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铭定睛看他,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激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女人胜于一切?”男子与他对望。“即使她是你的负累?”
“她不是我的负累。”那个女孩,总是带着温婉的微笑,待在他的身边,在他失意的时候、在他需要人与他分享的时候、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的温柔,让他依赖。“我爱她。”
“即使她恨你?”男子再道。
“为什么她会恨我?”
“如果她爱你,如果她不恨你,她怎么会在婚礼举行前逃走?”男子的话,别有深意。
“她一定有原因的。”戴楚宜与男子一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你在说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既然她失踪了,你就任由她吧,别再寻找她。”男子看着他,再次劝说。
如果仔细留意,就会发现他的眼,有点蓝,像深蓝的宝石,蓝色,总是有点忧伤的。
“不可能。”唐书铭的语调有些冷硬。“你不帮我,我也会找她出来的。”
说罢,便想转身离去,只听见男子在身后淡淡地说:“即使你得到的她,已经不是完整的她,即使所有人都反对,你还是要一意孤行吗?你要背离,所有信任你的人吗?她会毁掉你的。”
唐书铭停下了脚步,不懂得他在说什么,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y霾又悄悄罩上了心头。他却只说了一句话:“我爱她。”
这句话,也许是所有问题的解语。
此时,唐书铭还不知道,他心爱的女孩,正躺在别人的怀里;他还不知道,那双向来温暖的眼眸,因为他,变得一片死寂……
他并不知道,所有事情都变了、变了。变……
毁灭
门铃疯狂地响着。
凌清秀的脸上一片苍白,用力拍打门徘的手颤抖着,早已通红。
不要,不要在里面。他在心里默念着。
门缓缓打开,是司。他的衣着整齐,只是头发与下身有点凌乱。凌看到他,动了动唇,
竟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是司先说话的:“凌?稀客啊。”
司面前的人,不是那个总是带着和熙笑容的凌,金色的发也不再整齐,散乱地垂下,脸颊透着薄汗。司很少看到这样的凌。
“楚宜在里面吗?”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没有否认,没有承认,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彷佛已告诉了他答案。
凌的脸有些扭曲,咬着牙,痛苦的神色没有逃过司的眼。
“让我进去。”凌冷冷地说。
司顿了顿,冷笑了声,脸上划出了讽刺的痕迹。“不过是个随便向谁都可以张开腿的女人,也要这么着紧吗?”
凌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变,挥拳就向他打去。司明明看到了他出拳的动作,却不闪不避的站在原地,任由他的拳落在他俊美的脸上,嘴巴流下血痕,却仍带笑。
“她不是你们的玩具!”
“你说的话倒是跟她一样。”
凌不想与他纠缠,“让我进去。”
“你喜欢她吗?”司的凤眸,深不可测。
静默,凌的眼睫轻掩双眸,嘴里轻道:“不是。”
像他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喜欢她。没有啊。
司的脸有些y沉,挂着笑,份外诡魅。这样的女人竟然也……“你也有玩过她吗?”司让开了,让他进去,手指拭去血y,魅惑得连男人都会觉得心动,但吐出的话却是那么残酷。
“我不是你们。”
司拍拍手,又是一声冷笑。“还真清高。”
凌没再理会他,走了进去。看到戴楚宜就躺在沙发上,像具破碎的娃娃。那张苍白的容颜满是乾了的斑驳泪痕,一双眼空d无神,雪白的身体也布满了司的吻痕,一双腿交并在一起,娇嫩的花瓣红红肿肿,下身红色与白色交错,还留着浓浊的jy。
触目惊心。
他几乎可以想像,刚才她是如何的哭喊,如何的挣扎,却仍然逃不过男人的玩弄。凌抡起了拳头,心脏似是被捏住似的发疼。
他走近她,她察觉到有人接近,扬眸一看,是凌。“别看我……”瑟缩着身子,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他痛苦地闭上眼,脱下了外套,想要盖在她的身上。
她却避开,轻轻地说道:“别……脏……”
脏!
她竟然出这样的字……她竟然害怕她会弄脏他的衣服……她觉得自己比衣服还要肮脏吗?
如果有种刺痛,比锥心还要疼痛;如果有种疼痛,就像心脏真的淌出了血──那就是此刻吧。
“没事的。”他困难地开口。在她的闪躲之下,包裹着她,那双手,同样不是温暖的,而是冰冷的,那双手轻拭她身上的脏物,她在颤抖,好像他每一下触碰都会令她疼痛。
他的双目红通通的。这个易碎的女孩,司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而自己又是如何的无能。
他脱下了上衣,为她穿上。他不敢看向她的脸,怕在她的脸上看到责怪,责怪他无力拯救她,责怪他是其中一个让她变成这样的人。“没事的。”他又再说一次,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她没有回话,没有流泪,也许泪已经流尽了。
那样的表情,让凌觉得害怕。任由凌抱起了她,她躺在他的怀里,那双眼,没有一点光。
“司,你到底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凌走过司的身旁,冷声说道。“你在毁掉一个女孩。”
他从来都不讨厌司,司不是一个讨厌的人,他是乖戾,却不是残忍的人。可是他现在做的事,不过是在伤害她、毁灭她。他在做什么?他到底知道吗?
司看着这样的他们,紧抿着唇,由始至终,什么都没说。直到凌走出了门,他才缓缓地开口:“我会向风要了她的。”
凌的身子一震,“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说得很轻、很轻。
像他这种人,不会去揣摩自己的心。
除了想,别无其他解释。
天空,忽然下起毛毛的雨来。
“你有想过让风知道的后果吗?”凌转过头,看着司,向来清冷的黑眸变得愤怒。他有考虑过她吗?
“凌,你知道我不是会思考这些的人,我想要她,不过如此而已。”司淡淡地说。“后果,我会承担的。”
“承担?”他有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可笑吗?承担?他凭什么去承担?“司,你只是在伤害她。”
“下雨了。”他怎会不懂得自己的可笑?司看向天空。“快带她回去吧,凌。”
凌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司凝望他们离去的背影。他们的身影,随着距离,愈变愈小。他忽然发现,他很少看着别人的背影,他不习惯等待,不习惯停顿,也不喜欢别人比他先一步离开。所以,他总是走得比别人快。
但是此时,他发现自己有些动不了。
夜里的梦
回到bluemoonisland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黑了。
凌本想为戴楚宜冲刷身体,可是她摇摇头,拒绝他了,他没有坚持。他看着她连站着的力气也几乎没有,那微微颤抖的双腿让他不忍地想移开视线,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定睛看着,他的心揪紧了,好想再次把她拥在怀里,至于是出于什么,他不敢去深究。待她进去以后,他坐了在门口。
她打开了水,水声充斥在两人的耳间,心思各自不同。她默默的清洗自己,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是抹也抹不走的污秽。腿间的疼痛让她无力地跌坐在地,水花扑洒在自己的身体,像泪。
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的。司的话,挖开了她的伤口,那掩藏至深的回忆,被翻开,暴露,直刺向她的心脏。无法忘记,终究就是无法忘记。缠绕着她,一直、一直都无法逃离啊。
那个人总是守护着她,那个人总是毫不忌讳的对她说喜欢,那个人,明知道家里不喜欢,还是执意要娶她。他说过,爱她一生一世;他说过,永远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他说过,只要有她,他就满足了……
疼痛没有被埋葬,没有。原来没有。
还是那么深刻的刺进她的心坎,还是那么凶猛肆虐。
他,不是那个他了,她也不是那个她了……
瘀红的手、身体,这个肮脏的她……
她却还是想念他。多么的可笑……
“楚宜,没事吧?”听到声音,他有些担心地拍着门。
“没事。”小小的声音。
“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带着鼻音。
凌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凌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觉得自己脏了。他的脑海,浮现着她说自己脏的表情,那犹如破碎的身躯,他的心异常的疼痛。
为什么他没有好好保护她?
为什么……他总是迟来一步?如果他最初没有让她进来,如果他在她第一次受辱的时候就就帮助了她,这一切,不会发生吧。可是……没有如果。没有。该死的没有……
他闭上眼,眼里不断地浮现她的身影。那个总是笑着的女孩;那个即使受到了蹂躏,也不曾绝望过的女孩;那个总是温柔地懂得他的女孩;那个现在脸上不什么都不剩的女孩……
“凌,他们会放过我的吧?只要忍耐,就可以离开的吧?”
“凌,你真好……如果不是你总是安慰我,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自怨自艾呢……”
“凌……我做错了什么吗?”他抱着她回来,途中,她就只说了这么的一句话,那双眸,空空dd的。
好像有些什么,消失了。
如果她不能再回复以前的模样,他该怎么办……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样的慌乱、这样的无力、这样的不知所措。他以为从那天起,他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可是,此刻,却一再涌现。
这晚,戴楚宜在浴室里没出过来。也许只有在这小小的空间,她才可以有片刻的宁静。凌一直坐在门口,僵立在原地,不敢走开。每隔十多分钟就会唤她一次,直到听到她的回
应,他才放下心来。
隔着一道门,滴滴答答的水,冲刷着什么,却洗不净夜里的黑。
bluemoonisland的外面,还是一片静谧,弯弯的月儿透着亮光,在黑夜里,天空依然那么美。
夜里,戴楚宜睡得很不安稳。
她的气息浅浅的,睡着的时候柳眉紧紧的蹙着,小嘴轻吐着没有意识的呢喃:“别……不要……”
来人轻轻的打开了门,看到这样的她,眼神变得幽幽的。
戴楚宜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了。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回到床上,只是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有人走近她,沉重的感觉压在她的身上,她颤抖着,那灼热的胸口几乎要把她烧得滚烫,她害怕了、挣扎着,那人却只是牢牢的困住了她,拥紧了她,那力度,很大,但是……没有她想像中的强势,反而很温暖,让她原来冰冷的手温热了起来。那人的嘴巴贴在她的后脑,很冰冷,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气息让她的脑海昏沉,那手掩着她的嘴,她想叫出声,但是没能开口,她不知道是谁,以为又要受到那些对待……
可是,那人虽然把她抱得很紧很紧,紧得几乎要透不过气了,却只是轻声对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声音沙哑,不像是原来的声音了。
是谁?是谁?是谁要对她说对不起?
她好想问,可是还是开不了口。
然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床上并没有其他人。她才知道,那是梦。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再也无法入睡。
重遇故人
之后三天,凌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风没有回来,戴楚宜待在房间里,总是不出门。
凌打开门,看到她静静的坐着窗旁,失去了昔日的笑靥,眸间有些怔忡,像是在望着远方,望向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楚宜。”他轻唤她。“吃些东西吧。”
知道她不想吃饭,带了些三文治过来。这三天,她几乎什么都没吃,一张小脸苍白得可怜。
“我不饿。”她低声婉拒。
她没有胃口。
他扳过她的身子,那纤弱的肩膀瘦小而脆弱,颈项与锁骨一片雪白的仍留有消褪中的青瘀,那些疼痕,刺痛他的心房。“楚宜,别这样。”
眼睫微微拍动,看向他,那双眼眸,直直的看着他,然后又是垂下眼。“对不起,凌,我吃不下……”
“多少也吃点吧。”凌收起了忧心的神色,换上了笑容。“看到楚宜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消瘦,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不说是因为你。不敢说。不,连想都不敢。
“对不起,凌……”她知道凌是想她高兴,可是……她笑不起来。
她一直以为所有事情只要笑着面对就好,但是原来并不……
“别这样……”这样的她,让他觉得很害怕,好像一眨眼,她会虚弱得消失。
戴楚宜扬眸,轻轻地说:“我吃点吧。”
“嗯。待会出去走走吧?”他抚上她一直紧皱的眉心,动作是那么小心翼翼。
她的不字还没有说出口,凌便好像知道她说什么,笑着说道:“下了两天雨,心情真是很郁闷呢。陪陪我吧?”
在他充满期望的眼神下,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没有听到反对,凌拉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他的手亦然。
但握在一起,就会变得温暖了吧?
凌把她带到bluemoonisland附近的小公园,微风轻拂,雨后的阳光份外好看。大概因为还是上学时间,只有数个小孩在公园里嬉闹。
雪糕车的音乐悠悠扬扬的从远处飘来,小孩子欢呼一声,随着音乐跑了过去,身后正在閒聊的家长摇摇头,笑着跟着他们走。
戴楚宜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画面了,她怔怔地看得出神,视线投向他们奔走的方向,有点挂念父亲母亲。不知道他们怎样呢……会担心她吗?如果她回去了,他们又会狠狠的责骂她吧?可是……这样的她,不能回去……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
她已经是如此的污秽了。
凌看到她发呆的模样,绽开了浅笑。“小孩子有雪糕吃就会快乐。要吃雪糕吗?”
“不用……”她不是小孩子……她的眼神一黯,不会因为这样就快乐了。
凌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想吃了,你在这里等一下,好吗?”
戴楚宜点点头。伫立原地,看着凌高兴地走开,她坐了在树下,轻柔的阳光从树缝间落在她的身上。她是那么静恬而适然,不吵不闹。只是眉心拢起了浅浅的皱摺,眼眸失去了昔日的光,手拿着树枝,无意识地拨弄泥土。
“哎呀,你这样会弄死那些小草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戴楚宜的身子受惊地弹起来,泥土不小心的泼到了自己的身上和脸上。
“对、对不起。”她立刻丢下手上的树枝,像被抓包的小孩,不安地道歉。
来人看到女孩笨拙的行为,一张小脸沾了脏污,不禁忍俊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戴楚宜垂下头,耳背有些发红。
“你怎么不看人?”男人没有恶意地说道。“真没礼貌。”
闻得他的话,她的脸更热了,只好抬头他。
男人的长相并不特别出众,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眼睛小小的,单眼皮,不过弯弯的,带笑,五官很平凡,但是因为他的笑容,让人觉得很亲切,任何人看到他,都会生起好感吧。
戴楚宜并不长得特别漂亮,至少,不会让人第一眼就觉得惊为天人,可是男子在看到她的时候,像是看到了外星生物般,莫名其妙的呆住了。
“是……你?”男人吐出了奇怪的话。
从前那个爱哭的男孩
“啊?”
“不认得我吗?”喃喃自语。看到她的表情,他就知道了。“我可还认得你呢……”眼里不无失望。但随即他笑了笑。她不认得他,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么多年了,而且他又变了那么多。自己认真记住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也一样重视。如果不是她的长相完全没有改变,看到这样神态的她,他还真的几乎认不出来。
“我是阿玄,鱼玄啊,小时候,那个肥肥胖胖的阿玄,你不记得了吗?”
戴楚宜皱着眉头,鱼玄……吗?
小学的时候,她曾经认识一个男孩子,叫鱼玄。那个男孩因为长得胖,总是被人欺负,很爱哭,他的家人好像对他很严厉,他常常躲在树下哭泣……
好多好多年前的回忆,在两人的脑海徘徊。
“鱼玄?”她仔细的打量他,从头至脚,从脚至头,眉头从苦恼的紧皱而缓缓舒解。
“是你!”
他搔搔头。“果然像我这种长相平凡的人,很难让人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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