露出肚皮,惬意的眯着小眼睛,肉爪子蜷在胸前,模样可爱极了。

风吹的头顶树枝上的紫薇花摇摇曳曳,有几瓣飘了下来,落在书上,年轻男人轻声叹息,手指一下一下的摸着黑猫的脖颈。

远远的,挑着扁担的憨厚中年人冲这边大喊,“小沈,要不要去我家里喝杯凉茶?”

沈默笑着摇头,阳光让他眯了眼。

暑假来了,最高兴的除了那些被课业压着的学生还有需要备课的老师们,都在七月解放了。

前段时间学校老师聚餐,沈默推不掉,饭桌上喝了点酒,他酒力不行,沾了酒精,尤其是白酒之后就全然没了平时的那种冷漠样子。

几个老师拉着他去了酒吧,结果就这么出事了,等家里的几个男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他在跟同事们围在一起玩大冒险,酒瓶口对准他,同事们正起哄的时候包间的门被大力踹开了。

那时候沈默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看到同事们惊愕的目睹自己被扛起来带走。

回去之后,沈默被扔到地上,那几个一向水火不容,相看厌恶的男人的意见突然达成一致。

十根手指跟脚趾都给折磨的红肿不堪,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他就像是被一把大刷子里外刷了一遍,还是带刺的刷子。

两天两夜的疯狂之后,沈默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身上多处伤痕,没去管他们自责的目光,他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人一生病,思维就会比平时要奇怪,他突然觉得累了,尤其是跟那几个男人讲道理沟通的时候觉得力不从心,他很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所以身体养好之后就逃了,可是还没出省就被抓了回来。

后来他才知道是手机里面安装了跟踪器。

第二次逃跑是在那次之后的第四天,刚到车站,早早等在那里的林建白用一种凌厉的眼神看着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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