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瞧，”雷伯说。

迪耶戈抬起头来，看见著名的纽约证券交易所正门。

“很漂亮，”他说。“你是不是想要把它买下来，还是仅仅租用？”

“往低点儿的地方瞧。瞧柱头下面。”

迪耶戈把视线放低，只见个露天小摊在卖热狗三明治和苏打水。群穿深色套装系领带的男人站在摊子周围边吃边喝。

他问道：“是你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雷伯笑着说。“但我还没有把股票投放到市场上去。我卖过几天热狗。在这里可以听到很有意思的消息。好了，咱们走。”

他们走到松树街的座建筑物前停下。

“你在这里看到的是什么？”

迪耶戈抬起头来。

“亲爱的耶稣啊！”他故作惊人之叹：“如果这不是家银行的话，我将感到惊讶，就让魔鬼立刻把我置予死地！在曼哈领的这个地区，银行少说也有五六万家之多！我简直傻了服！”

他装做近视的样子，几乎把他的鼻子贴在块刻着“亨特曼哈顿”字样的巨大铜牌上。

“这是世界上数数二的大银行。不过是不是最好的呢，嗯？”

“向后转，”雷伯说。

几乎就在街对面有块用篱笆围起来的空地。

“你明白不，迪耶戈？”

“—点也不。”

“来。”

他们走到该区的另条街上。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在栋办公楼前的便道上等侯他们。雷伯作了介绍。那人叫丹尼尔·哈森多夫，是个高级间掮客，在专门代办不动产交易的韦伯斯持瑞安卡尔布公司当经纪人。三人起走进办公楼，乘电梯上十五楼。那是九五〇年十月十七日的上午九点十五分。

个名叫诺曼的男人认识哈森多夫，向他现出友好的微笑，但是慢条斯里地把另外两个人——迪耶戈·哈斯和雷伯克立姆罗德——打量了番，尤其是对仍穿着布裤子布衬衫的后者。

他问道：“是你想买这块地皮？”

雷伯点点头。

“开价是四百五十五万美元，”他说时语调不无讽刺的意味。他的神气有点儿象英国白金汉宫的侍从长推备把群寻找宿处的美国游客撵出去。

“我准备出四百七十万，”雷伯心平气和地说。“我希望先付定钱取得选择权。”

“我们已经有个买主了。”

“现在你们就有两个了。我准备今天就进行谈判，在两小时三十分钟以后。有银行保付的支票。”

“你愿意先付多少？”

“按定金的惯例：百分之五，也就是二十三万五千。”

诺曼看了看哈森多夫，后者点点头。

“行吗？”雷伯说。

到了外面，哈森多夫摇摇头，感慨地说：“在我的老家密苏里州，卖头牛要谈个星期！”

“如果真是头牛的话，我也会花这么多时间，”雷伯说。“那个约会怎样了？”

“我跟他通过电话，我还得给他打回电。他将在点钟见你。是我好说歹说才答应的。”

“不用费心。你不会得到比百分之十更多。回头见。”

雷伯把迪耶戈推进辆出租汽车。

“出租汽车！咱们简直是在挥金如土！接下来要买辆卡迪拉克高级轿车了！”

在纽约或其他任何地方，除了地铁公共汽车或两条腿以外，迪耶戈从未见雷伯使用过其他任何交通工具。他们穿过荷兰隧道前往纽瓦克。

“咱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干什么？”

“去张罗那二十三万五千美元。我能到旁的什么地方去弄这笔钱？”

过了小时，克立姆罗德从与他形影不离的布袋里取出批开业证书，放到纽瓦克的银行家面前，经过对方最后次验证，克立姆罗德得到了那笔钱。

迪耶戈凭有限的法律知识也懂得，雷伯几乎把他成立的公司全部抵押出去，才得到这笔二十三万五千美元的贷款。协议就此达成。

“咱们走吧，”雷伯说。

又来到了华尔街。这回不是哈森多夫在便道上等侯，而是已经和迪耶戈在芝加哥和巴尔的摩起工作过的本尼·贝尔科维奇。“但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相处得很融洽，”后来迪耶戈指出，“这是有原因的：本尼开口的次数仅比蛤蜊多，几乎不相—上下。”

他们见到了诺曼。诺曼宣布说，卖方经过商议，同意选择权以三个月为期。随后有番争论，诺曼企图把定金从百分之五提高到百分之十。不过，他显然并不指望达到目的。半小时后，他们走出去，回到松树街的亨特曼哈顿银行大楼。

“点正我和大卫·费洛斯有个约会，”雷伯说。

他和迪耶戈穿过间间庄重幽暗的办公室。“我们像两个来修抽水马桶的管子工，”他们通过道又道栅栏的时候，迪耶戈思忖，“至少他应该甩掉那只该死的布袋！”又是批秘书对他们进行最后次盘问后，才让他们进去。他们终于站在大卫·费洛斯面前。

“十分钟，”费洛斯说，“那还全然是因为哈森多夫这个王八羔子再坚持的缘故。”

“王八羔子”正站在那里，神情有些紧张。

“事情极其简单，”雷伯说，“我们生活在而且还将生活在个不断扩充发展的时期。切迹象都指出这点，看起来这种局面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其中获得好处最多的莫过于银行。你是世界上数数二的大银行的总裁请原谅，你是银行董事会的员。凭这点，你是鸿运亨通的。你现在遇到个问题，你们的各个部门目前分散在八栋大小不等的楼里，有的还相当远。你在考虑个合并的办法”

“你是在哪儿产生这样个念头的？”

“卖三明治和苏打水给你的低级职员的时候，”迪耶戈在旁喃喃自语，而且差点儿忍不住纵声大笑。他简直欣喜欲狂。他刚刚开始明白雷伯的这策略，并感到极大的兴趣和快乐。

“你在考虑个合并的办法。在你们的董事会里，你是这步棋最积极的支持者，”雷伯语调和婉地说，“你正计划在曼哈顿岛南区与岛北区交界的中间地带实行合并。别的银行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在重要性上跟你们不能相比。谁也不想首先走这步棋，孤零零地落到离此好几公里的地方去。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因为离开华尔街去第五街或麦迪逊大街会导致中间地带发生拥挤，造成整个岛南区的房地产价格暴跃，投资锐减，包括你们的在内。你们在这个地区有七栋重要的建筑，价值在三千万美元左右。”

“四千万，”费洛斯面带讥笑插了句。

“三千五百万，”雷伯不假思索地说。他也露出微笑。

“你这人真逗，”费洛斯说。

“等到你对我有较深的了解时再说。你只有种选择，把你们各个部门集中在栋大楼里。”

“这大楼在哪儿？”

“哪儿也没有。它还不存在。但是你将把它建造起来。大约花亿美元。”

“这样的价格为什么只建栋？”费洛斯笑着问道。

“为什么不造它十二栋？我将在哪儿建造这些大楼？”

“你从左边第二个窗户望出去。在街的另边。前往下看。”

费洛斯几乎站起身来。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的眼睛眯成了条线。“我当然知道这块空地。我的名助手已打算到那里去看看。”

“告诉他不必费神了。

“已经卖了？”

“是的。”

“卖给你了？”

“是的。卖给我了，”雷伯说。“我要把它以八百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你。就在今天。正是今天。”

这回费洛斯可坐不住了。他绕着写字台转了圈，不过没有走到看得见空地的那扇窗户前，尽管他的神情象是要走过去瞧瞧。

“我知道，”雷伯说，“你要对我说，你担心别的银行最终都将离开华尔街，单单把你们留在这带。这将是种非常尴尬的局面。但是他们不会离开。”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走。还有另外个原因几乎同样重要。他们中大都也有和你们样的问题：没有地方。”

“你为他们也都买下了地皮？”

“那没有必要。你们的银行是东海岸最重要的家。别的银行需要的空间大大少于你们。假定我把我们所在的这栋大楼卖给别家银行”

“别的哪家银行？”

“家大银行，其财力足以购买你们所要卖掉的。在华尔街范围内已有这么家。他们买了这栋大楼，就将留在这带。”

费洛斯走过去重新坐下。

“以后你还有什么东西卖给谁？”

“你还有什么想卖掉？”

“切。”

“你们的七栋大楼？”

“如果我们买下你的地皮，盖起栋——比方说盖起栋六十层的大楼，那么我看不出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抱住那些旧大楼不放。即使家银行有时候也不反对拥有些现钱。”

双方有片刻都不作声。

雷伯的眼睛迷迷蒙蒙，仿佛罩上层灰色的烟雾。

“那我表示同意，”他说。“我就把你们的七栋大楼全卖出去。当然是卖给银行。或者某类金融机构。”

又是默不作声。

然后费洛斯说：“我得跟董事会的其他成员商量下。我不能自作主张采取这决定。”

“不，你可以决定，”雷伯说。“亨特曼哈顿银行董事会的每个成员都可以代表银行做五千万美元以下的交易。我那块地皮今天的价格是八百万。明天会涨到九百万，星期是千万。而栋六十层的大楼将花掉你们亿二千万左右我有个建议，再过两小时三十四分钟，我还会到这儿来。我将向你们递交你认识他本人的位银行家的信。在这封信里，他将同意买下你们的大楼，条件当然是你必须购买我的地皮并在上面盖栋新大楼。如果这样的话，你是否愿意买我的地皮？”

“我全明白了，”迪耶戈说，“你要把两小时以前出四百七十万买下来的块地皮以八百万美元的代价卖给这个家伙。其实，你也没有出四百七十万，而只是付了二十三万五千美元定金——这笔钱是家银行给你的贷款。你的利润是三百三十万。除去银行贷款和各项开支，粗略说来也有三百万。此外，你还可以得到出售松树街那栋大楼的笔佣金。而你没有掏分钱腰包。让我表示下我的喜悦和惊讶吧！”

“你什么也没有弄懂。”

下个约会地点在百老汇，走过去大约十分钟。这是那天的第四个约会，跟其他几个样纽瓦克银行的约会除外，也是由哈森多夫牵的线，时间安排在两点三十分。纽约工商银行董事长哈维·巴尔身材魁伟，肤色微红，态度耐心。他让雷伯·克立姆罗德说，次也不打岔，并且象是为了进步证实他没有理解错似的，直到雷伯的话告段落时说：“第，你向我保证亨特曼哈顿银行不会离开华尔街；第二，你说该行要迁到目前所在地点的对面它将兴建的栋大楼里去；第三，为此目的该行要向你买块地皮；第四，对我们有利的做法是买下或保证买下松树街的亨特大楼，俟该行从那里迁走我们就搬进去；第五，新大楼落成大约需要六年时间；第六，我们应当放弃曾经考虑过的迁往曼哈顿中间地带的设想，理由有两层——我们不用象白痴似地孤零零挂在那里，而且我们走，本来会使华尔街带的房地产，特别是我们的房地产跌价；第七，宣布我们留下的决定，相反将导致这些房地产的价格上涨；第八，你有七栋大楼可出售交换和再交换，按这样的方式其他六七家银行或金融机构肯定会仿效亨特和我们带头迁移的榜样；第九，也是最后的点，我必须给你封信，信中我以我的银行的名义保证，俟亨特大楼腾出来，即在六七年内，我就把它买下，不过条件是我们要得到亨特曼哈顿的保证——该行不得悄俏迁往曼哈顿中间地带，该行将购买你的地皮并在上面建造价值至少亿美元的新大楼，而该行的各个部门及其总部将集中在那里。”

“总之，是这样，”雷伯说。

迪耶戈拼命忍住自己格格地笑出声的强烈冲动——这已经是天里的第二次。

“来支雪茄？”巴尔建议。

“我不吸烟，谢谢。”

“那么，来杯威士忌？”

“谢谢，不了。”

巴尔摇摇头。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有些对你来说不大妙的消息。我们所在的百老汇这栋大楼，并不是我们银行的财产。我们还有不到三年的租借权。租约将于九五三年六月三十日到期。我们试过种种办法希望延长租借期。但没有成功。房东断然拒绝延期。换句话说，我们不能等待六年七年或八年之后亨特曼哈顿乔迁了再搬。我们必须在九五三年六月三十日之前撤走。你认为新的亨特大楼到那时能落成吗？”

“不。”

“你认为我们会愚蠢到这样的程度：先搬次家，过三四年再搬次？”

“这不是十分明智的做法。”

“我不说你也明白。你的计划行不通，基姆罗德。”

“敝姓是克立姆罗馅。，，，。我可以请你看些东西吗，巴尔先生？”

他向贝尔科维奇打了个手势，贝尔科维奇便把些文件放在桌上摊开。

“巴尔先生，你的房东姓丘契尔，詹姆斯·安德鲁·丘契尔。昨天我跟他见过面。他同意把这栋楼卖给我。你现在看到的是已经签字的出售承诺书。现在你同意购买松树街的大楼了吧？硬性规定的附带条件是：至多不超过年，我将向你提交我是你的房东的证明，据此，我同意把你的租约延期，直到你们能迁入亨特曼哈顿的原址时为止。”

第二天，十月十八日，亨特曼哈顿银行由该行未来的大股东和最有实权的行政负责人大卫·费洛斯为代表，就购买松树街该行总部对面那块地皮事付了地价百分之十的定金，即八十万美元，取得选择权。

当天，雷伯·克立姆罗德就把这笔钱存入纽瓦克银行——正是这家银行同意给了他三万美元贷款购买卡车和摩托车，二十三万五千美元的第二笔贷款也是该行给他的。

靠了边笔存款，再仗着亨特曼哈顿已付定金这点的力量，克立姆罗德可以得到同家纽瓦克银行提供的四百五十万美元短期贷款，最终把地皮买下来。

随后他便能把地皮卖给大卫·费洛斯十月二十六日交割，从而全部偿还纽瓦克银行的贷款。

克立姆罗德从这宗买卖获得的纯利为二百九十二万美元。对王崇拜得五体投地的阿根廷人宣称，这笔钱是王在四十八小时内赚来的，这话过头了，应该说在九天之内。

不过，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场。

黑狗——5

!

若要理解“华尔街行动”，必须记住四点。

其：整个行动历时十个月左右。

其二：雷伯·克立姆罗德在指挥这次战役的同时，还主持了十项二十项三十项别的业务而且各不相同，不仅超出纽约的范围，也超越了美国的国界。对他来说，这仅仅是他同时在下的数十盘棋中的盘。

其三：雷伯·克立姆罗德照例独当面，只相信自己的记亿力。他先后成立了二十九家公司，其中好几家旦达到目的立即解散。他用了好些人，丹尼尔·哈森多夫便是其中出面最多的个，但他们中任何个对于全局连点概念都没有。

其四：华尔街这次调整地盘和重新布局实际上改变了这个金融区的未来，它牵涉到六十七家银行好几家金融机构和保险公司。投入周转的总金额达到并且可能超过十亿美元。

大卫·费洛斯说：“我终于得到了其他董事的同意。首先，在我从你手中买下的那块空地上，我们要盖座六十层的大楼，我们将把所有各个部门集中到那里。那么，原有的七栋楼”

“关于这栋楼的问题，我已经作了安排。”

“我的朋友哈维·巴尔已保证买下这栋搂。他的信真是件杰作。我大概会用镜框把它柱起来。不管怎样，还有其他六栋楼。”

“我已经宣布我愿代你把它们卖出去。”

“巴尔告诉我说，有关属于他的银行的两栋大楼——栋在威廉街，另栋在布鲁克林——你向他也作了同样性质的保证。这是不是真的？”

“也可以这么说。”

“我们的六栋巴尔的两栋，共八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把华尔街的切统统买下来再卖出去？”

“我想没有谁会设想这样个疯狂的计划，”雷伯从容不迫地说。“你愿意全权委托我代你把另外的六栋楼卖出去吗？”

“愿意。”

“我希望你能给我份正式的授权书，这样我就有资格洽谈卖楼事宜。我的律师称之为‘包销协议’兼代理证书。这是否可行？”

费洛斯朝在场的他的几位律师之看看，对方点点头。

“我授权给你，”费洛斯说。“具体的细节由你的律师和我的律师去解决。”

“现在来说说价吧。你估计这批大楼值多少钱？”

“包括这栋还是不包括？巴尔信上并没有提到任何具体数字。他保证在六年内买下这栋大楼，可是这个缺德鬼始终没有提到任何具体数字这是你的主意，是不是？”

“是的。”

“你在考虑全部七栋大楼的揽子交易，包括这栋楼在内，是不是这样？”

“是的。”

“我记得，我曾经提到过所有这些大楼的个总值。”

“四千万。当时我的回答是三千五百万。如果现在我说三千七百万，称意下如何？”

“这是个在理的价钱，其他董事可能会接受的。克立姆罗德！”

“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心目中已经有了买主，对不？”

雷伯望着地上，然后举目微笑。

“就是我，”他说。“我希望从你手中买下这些大楼。”

费洛斯哈哈大笑。

“可我跟你几乎素未谋面。要是真的错过了，我将在我的余年抱恨终身！你有些什么建议？”

“我希望付定钱得到年的选择权，从明天算起。合同上并不开列每栋楼的价格，但有条实质性的明文规定：那六炼楼的售价和这栋楼的售价合在起，总额为三千七百万美元。”

“克立姆罗德！”

“嗯？”

“你愿意到我们这儿来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