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可是那个黑夜的夜晚，那个孤单地守着渐渐离世的母亲的少年，他心中埋下的阴影，根本是任何人都无法触及，无法分担的啊

“我不会离开你的皓辰，我会守着你的我会的永远都会的”我用力地抱紧他。

他像个孩子般地，把头埋在我的怀抱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这样的哭声，就好似把那个最令他心痛的夜晚的酸楚，都并哭了出来

我抱着千皓辰，两个人坐在诊断室里冰冷的地板上。

像是要撕破人心灵的压抑的哭声，不停地在爸爸的诊断室里回荡着回荡着

那个让人心碎的少年。

那场大闹，几乎让所有人都身心俱疲。

激动地用碎玻璃片划伤了自己手腕的千皓辰，病情更是加重。他被爸爸送进了特别护理室，用上了最好的药物，可是看起来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完全就像变了个人样，偶尔清醒过来，也是眯着眼睛个人坐在病床上，似乎总在遥望着窗外，什么遥远的方向

“皓辰”我推开病房的房门，看到他又坐在窗边，目光迷离地望着窗外。

突然为他这个表情好心疼，就好像当初刚刚看到那位童话里的王子样，同样是有着这样英俊的侧脸，迷离而忧郁的眼神。几乎不用听他开口说话，他眉间的那份忧伤，就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心脏。怎么会那么疼？怎么会那么难过？怎么会这么让我为他担心

“皓辰”我轻声地唤他，“皓辰，该吃中饭了。”

他的遥望被我的声音打断，有些虚弱的转过头来看了我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着他英俊的脸颊迅速地消瘦下去，那张平时容光焕发的脸孔竟然变得那样苍白和虚弱，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样的疼。多希望他还能像以前样，就算是捉弄我也好，欺负我也好，只要还能看到他的笑容，看到他的酒窝，就算是让我从楼上跳下去，我也开心啊！

可是他居然又不想吃饭，不吃饭怎么会有力气呢？不吃饭身体怎么能健康起来？不行，不能再看他这样折磨自己了。

我把手里的餐盘放在桌子上，灵感突现地端起那碗白饭，站在千皓辰的病床后面就开始唱：

“手捧白饭碗，碗啊。

饭要送给谁？送给谁。

送给亲爱的朋友们，送给亲爱的小朋友”

不管三七二十，也不管我的歌声是不是走调，我边捧着那碗饭，边踏着舞步就朝着千皓辰“蹦”了过去。

千皓辰被我走调的歌声所吸引，他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用右手端着碗白饭，还在对他挤眉弄眼的我。

“大米饭，香喷喷，吃了这碗想下碗，吃了这顿想下顿”

看着他转过头来看我，我越唱越起劲，连儿歌都跑出来了。

不过唱歌实在不是我的强项，还没有唱完三句，我立刻就卡词了：“下顿下顿”

下顿是什么？我给忘记了耶！不管了！

“下顿还吃香喷喷！”我理直气壮地就给儿歌自己填上词。

扑哧！

坐在病床上的千皓辰，再也忍不住地被我逗地笑出声来。看着我捧着碗白饭又唱又跳的模样，他苍白的脸上，终于浮起个淡淡的，浅浅的微笑。连他颊边的那两枚小小的酒窝，也很让我惊喜地浅露出来。

“啊，你笑了！皓辰你终于笑了！太好了！太好了！”顾不得手里还捧着碗白饭，看到他的笑容，立刻就让我乐得快要跳起来。

千皓辰看着在他面前手舞足蹈的我，笑容微微地加深：“好了，小桃子，我知道你想让我笑。可是小桃子，你的歌真的很难听耶！舞也跳得乱七八糟”

呃

“我我是五音爱跑调，也不会怎么跳舞”我抓抓自己的卷发，“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吃饭”

他垂下眼帘，看了眼我擎到他面前的饭碗。

没有伸手去接下来，反而下子握住了我还捧着白饭的手掌。

“可是我就是好喜欢。”他低低地吐出句。

啊？！

我的心立刻就随着他这句话猛然跳。

“我真的好喜欢你，蜜儿。”他握着我的手掌，把我拉近他的身边，“从第次见到你，从你无私地出面保护我，从看到你快乐的表情，我就喜欢上你了。”

啊啊！

皓辰在说什么啊？他在说“喜欢我”？！不是吧，我的耳朵没有幻听吧？虽然这个家伙直在同学们面前说什么我是他的女朋友之类的话，但是那个时候的他，都还叫着我“小桃子”，也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表情。可是现在，他却那么深情地叫着我“蜜儿”，对我说着那样真挚而又坦诚的话。

天啊天啊，我的心脏都在怦怦地乱跳，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我的世界里已经无所有了，现在，我只剩下了你。”皓辰的声音低低的，沙哑而又性感，“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吧？你会永远陪着我吗？你会永远这样开心地逗我笑，永远关心着我吗？蜜儿，告诉我，你会吗？你会抛弃我吗？你会像他们样离开我吗？蜜儿”

“不会不会不会的！”听到他那么哀求似的声音，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地就脱口而出，“我当然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会直在你的身边皓辰，我会给你快乐，我会让你天天都很开心，可是，你现在要健康起来，知道吗？我不想看着这么生病的你，真的不想。”

“蜜儿”千皓辰的睫毛抖了抖，晶莹的泪珠似乎又挂上了他的眼帘。

他这样的表情，真的让我无法招架；原来当那么快乐的男生突然哀伤起来的时候，这种忧郁的表情，远比开始就忧郁的男生更具有杀伤力，更让人忍不住心疼。

比如童话中的那位王子，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也是那样的忧伤，但是慢慢的，他变得越来越开朗，越来越快乐，而且还会捉弄我和跟我开玩笑了。原来真的希望他能和千皓辰是同个人，那样就又可以拥有快乐的外表，和温柔的内在了。可是现在，看着同样忧伤的千皓辰，我却希望他能像王子样，快点变回快乐的他，能够在向以前样，那样的活泼和开心。

“谢谢你，蜜儿。谢谢你的承诺。现在我除了你，谁都不会相信了。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我就会安心了。”千皓辰用力地握着我的手，“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蜜儿？”

“当然。”我看着他伤心的表情，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我会保护你的。就像当初我们相遇样，我会永远站在你的前面，保护你的”

“蜜儿谢谢。”千皓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猛然就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我几乎立刻就感觉到，有湿湿的泪珠，突然就流进了我的颈窝里。

他又哭了这个假装坚强那么久的男生，现在却突然变得那么脆弱了虽然怀抱还是那样的温暖，但眼泪却让那样的让人伤心

哭吧，可怜的皓辰，哭吧，已经忍了太久太久的可怜的少年希望我能用我的怀抱，好好的温暖你，好好的让你再变回坚强的那个

皓辰温暖的怀抱温暖温暖？！啊，不止是温暖，怎么怀抱里越来越滚烫了呀？温度正在直线上升！

啊呀不好！

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就对着还在伤心的千皓辰大喊声：“不好了！皓辰！白饭，白饭洒在我们的身上了！”

啊呀呀！好烫！烫死了啦！

我从他的怀里猛然跳开，热热的白饭滚在我的胸前，烫得又跳又叫，简直就像是只踩了热水杯的小猫了。

千皓辰坐在病床上，看着我的惨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唉，这还真是滚烫的怀抱啊啊！

我跑去妈妈那里，把满身白饭的衣服换掉，幸好没有烫起包包来，不然我可爱的小肚肚可是要变成蜂窝煤了。

不过，皓辰竟然笑了呢！

虽然看起来还是那样勉强，笑的时候眼睛里还含着眼泪，但是只要他还能笑，只要他还没有直消沉下去，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件事情了！爸爸说不可以总让他个人胡思乱想，定要让他快乐起来，让他把那些悲伤的往事全部忘掉，这样他才能恢复的更快，才不会被那个抑郁症给拖进不可知的混乱世界里去。

所以我在学校里请了假，专心地在这里陪着他，只希望我在他的身边，能让他早日恢复健康。

笑吧，皓辰；努力的微笑吧，我相信你定能好起来的，你定可以像以前样

呃？

正当我拍着自己的衣服，再回到千皓辰的病房里去。可刚刚拐进那条走廊，竟然发现在千皓辰的病房外，站着个高大而孤单的身影。

身暗黑色的西装，有些半白的头发，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非常担心却又无奈地眼神，有些伤感地透地病房房门的玻璃窗，遥望着门内那个同样孤单的身影。

那是皓辰的父亲！

我不会认错的，虽然这位叔叔那天真的很暴力，连我都挨了他很多下巴掌，可是他毕竟还是千皓辰的亲生父亲。所以当我看到他用着那样傻心的眼神注视着门内的千皓辰时，我的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股酸酸的感觉。

“叔叔，您好。”我快步走过去，“您来看皓辰吗？为什么不进去？我去帮您”

我伸手想要旋开病房的房门。

那位高大的男人看了我眼，伸手挡了下我的手臂：“不，不用了。我今天不是来找的，是来找你的。”

“我？！”他的这句话让我微微地愣了下，没想到居然是来找我的？

“对，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气度非凡的叔叔低头看着我，和千皓辰非常相像的眸子里，透出那样坚定的光芒。

我知道，我不能拒绝的。

医院的小咖啡厅里，我和千皓辰的父亲对面而坐。咖啡厅里很安静，气氛好像有点尴尬，我坐在他的对面有些手足无措。

“呃，叔叔，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请您。”为了打破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我首先开口提道。

高大的男人抬起头看了我眼，微微地点了下头：“请给我拿杯黑咖啡吧，不要加糖，也不要加牛奶，谢谢。”

哇，他真的很有风度，对我这样的小辈还用了“请”字。难怪千皓辰的身上看起来总是有些不平凡的气度，大概就是遗传了他父亲的气质吧。

“黑咖啡？”不过这点让我不懂，“叔叔，黑咖啡什么都不加会很苦，很难喝的耶！

“没关系的。请帮我买杯那样的吧。”千皓辰的父亲却很认真地对我点点头。

看着他的坚持，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跑到吧台上买了罐牛奶和杯什么都不加的黑咖啡。

千皓辰的父亲捏起汤匙，慢慢地搅动着那杯什么也没有加的咖啡，袅袅的热气从咖啡杯里升了起来，可是那种苦苦的味道，即使只是在上升的热气中，也可以闻得清清楚楚。这样会好喝吗？定会很苦吧！

我咬着手里的牛奶罐，有些恐惧地瞪着眼睛看着他手中的那杯黑咖啡。

“你定觉得，这种咖啡会非常难喝，对不对？”好像能了解到我的心里在想什么似的，那位叔叔突然就这样对我问道。

“嗯，”我马上点点头，“黑咖啡什么都不加又苦又涩，能喝吗？”

“苦涩吗？可是我就爱这个味道。”叔叔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口黑黑浓浓的咖啡，“你知道吗？孩子，这种又苦又涩的味道，就是皓辰妈妈的味道。十几年来，我直喝着这样的咖啡，因为我每当捧起这样的咖啡时，就想起当年我和她在巴黎相遇时，她那张抱歉的笑脸，和那双闪亮的眼睛。”

啊？

没想到突然听到皓辰的父亲说起往事，竟然把这样苦苦的黑咖啡，称为是千皓辰“母亲的味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牛奶也忘记喝了，专心地看着叔叔，听他讲着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的故事。

“那时候我只有二十二岁，个人去法国旅行。在旅行中进了间路边的咖啡店，而皓辰的妈妈，就在那间店里打工。她是当地所大学的在读生，因为想要独自赚到读书的费用，所以个人辛苦的打工。那天路边咖啡店里人非常多，手忙脚乱的她出了很多错。店长直在责备她，还说如果再出错，就会r她。可是偏偏她给我端上来的咖啡，却连糖和牛奶全部都忘记放了。美味的巴西咖啡竟然就成了杯又苦又涩的黑咖啡。当时我开口问她的时候，她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因为她知道，如果我再大声地责备她的话，她就真的要被店主开除了。”

皓辰的父亲很认真地讲着这个故事，他已经苍老的脸上，微微地浮起“幸福”的微笑。

“看着那样楚楚可怜的她，我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端起杯子，把那杯什么都没有放的黑咖啡，口气喝了下去。从此，我就爱上了那苦苦的味道。因为，那是我的妻子，留给我永远的味道。”叔叔浅笑着说着，说到最后，从他的眸子里绽放出来的光彩，竟然让我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了温暖和爱。

天啊，这么幸福的故事，这么美丽的味道，千皓辰竟然说他的父亲不再爱妈妈了，这这可能吗？看着这位叔叔这么真诚的眼睛，我越来越有些想不通了。

“所以这十几年来，我都没有再喝过别种的咖啡，直只是喝着这种黑咖啡，因为我相信，当我端起杯子的时候，就是她的心和我的心融在起的时候。孩子，你能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身在千里之外，也能心心相印的感觉。”叔叔低下头看着我，“虽然因为我的公务繁忙，不能天天陪在他们母子的身边，但是我相信，我的心是永远和他们在起的，无论在任何时候。”

“可是，皓辰为什么会那样误解您呢？在阿姨病危的时候，您又”我好像有点快言直语，什么也没有想的，就说了出来。

他如果真的那么爱他的妻子，又怎么会在她离世的时候，还没有回来？又怎么会让儿子误解他会有“别的女人”呢？

“我的工作，不是那么的普通。常常需要整年都在外国和别人交涉，所以在我的身边有好几位贴身的秘书小姐。其中有位，是很想做我‘别的女人’，当然我不会答应，还辞退了她。可就是那次，又恰巧被皓辰撞到了。我是个不太会和儿子沟通的人，因为长年在外，直是他的母亲和保姆带大他，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本想等这次公干结束之后，就好好的回去跟我的妻子和儿子团聚的，但没想到”

叔叔的手指放在咖啡杯上，轻轻地颤抖了下，咖啡杯和汤匙发出轻轻地撞击声。

“我知道皓辰妈妈病得很厉害，可是我身不由已，有些事情定要我亲自去才可以。我以为可以顺利赶回来的，没想到那天在意大利的机场上空，突降大暴雨，雷电级别超过了飞机起飞的最低标准，所有的飞行员都跟我说无论如何不能起飞，不然就定会被雷电劈中。我在机场里整整站了十个小时，直在对上帝祈祷，不要把我的妻子带走可是我还是回来晚了。连她的最后面都没有见到”

皓辰的父亲越说越伤感，说到皓辰妈妈离世的时候，他的眼圈也忍不住泛红了。

他这样的表情真的很像千皓辰，只是他的眼睛比千皓辰的更加的碧蓝，好像是纯正的外国人的眼眸，而千皓辰就更像是混血儿了。

“叔叔，您你别这样难过”我忍不住开口劝慰道，“其实皓辰只是觉得在他妈妈去世的时候，您还没有回来，他的心里太难受了吧，所以只要您以后好好地关心他，给他父爱，我想他会原谅您的。”

虽然知道了千皓辰的病结所在，可是那个倔强的家伙什么时候肯原谅他的父亲，我也没有底。

“现在没有时间了。”皓辰的父亲突然抬起头来，“他妈妈的葬礼，直还没有进行，定要让他回去，才可以施行。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不肯原谅我，在他的心里，还坚持认为不为妈妈举行葬礼，妈妈就不会离开他，所以他才会这么倔强，才会宁肯自杀也不要回去”

“啊？真的吗？”叔叔的这句话到让我很吃惊！

原来千皓辰母亲的葬礼还没有举行？千皓辰这个小子逃到这里来，就是想要逃开妈妈的葬礼？他不舍得离开妈妈，他不愿意承认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个傻子，笨蛋！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怎么可以那么傻啊他这样坚持着，已经离开的妈妈知道了，也不会开心的呀！这个小笨蛋！

“所以我今天才来找你，孩子，我知道现在只听你的话，你替我劝劝他，让他快点回去吧。”皓辰的父亲突然抓住我的手，“对不起，孩子，那天因为我的急迫，所以还动手打了你，我现在向你道歉。可是真的拜托你了！我不想已经失去了妻子，还要失去我们唯的儿子！拜托你了！孩子！”

皓辰的父亲那么真诚地向我道歉，甚至还朝着我这个小辈认真地低下头来。

这下子把我吓得受宠若惊，我连忙拉住叔叔的手：“您您别这样我我会想办法跟他说次看看”

“不只是说，是定要让他接受！孩子，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把切的希望都拜托你了！请你答应吧！”叔叔那么急迫地对我鞠躬。

我吓得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起皓辰父亲，“您别这样叔叔，好吧，我我会尽力劝他离开的。我会”

我咬住嘴唇，心里忍不住酸酸涩涩的疼。

刚刚还在病房里答应千皓辰，要永远陪着他，要永远给他快乐，让他开心；可是现在我竟然要去劝他离开了？劝他跟他的父亲回家？

不我怎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天知道，如果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那么我那么他那么我们我们还会再见面吗？还会有未来吗？还会还会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窝微微地热，股热热的泪花，在眼睛里翻滚起来。

结束了和千皓辰父亲的谈话，我个人默默地回到皓辰的病房。

他坐在病床上，正在翻弄着我给他拿去的几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