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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用了人鱼的速度也花了近半天的时间。

搜查小海龟不在，它是智能控制的，除了不吃东西，从习性上看它是和一般海龟一模一样的。

老海龟所在的地方十分隐蔽，要不是搜查机器人完全模拟了海龟的习性，它根本发现不了老海龟。

拨开茂盛的水草，凯斯特绕着老海龟游了一圈。

除了仿佛“死去”其他的都没有什么问题。凯斯特摸摸老海龟背上的纹路，觉得没什么变化，的确是当初带自己到海神传承之地进行传承的那只老海龟。

凯斯特敲敲龟背，还是没什么反应。

莫不是真的死了？可是死了的海龟四肢还会缩在龟壳里？

凯斯特再绕了一圈，想了想伸手用力掀翻了老海龟，让它肚皮向上。

凯斯特眼眸在海龟肚皮上一扫而过，瞳孔却猛然一缩。

在常人一般看不到的角落里，和背上的纹路一样，也有一行符号。

有记号并不是问题，可若是这符号和之前人鱼禁地里白色机器上的符号明显是一种文字，这玩笑就开大了。

若这真的都是人鱼的文字，科技文明和魔法文明，它们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自己真的，接受了海神传承吗？

或者说，自己接受的，真的是海神传承吗？

凯斯特心情并不轻松，总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却也总是还差一道边。

海龟肚皮上的符号虽然和人鱼禁地里白色机器系属同源，可是写法却并不相同。硬说的话，白色机器上的像是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海龟肚皮上的像是人手写的。

凯斯特盯着手写的符号看，拿起水下照相机拍了几张准备传回亚特兰蒂斯让专业人士研究研究。如果真的是手写的东西，那这更能体现出一些东西，而且，这样的笔迹，这样的起承转合，似乎在哪里见过……

“……”凯斯特伸手触摸海龟肚皮下面的那一串符号，觉得心越发沉重起来，明明是不认识的符号，却总觉得十分熟悉，自己该是认识的，眼前明明该是负责把自己带到海神传承之地的老海龟――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除了带自己前往传承之地之外绝对没有其他交流――自己也奇异的觉得熟悉。

凑近了沿着符号的纹路一点一点摸过去，凯斯特有些茫然。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老海龟背上的花纹再次流动起来，散发出一种奇特的，不管人耳还是人鱼耳朵都听不见的声音。

凯斯特其实也没有“听到”，但是他还是浑身一震，深邃有神的眼睛变得一片茫然，脑海里仿佛有什么炸开了。

仿佛没有末世时科幻片里面的几百年后，悬浮在空中的车子，建在半空的房子，一个黑色头发的人类，和跟在人类后面的额头上印着熟悉符号的同样是黑发的男人。

看不清人类的面孔，连衣服款式是长款还是短款都看不见，却能清楚的记得后面人类额头上与老海龟肚皮上完全相同的符号――就像是远古蛮荒时代刻在牲畜身上的分辨归属的记号。

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住，看着后面的男人走进一间白色的房子，没有跟进去。白色的门自动关上，隔开了两个人，就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镜头拉近，倒映出那个人面无表情的脸。

每天都能看到的，无比熟悉的脸。

那是凯斯特自己的脸。

凯斯特扶住海龟的龟壳稳住身体，头部直逼十三级的非人疼痛也不管了，睁大的眼睛里倒映出那个面无表情的自己，印在另外那个人类额头上的符号，和眼皮底下海龟身上的重合起来。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凯斯特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这不是幻境。

脑海里原本清清楚楚深信不疑的东西，现在也有些前后矛盾让他无法确认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重生的凯斯特?泰斯德尔，还有那个完全没有印象的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

海神的传承，带着神庙的神灵神迹――海神的亚特兰蒂斯？带着炫目科技，到处都是像是科幻片一样的城市，到底哪个是真的？

凯斯特抱着头，发出怒吼。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收到过海神传承，塞壬的天赋不打任何折扣，海底以凯斯特为中心，划出了肉眼可见的波纹。

虽然不一定听得到这个频率的声音，可是周围靠的近的生物还是忠诚的反应出了他们受到的伤害。

成群的海鱼挣扎着向四周游走，却无法反抗的向上漂起了白肚皮。

路过的海龟在第一时间缩起了四肢，在震荡中也阻止不了身体里水分的激震，外面看不到的，内部已经化为了一滩水。

不远处游荡的几条鲨鱼在坚持半分钟之后爆开，将附近一大片海水染成了红色。

人鱼禁地的白色圆盘，仿佛是“听”到这声音一样“醒”来了。“卡哒卡哒”，圆盘的中央，先是大约手掌大小的顶盘陷下去，然后逐渐升起一个透明的像是水晶球一样的东西。

小水晶球像伸懒腰一样四周转了一圈，向着凯斯特的方向停了下来，开始飞快的闪烁起来，似乎是向着什么传达信号。

更加遥远的地方，藏在海底就像一块石头的与白色圆盘相似的机器，一个一个都“醒”了过来。

圆盘们上面的水晶球对准了凯斯特好像收集够了声波，再次转动起来，这一次，所有的水晶球都直直的指向海面上。

要是此时有机器在旁边，一定能看到这里充诉的各种声波，连海水都泛起了涟漪。

震荡的无形波纹越来越远，最后连遥远的亚特兰蒂斯都有所察觉。

人类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不会使用机器。人耳听不到的声音，不代表机器做不到。

此时，监测附近海洋生物的机器，就顺便拦截下了这条波谱。

QUEEN（好久不见大家都要忘记她了，身为AI的她其实戏份蛮重要的）立即就分析了这段波谱。

在周围研究员的注视下，显示器上先是一小段线条呈波浪状，之后又来一条，两条，三条……直到满屏都是乱七八糟的线条。有研究员发现不妙，急忙大声要QUEEN停下，可是来不及了。

“彭――”世界最顶级的超级电脑，烧机爆了。

过了好久，众人才听到QUEEN机械的声音：“配置不足，无法解析，无法解析。”

――――――――――――我是奇妙的世界即将展开分割线――――――――――

“滴滴滴――”一只带着雪白手套的手进入视线，纤长的手指按下一直在闪烁的按键。

“恩～”挥手示意身后按摩的仆人换个方向，白色手套的主人随意的应了一声。

“检测到了。”对方的声音低沉沙哑，是长期不与人沟通的不习惯。

白手套主人身体一震，没有问对方检测到了什么――毕竟自从……之后，自己就只给了他一个任务――之后又放松了身体继续靠在宽大舒适的座椅上，“……恩。”

听完通话对面的人的报告，白手套挂断通讯，按下了另一个金色的按钮。

“通告第三舰队全体，坐标XXX，把目标带回来。”

“是的，陛下。”

服侍的仆人拉开了触地的窗帘，淡淡的比月光亮但是比日光柔和的，真正意义上的“金光”洒了进来，照在白手套主人身上。

拥有着令人窒息的美貌，身穿便服也不掩其分毫高贵气质的比凯斯特高富帅还要高富帅的男人左手支着头，右手轻轻摇着一支盛着红色酒液的高脚杯，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之色。

有一种人，哪怕坐在垃圾堆里，他也能坐出王座的气场。

眼前这个，就是这种人。

何况，他坐的，还是如此高大上的靠椅――按照地球的说法，这种椅子又名老板椅q（sεt）r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看着酒杯里澄澈的酒液，低低的不知道是在和谁说着话或者干脆就是自言自语，“安迪亚娜，你说，他会不会成功呢……”

作者有话要说：给马航点个蜡←＿←

第一百零五章

逐渐浮出和同化的记忆

林启轩是最先发现凯斯特的异常的人。

一向“天老大地老二我就是老三”模样的“王上”忽然神思恍惚，读作“亲近”写作“ML”地点在床上的运动从一天N次变成几天都没有一次，这正常吗？！【掀桌】“凯斯特？”以凯斯特的耳力和敏感程度，林启轩的轻声呼唤居然有听没有到？！

林启轩不由的也有些紧张了。

伸出来在凯斯特面前挥过的手臂被紧紧握住，凯斯特好像刚刚回神一样露出完美的微笑，“怎么了？”

一向爱好美人的林启轩却难得的没被诱惑，他皱了皱鼻子，道：“不想笑就不要笑。笑的那么勉强，我有那么难看吗？”

凯斯特微微一愣，盯着眼前俊秀的恋人走了神。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是自己熟悉的淡色。明明是了解至深的情人，却好像与自己隔了一层捅不破撕不烂的纱。

如果脑子里的那些场景都是真的，那现在又算什么？！

脑海里有什么一直叫嚣着要破土而出，理智与直觉打了N架还是未分胜负。

凯斯特看着林启轩再次出了神，脑海里有什么挣扎着想要呼啸而出……

高挑修长的男子缓步走来，早有仆人帮忙拉开了大门，门后面……

“凯斯特！”

“……恩。”被从说不清是噩梦还是幻想里拉出来，凯斯特惊的一身冷汗，却想不起来刚刚想的是什么。最近总是这样，不知不觉的愣神，莫名其妙的被拉进不知道是幻境还是记忆得思绪里面。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做任何事。

“凯斯特，你最近很不对劲。”林启轩皱着眉，伸手抚上恋人同样紧皱的眉头，“有什么事能比世界末日更糟糕的吗？”

“……不，”凯斯特伸手环住林启轩，示弱般把自己埋进对方怀里，“是我自己的问题。”

凯斯特看不到，他头顶上方，一向没心没肺只爱美人的乐天派恋人黑色的眼睛里，和他一样的迷茫。

……

凯斯特又在做梦了。

他冷漠的飘在半空，四下扫视了一眼充满科幻气息的办公室，然后把视线放在了办公桌后面一直低着头处理文件的男人身上。

就算看不见，凯斯特也知道，坐着的男人长得什么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凯斯特的梦境就是围绕着这个男人转的。或者说，凯斯特的梦境就是这个男人的经历。

“o/》＃”一身寒气的男子像一阵风一样刮进自己的办公室，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了一个机器人……居然……那个机器还没有……危险……失落……”

声音的传播有些断断续续，就像是网速不好时看视频似的。但是凯斯特已经习惯了。

桌子后面的男人将手里的文件看完，拇指点了点，两指一划――文件变成一个小小的指甲大小的光标，落在了桌上的“盘子”里，和它众多同胞聚在了一起――这才抬起头看向气愤难当的男人。

他和凯斯特有着九分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男人比凯斯特更冷，漠然的眼睛里几乎完全没有人类的情绪，“有事。”

这两个字倒是清楚，把疑问句说成陈述句的男人目光在眼前的人身上一扫而过，手已经伸向另一份文件。

“o/》＃”从男人激动的神色看来他叫的是桌后男子的名字，可惜凯斯特听来就是一段乱码式的杂音。

“他和你不一样！你……疯了……为什么不看……他只是一个机器人！……我才是你弟弟！”

与越来越激动的男人不同，拿着文件的男子脸上五官连一丝丝的变化都没有，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我们截取了……不同的基因……从DNA上来说……没有血缘关系。”

男人没有理会，他点开自己手臂上的环，自说自话的道，“你现在赶快……通知……停止那个实验……那个机器有的是实验者……”

“不。”和凯斯特九分相似的男人说道，他终于看向了面色涨的通红的男子，“我已经决定了……只要……他就会拥有人类的……”

“这不……可能。你为了……就把自己置于……危险，那个机器还没有……实验证明成功，要是失败……你是……继承……要抛弃……还有，父亲……绝对不会……”

“这是……我的决定……已经通知过父亲了……”

男子惨白着脸，一个劲摇头，“不可能……父亲……绝对不会……”

“我们只是形式上……他无权命令……”

眼看男子浑身颤抖着走出去，凯斯特目光转回。

没有人在的时候――凯斯特不算――桌后的男子摸摸手臂上的臂环，眼睛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这一次，我要看着……长大……你会是我唯一的弟弟。”

唯一的弟弟……

弟弟……

“凯斯特？！凯斯特？！”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还陷在之前的梦境里，凯斯特有一阵子的迷茫。

夜半时分原来睡得深沉和周公玩的正好被凯斯特仿佛陷入噩梦一般的挣扎弄醒，林启轩十分不满――大少爷的性子哪能被归类为善解人意，充其量也就搭上个“善解人衣”，要是以前的床伴，他早一脚踹下去了――他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粗暴的叫醒凯斯特，语气不太好的说道，“你又怎么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凯斯特沉默一阵，起身下了床。

林启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含含糊糊的问了句“怎么了。”

“你先睡，我去喝点水。”凯斯特低声说道，刚说完就听到林启轩稳定的呼吸声，不由的有些无语。

被林启轩的反应逗得想要发笑，可是沉静下来凯斯特又笑不出来了。

“咯嗒”门被人轻轻带上了，微不可查的脚步声缓缓远去，床上原本睡得香甜的男人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呼――”凯斯特已经很久不吸烟了，早在他彻底掌控泰斯德尔家族之后，他就不需要这种排解烦恼的东西了。可是，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到旁边的窗台上放着一盒打开的香烟――这肯定是瓦力斯茨放的，今天进过这房子的人里只有他抽，何况今天下午他还在找烟呢――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凯斯特顺手就抽了一支出来。

没有打火机，不过这不是问题。

以凯斯特现在的身体强度，食指和拇指合在一起，猛然向不同的方向一划――

“嗤”一束明亮的火焰一闪而过，留下黑暗中随着凯斯特的呼吸一明一暗的火光功成身退。

身处海底，海水被隔开，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一颗颗比之星星月亮也毫不逊色的夜明珠点缀在城市各处，向上看，波动的海水透着深邃的黑喑，就像是此刻凯斯特的心境。

凯斯特少有如此迷茫的时刻。

就算是父母离世，带着天真的弟弟被一群豺狼虎豹包围，他也一直镇定自若，干练无匹。

唯一的例外，就是上一世被最爱的弟弟背叛，那一柄血色的匕首。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有遇到过“否定自己的存在”这样的情况。

更何况，否定自己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本身。

各式各样的梦境，平时出神陷进去的幻想，是真是假他分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