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泓态度强硬,魏园子心里纵然再多不赞同,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是啊,只要你过得好就足够了……”魏园子说,他不是软弱的性子,抹了把脸话题一转,“这些年来,我一边寻找你的消息,一边打听当年的事情,却得不到有用的线索,现在知道跟废太子有关,倒是给我指明了新的方向。”
“师叔,不行!这样太危险了!”阿泓一脸担忧,此事牵扯到废太子,那就是和皇家作对,能活着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魏园子竟然还想主动撞上去。
“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傻到主动去送死的。”魏园子安抚说,论固执的程度,他并不比阿泓少多少,只要是认准的事情,就算头破血流也绝不退缩。
“事发之前,家里可有什么异常?”
阿泓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魏园子,只好尽可能地提供线索,“我所知道的,也许和娘喂我吃的那颗药丸有关。我无意中瞧见,爹把装着药丸的盒子交给娘,叮嘱一定要妥善保管,还说这是祖父的毕生心血。后来在狱中,娘把随身带着的药丸悄悄喂给了我,我只记得药丸是碧绿色,带有异香,吃下去三刻后便四肢发冷,胸腹却热得像一团火在烧,持续十二个时辰后症状才会消失。”
“师父的毕生心血……”魏园子脑子里隐隐浮现出一些零碎的念头,但不足以凑成连贯的整体,真相依然隐藏在迷雾之中。
“师叔对此知道多少?”
“这……事到如今,说给你听也无妨,世人都知道,实子要是用实树的果实和孕草的根茎制成,也知道两样东西分开无害,但直接混在一起就是剧毒,即使经过反复淬炼也不能彻底去除毒性,最奇特的是它的毒性因人而异,越小的孩子受到的危害越小,这也是为什么实子需要从小服药的缘故。师父就是希望能够研制出能缓解毒性的解药,使得成人服用也不会致死。我想,大师嫂给你吃的,正是那种解药。可能因为那时候你还小,实子药对你的毒性不是很大,剩下的毒性都被解药化解了。”
所以,大师嫂才会笃定泓文一定能够活下去吧?
原来她已经把以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然后从容赴死去追随丈夫的脚步。
最后,魏园子问阿泓,段简是否知道他们的来历。
阿泓摇头,他既然没想过要报仇,又何必将段简给牵扯进来,反倒害了对方。
“那样也好,师父和大师兄想必也不希望你被卷进来。如此想来,师父大概预先就知道谢家会遭祸难,于是早早做了布置。在我离开之前,师父就私底下把一些在外的的秘密财产托付给我,希望我日后能转交给你,现在总算完成他老人家的嘱托,以后可以安心下去见师父了。”魏园子露出微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两人对坐无言,直到段简放心不下找过来。两人的精神都不是很好,尤其是阿泓,脸色苍白,随时都可能会倒下的样子。
段简心里虽然不太高兴,顾忌到阿泓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强制他回房里躺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阿泓拉着段简的手臂说。
难得阿泓会这样示弱,段简怎么舍得苛责他,索性也上床来,把人揽在怀里,“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不一会儿,怀里就传出小声呜咽,阿泓就像只伤痕累累的小兽,好不容易寻找到可以遮挡风雨的港湾,紧紧地抓着对方不放。段简温柔地安抚下,衣襟很快就打湿一片。
过了几天,魏园子找了个机会回大杂院收拾行李,顺便和高亮一家道别。
临走前,银屏趁高亮不注意,问魏园子要了个药方。
“你可要想清楚,我之前的诊断并不是开玩笑的。”魏园子写好药方拿在手里,“你这副身子,即使勉强受孕,也很难生得下来。而一旦怀上就不能反悔了,否则就是一尸两命。”
银屏伸手将低垂的几缕发丝挽在耳后,简简单单地动作流露出不一般的妩媚风情,这是十几二十年的卖笑生活留在他骨子里的烙印,并不是经过短短的一段正常人的日子就能抹去的。
魏园子知道不可能说服对方了,再说,银屏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外人,他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去干涉对方,将药方递过去,“你自己斟酌着办吧,我建议你还是和高亮商量过之后再下决定会比较好。”
“魏大夫,多谢你。”银屏轻轻地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顶多再撑个三五年。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生在三凤馆那种地方还不如不要出世。现在想想,老天其实待他不薄了,起码给了他一个机会,哪怕希望再渺茫,他也要拼死一搏,也算给高亮留个想念,权当……报答他的恩情。
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啊……
月末的时候,穆煜的手下送来新的一批香料,领头的是穆煜的心腹韩松,段简与他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一边看掌柜清点数目,一边问:“你家主人最近可好?”
这么一说起来,自己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穆煜出现了,段家隔壁的宅子只是穆煜的一个落脚点,并不常住,一同消失的还有连烈。段简还真有些想念自己这个好兄弟了,当然,穆煜就算了,每次见他都没有好事。
“主人近日有要事无法脱身,还请段少爷见谅。”韩松不是多话的性子,他的孪生兄弟韩柏却很活泼,两人站在一起,相貌十分相似,性格却迥然不同。
清点完数目,伙计把香料收进仓库,两边一交接完账本,韩松便拱手告辞,一行人步履匆匆,迫不及待地离开,段简虽然有些奇怪,并不是很在意。
韩松送来的这一批香料品质很好,而且已经分装好一个个小盒,不像往常那样是一大罐子,交给玉颜堂来分装。段简见包装得很精美,完全可以直接摆上柜台,便打算将这香料当做下月推出的新香好好宣传一番,估计又能赚上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比较晚,还好赶在十二点前回来了【。
☆、庄园
刚过正午,李霖良兴冲冲地邀段简出门,“今天哥哥带你去个地方开开眼界。”
段简一开始不以为然,但马车径直出了城门一路向西,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李霖良故作神秘地说。
到了城外的三岔口,车夫赶着车子从官道走下小路,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即使是段简也没来过,而李霖良则一脸兴奋地模样,说:“快了,就快到了。”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地方,在一片庄园前停下,门口的小厮殷勤地上来问好,看来李霖良是此处的常客。
这里从外表看就像个普通的庄园,进了大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李霖良献宝一样跟段简介绍:“这里据说是外省的富商建的,没有引荐,一般人还进不来,任你家财万贯也不行。我也是头几天才拿到引荐的资格,第一个就带你来了。怎么样,哥哥对你够意思吧?”说着冲段简挤眉弄眼,“我知道你不喜欢三凤馆的那些千人枕万人尝的,每次请你去都提不起劲,不过你们这些读书人就爱穷讲究,瞧不起贱籍出身的也正常,但是,这次绝对不一样,里面的都是些清清白白的良家子,不仅容貌上乘,教养谈吐也不俗,每一个都是人间极品,简直销魂蚀骨,包你乐不思蜀!”
虽然段简没打算真的在这里寻欢作乐,听李霖良说得这么动听,心里也不由得生起好奇心,想要见识见识下究竟是怎么一个销魂法。
两人被引到一处小院,坐下没多久,便有两个女子出来,竟是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打扮,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一人穿嫩绿一人着粉蓝。
两姐妹面容姣美,身段苗条,十四五岁,正是娇嫩鲜美的年纪,嫩绿衣衫的是姐姐,粉蓝的是妹妹,姐姐的性子比妹妹大方,向二人做了个万福,脆生生地说:“翡儿、翠儿给两位爷请安。”
李霖良连说三声妙,用扇子指着两姐妹说:“好一对双生花儿,只是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要如何才能区分呢?”
姐姐俏皮一笑,“这可要爷自己来猜啦。”
“竟然要客人亲自来猜,那我可得要个彩头才行。”李霖良故意说。
“好呀,爷要是猜对了,我就依您一个条件。不过,爷要是猜错了,那我可也要一个奖赏。”
对方放肆的话惹来李霖良放声大笑,爽快地说:“好,我要是猜错了,身上的东西随便你挑一件。”
“爷说的,可不许反悔呀!”
“我说的话,从不反悔。”李霖良说着,扇子一指其中那个穿粉蓝衣裙的女子,“既然叫翡儿跟翠儿,那即是说,旁边穿粉蓝的是姐姐翡儿,你穿嫩绿,是妹妹翠儿,对不对?”
被他指中的女子羞赧地微微低下头,刚才搭话的女子则开心地合掌,笑声清脆,“错啦!爷猜错啦!奴家才是姐姐翡儿,这是奴家的双生妹妹翠儿。爷错了,可得输我一样东西!”
原来穿嫩绿衣裙的是姐姐翡儿,穿粉蓝衣裙的是妹妹翠儿。
“你们两个小蹄子,又使计来欺瞒客人!”说话间,又走进来一个年仅三十妇人打扮的中年女子,“爷千万别当真,她们只是与你玩笑,看我待会收拾她们。”
翠儿立刻低下头去,翡儿却巧笑着告饶道:“妈妈你就原谅我这一次罢,翡儿再也不敢了。”
李霖良不恼反笑,从腰间解下一块玉坠,丢到翡儿怀里,说:“我说过不反悔,接着,这是赏你的。”
“还不快谢谢打赏!”
“哎!翡儿谢爷的打赏。”翡儿走上前来盈盈一拜,李霖良伸手去扶,翡儿装作没站稳,身子一歪,顺势就坐到了李霖良的怀里。
“即是如此,还请两位爷切莫与她们见怪,你们两个可要好好服侍,听见没有?”
“翡儿、翠儿知道。”
妈妈走后,翡儿也没离开李霖良,而是紧紧地贴着他,笑嘻嘻地说:“好了,总算走了,天还早,我们来玩打马如何?”
妹妹翠儿也在段简身边坐下,但两人之间隔着些距离,规规矩矩地端坐,拘谨的性子和姐姐翡儿截然相反。
李霖良最喜欢玩乐,自然同意,段简可有可无,翠儿的性子不会反对,于是四人分作两边,摆上棋盘开始厮杀。
打马虽然有运气在里面,但更多的是看人,论技巧,李霖良最臭,翡儿稍微好些,但两人联手也敌不过一个段简,很快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期间,翡儿攥着帕子不断地说:“哎呀,你怎么走这一步啊!要走那个!那个!”
李霖良也跟着咋咋呼呼的,“我就说走这一步,你偏不信我的!看吧,最后还不是被他给吃了!”
这一盘又输了,翡儿一脸失望,“不行!不行!这样不行,翠儿你也过来,我们三个臭皮匠,就不信赢不过他一个诸葛亮!”
翠儿看看段简又看看李霖良,两位爷都没有异议,于是挪到对面,和段简正面交锋。
走了十几步,段简不由得正色起来,有点意思。
翠儿的棋路跟她的性子不同,相当稳健,双方你来我往厮杀数十回合,比分依然咬得很紧。受她影响,段简也跟着认真起来。
这一盘一直下到华灯初上,两人才下完,最后是段简以微末优势赢了,这时候才发现,李霖良和翡儿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段简也不在意,反正不是去外面了就是进内室了,以他对李霖良的了解,后者可能性比较大,这家伙也不怕迟早有一天死在女人身上。
就像他自己上辈子的时候……
“爷,可要用晚膳?”翠儿怯怯地说。
段简点头,看到对方神情里掩盖不住疲倦,想到她一个弱女子,聚精会神地陪着自己玩了一下午,难得地体贴说:“让别人去做吧,你陪我说说话。”
翠儿点头,出门与门外的小厮低头吩咐几句后回来,和段简聊天。
碗筷摆上桌的时候,消失的那两人才姗姗来迟,即使翡儿事先整过妆容,眼眉间仍残余着一丝懒懒的春意,用晚饭的时候两人还在不断地眉来眼去,吃到一半的时候更是不顾旁人的眼光,开始你一筷我一勺地相互喂食兼调戏。
反观另一边,翠儿站在身后为段简布菜添饭,像个贤惠的小娘子一样殷勤伺候,颇有些举案齐眉的温馨,丝毫不受对面的影响。
一顿饭吃得黏黏糊糊,等李霖良终于舍得停筷,天色已暗,由于李霖良没有资格留宿,只能恋恋不舍地和翡儿告别。
马车载着两人离开庄园,一路疾奔,等李霖良和翡儿分别费了不少功夫,他们差点赶不上城门关闭的时刻。
李霖良斜倚着车厢,还在不住地回味下午跟翡儿缠绵的销魂滋味,说着说着就问到段简,得知他竟然跟美人玩了一下午的打马游戏,顿时恨铁不成钢地指责段简不懂得享受,居然冷落了美人一下午,简直是暴殄天物,成天守着家里的那个实子有什么意思。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段简懒得过多解释,和李霖良这种人说得再多他也不会理解的,用一句话将他打发。
果然,李霖良最头痛段简用文绉绉的腔调跟他说话,因为没两句就会被他绕晕过去,变得一句都听不懂,只得悻悻然地闭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七万字了呢……撒比西……
☆、陈铎
李霖良竟是迷上了那园子里叫翡儿的女子,时不时地就要拉上段简同去,段简实在是推脱不掉,又去了好几次。
如此一来二往,不仅李霖良跟翡儿如胶似漆,段简和翠儿也相熟起来。翠儿虽然没有翡儿活泼,性子温柔婉约,每次段简来之前,必定泡好一壶好茶,备上几碟点心,安安静静地等候,段简来了也不多话,有时候两人对着一盘棋子就能打发一个下午。
段简并没有告诉阿泓,怕他胡思乱想,如今阿泓待产在即,万一有个闪失就糟了,但去那种地方,就必不可免沾染上脂粉香气,好在玉颜堂做的就是脂粉生意,所以阿泓也一直没有怀疑过。
这天一早,刚吃过早饭不久,李霖良又找上门来了,段简只能跟阿泓匆匆交代一句,就被他迫不及待地拉上马车。
段简心里已经颇有微词,“李兄,你若是真喜欢那女子,为什么不带回家里?也省得来回奔跑。”
“你以为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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