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焦急和兴奋,他不时低头看看时间,提早到了二十分钟,早知道等待会这样焦虑不安,倒不如踩点到就好了。
他们先要了壶茶,付擎天坐在餐桌前悠悠地喝着,见他那模样,便笑道:“别紧张,有什么话见面好好说,你看你一进门就站在窗边不动,过来陪我喝会茶。”
付城回头对他笑了一下,“我没你那悠闲劲。”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坐了下来,付擎天给他继上茶水,“你又担心什么?”
付城饮了一口,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想着分别了二十多年,心里有点酸。”
付擎天笑着握上他的手,“有什么可酸的,她真要是你妈妈,你就认她,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
么事,她都是爱你的,过去的事就过去好了,不用太纠结,反过来说,如果她不是你妈妈,那就更没什么可想的,当误会一场,总之不管是哪种结果,你都要放宽心。”
说着,他又给付城倒上一杯,“来,再喝一口,这茶香着呢,带梅花的味道。”
被付擎天这一说,付城倒还真松懈下来,他细细闻了闻茶的香气,发现还真有些花香味,心情也没那样焦燥。
两人正饮着茶时,服务生把门打开,“二位请,里面已经有先生在等。”
付城蓦然回眸,只见乔显扬带着一位中年妇人进来,妇人很美丽,装扮也是清丽明媚,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一看见她,付城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由站起来,怔怔地望着,付擎天先上前一步,握了握妇人的手,谦逊有礼地道:“你好,我是付擎天,这位是我的养子,付城。”
“这是小智的妈妈,周兰心女士。”乔显扬也介绍道。
周兰心的视线很快落在付城身上,她目光定定地看着付城,过了许久,才上前轻轻地说:“你是付城?今年多大了?”
“阿姨,我二十五了。”付城握上她的手,发现她手有些凉,但肌肤柔和似水,掌心暖暖的,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接触过。
“呃,二十五,二十五。”周兰心拉着他缓缓坐下,自言自语地道:“比小智大五岁,是的,是该大五岁。”
“伯母,我有点事跟付总出去谈谈,你们先聊。”乔显扬对付擎天使了个眼色,付擎天心领神会,便拍拍付城的肩出去了。
房里就只留下周兰心和付城两人,周兰心一直拉着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温温地揉着,她笑了笑,看着付城的双眸,轻声道:“我一进来看到你,就知道是你,没有错,你跟他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过如果你想验DNA我也没意见,孩子,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付城点点头,他其实也很想说,从第一眼见到周兰心时,他也觉得她就是自己的生母,这种融入血液的亲情是隔不断也忘不掉的,就算事隔多年,当他再次握上母亲的手时,那种久违的温情一下子就涌上来。
在一个小时的述说中,付城已理清当年的事,原来他是周兰心上大学时不小心怀上的孩子,对方是个已婚的大学教授,有家室有体面的名声,爱得再深也不可能离婚娶周兰心,所以周兰心在百般无奈下,只好偷偷跑去小诊所想打掉这个孩子,但在临上手术室时却后悔了,最后休学一年,藏在平城的小镇上,在林丽敏家的小诊所里生下了付城,因为当时生的太急,她没有更多的钱交医药费,小诊所里的医生一直在催她交钱,她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那位大学教授,就在去街头拿钱的那会时间里,她的儿子就被人抱走了。
“我后来找了很多地方,甚至还躺在那间小诊所门口绝食,逼他们交出我的儿子,可是他们坚决否认,那时我的同学也来劝我,一个大学女孩子?婚生子已经够丢人的,再这么一闹,今后还怎么走下去,所以跪了几天后,我只好离开了。”
她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下去:“我回去学校后也没忘记回头找你,每个周末我都坐着车赶到镇上,想在那附近打听你的消息,可始终没有人肯说,说来也是气忿,人人都偏护着那间小诊所,我想办法上告都被镇政府压下来,根本没人管他们,我一个女大学生势单力薄的,怎么力争都没有办法,就这样折腾了三年,毕业后不得不离开平城,再后来还是结婚了,但婚后一直难逃内心的愧疚,离婚后又回到了这里。”
周兰心认真地看着他,“我一直在想你肯定还在平城,只是不知道落在了哪户人家里,我只要耐心地等下去就能见到你,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好在你进了付家,衣食无忧,刚刚我也看得出来,你的养父挺喜欢你的,这么多年,你一定会怪我吧。”
付城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慰道:“这不怪你,谁也不愿发生这种事,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乔医生说的吗?”
周兰心点了点头,“乔医生是小智的朋友,我生小智后因为患了很重的忧郁症,新婚并不幸福,那时家里正闹着离婚,我只好把小智寄养在孤儿院里,显扬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小智,我知道显扬很看重小智,找你这件事是他提出来的,一开始我并不相信,但后来,他拿出这几年来了搜索你的所有证据,还有你住院时抽得血,一验,我就不得不相信了。”
说到这,她握紧付城的手,“我知道你这些年在付家过得很好,相比之下,我这个做母亲的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小城,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希望你能原谅我。”
付城按着她的手,温声道:“别这么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周兰心听了后,心里更是愧疚,抓着付城的手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想找你,但是……”
“好了,没事,我都明白的。”付城将她搂进胸膛里,“不管过去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你是爱我的,妈妈,我相信你。”
离开锦绣山庄时,周兰心一再的感谢付擎天,她知道了就是近年来一直资助邱智跳芭蕾舞的商人,而且现在还全额承担邱智在美国的医药费,她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当听付擎天说了付城愿意捐肾的事,她更是羞愧不已。
“妈欠你太多了,怎么能还要你付出,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小智是我儿子,你也是我儿子,就是换我自己的肾,也不会让你受这种苦。”她转头对乔显扬正色道:“乔医生,我知道你心里有小智,但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实在找不到可配对的人,就用我的,或者,我回去找小智的爸爸,总之我们不能要小城的肾。”
乔显扬欲言又止,紧了紧唇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周女士,我已经交待美国那边的朋友帮忙一起寻找可配对的人,另外也会给邱智请最好的医生,根据这几天的消息,邱智的病情,或许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样严重,总之我会尽力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周兰心感激地握上付擎天的手,“真是谢谢你了,付先生,小城能找到你这样的养父,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最后一句话被付擎天记下了,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时不时望着身边的付城笑:“听见没有,刚刚你妈妈说遇上我,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
付城噗哧一声笑出来,忍不住伸手捏了他一把,“少得意,还不知道是谁修来的福气呢。”
付擎天张嘴咬住他伸过来的手指,亲呢地咬了咬,“行了,算我俩有缘份,说不定上辈子和上上辈子都是夫妻,这辈子也逃不掉了。”
付城幸福地靠在他肩膀上,望着前方小声道:“何止这辈子,下一世也是一样啊。”
是夜,平城古玩交易市场里热闹非凡,交易市场中央临时搭了一个小舞台,周围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今晚是古玩交易市场的一周一会,看来倪宇是算好了时候让你露一手。”在下车前,付擎天先给付城整了整领结,他猜到今晚肯定不同凡响,以倪宇那样霸气张扬的个性,绝不会随便搞个什么赌博。
“有信心么?”付擎天替他整着领结,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付城莞尔一笑,“有你在就有信心。”
“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说,我在能帮你什么?”付擎天拉开车门,牵着他的手下去。
付城把手放在他掌心里,眉眼含笑,“有你在我当然心里有底啦,就算我输了,也有人替我交赌金不是?”
“你这小骗子!”付擎天忍俊不禁随手刮了下他鼻尖,然后两人牵着手进去了。
拔开人群才发现原来里头早就坐了排男人,大约都上五六十岁的年纪,看衣着和神态,应该都是古玩界的泰斗,估计是请来的评委或鉴定师之类的人。
付城眼尖,一眼就瞧见倪宇就坐在那排人的左侧,他身型约一米九的个头,宽肩虎背,大冷天的夜晚,只穿了件黑色风衣,坐姿笔直,神情冷峻,那气势一看就令人生畏。
“他在那,我们要不过去?”付城正想走过去,被付擎天拉住,“不用了,我们坐另一头。”
他转头看着付擎天,俊朗温和的脸已经悄然暗沉,呃,一定是强强相斥吧,付城却没他这般严阵以待,经过上次的试验后,付城对自己所拥有的异能已经相当自信,即使达不到百分之百,也能中个百分之九十八,再加上每天晚上临睡前都静静地吞气吐气,摩挲掌心,自己也能感受到来自身体深处的异能正日复一日的沸腾。
所以今晚,他一点都不紧张,相反,他还有些盼望呢。
他们两人坐在倪宇对面的桌椅上,两两相对,倪宇也发现他们到了,唇角动了动,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51这人是曾小宇
付城见他这般后,也礼貌地回个微笑,再一看身旁的付擎天,脸色更为阴沉,就连垂在椅下暗暗抓着自己的手都收紧了许多。
“别绷着个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来砸场子的。”付城打趣道。
付擎天这才稍稍松了些脸色,但仍不放心的握着他的手,凑近他低声道:“这个姓倪的不简单,就算你蠃了,他也?必会放过你。”
“我知道,放心,他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付城也低声回道。
时间已到,悬挂在古玩市场城楼上的一面巨型大锣被人敲响,原本喧哗的人群此时全场肃静,人人眼睛都盯紧了灯光闪耀的小舞台,一位身着中山装的男子稳步上台,他拿起话筒正欲说话,这时,场外发出一阵骚动,只听数声叱喝声此起彼伏,被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里硬是被人推出一条道来。
“闪开闪开,别挡着爷走路,爷里边的贵宾票都买好了,别挡道啊。”
付城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他不禁失笑,这个邵三少啊,走到哪都是一身蛮劲。
人群被硬生生地劈开条道,邵风在十几人的拥蔟下大咧咧地走进来,下雪的天气,他穿着件亮棕色的短款羽绒服,下面一条时尚修身的翻绒牛仔裤配靴子,满身霸气的从人群中走进场里,这气势本该逼人震慑,偏偏他生就一双狭长的美眸,抬起眼皮看人时微微上扬,带出几分媚惑,将他身上那出霸气给折弱了不少。
邵风进场后左右看了看,当见到右侧方的付城时,唇角微勾了勾,点头笑了笑就往付城那方向走去。
左侧坐姿笔直的倪宇朝侧边的人低声问:“这人是谁?”
“平城邵家的人,排行老三,叫邵风,人人都叫一声邵三少。”回答的人小心冀冀地说:“他还有个名字,叫邵疯子。”
“邵疯子?”倪宇侧目,浓眉微微扬起。
“对,因为他做事向来蛮横蛮干,全平城的地下钱庄和赌档百分之五十都在他手上,谁见了都得给个面子。”
“呃,原来这样。”倪宇弯了弯唇角,一抹笑意浮现硬朗的脸上。
场上的中山装男人正在宣读赌局条规,而邵风站在付城面前,倚坐在桌子上冲他笑道:“好戏开场了,有信心不?”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付城也笑着道。
“当然知道了,我是谁啊,平城的邵三少哪有不知道的事,听说你在颜老爷子的拍卖会上露了一手,还跟那啥军二代立下赌注,这种好事我当然得来瞧瞧,唉,我说,你真有那本事?”邵风说着身子微倾,凑近些盯着付城,这位付少虽然没魏魏长得漂亮,但也算得上清俊,最关健的是,那眼神和气质还是那个味儿,他不禁抿了抿唇角,怎么看都还是喜欢啊,这可咋办呢?
付城倒没发现他心思,笑着说:“你要不相信一会就瞧着好了。”
“呵呵,那我可得好好瞧瞧。”邵风说着正想坐下来,却听付擎天沉着声道:“邵三少的位置在正中贵宾席里,这里是参赌人员的位置,请邵三少按规矩坐。”
邵风不情不愿地瞅了付擎天一眼,暗自磨牙,这头老狮子还想霸着嫩草呢,操!
念完参赌规矩后,赌局正式开始,今晚是平城古玩市场的一周一会,所谓一周一会,即是将每周市场上新进的贵货挑几件一一摆上台,由场下的古玩鉴定师们鉴定真伪,估算贵货的价格,前几年一直是这样搞的,本来是场正而八经的鉴定会,但后来被颜家接手古玩市场后,就搞成了赌石或赌古玩真假的赌局会,许多自持有能力的古董收藏者或赌石者,都以此为发财成名的捷径,谁
要在一周一会上一鸣惊人,往后平城仍至周边城市的古玩市场定有一席之地。
不过今晚,因为倪宇的到来而打破了以往五人以上参赌的局面,这一晚只有他与付城相赌,别的赌师都拒之门外,换言之,那就明摆着是倪宇与付城之间的赌局。
锣鼓声声急中,主办人首先呈上第一件古董,红布一拉开,一个精致的雕花云纹碗安然立在盘中,主办人高声叫道:“这是本场二号档店铺新进的货物,请呈两位赌师观赏。”
身着红色旗袍的年轻女子端着碗一一经过倪宇和付城身边,倪宇拿起碗左右察看,并不时屈指摸索着碗上纹路,他硬朗的脸上不带半丝表情,只将碗翻来覆去地摸索了一遍就绽出抹讽笑。
到了付城面前时,付城用手将碗放在掌心里,五指慢慢包裹而上,他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来自掌心的温度,碗的温度一直是冰凉入骨,他静默了会,心里就已经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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