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谢喻兄的提醒。”
喻飞挑了挑眉,看来这季衍之也不全是个听不懂人话的酸腐书生嘛,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看情况被安抚下来,穆峰大叔心里很是松了口气,这个叫喻飞的小子,果然挺特别的。面上仍是带着笑容呼喝大家升起蹿火,拿出干粮。几堆火光慢慢升了起来,哥儿们收拾好地方让自家夫君坐下,纷纷拿出早前准备好的干粮。
这个看着有点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是……牛肉干?喻飞掂了掂手中硬邦邦颜色焦黑的肉干,跟块铁饼一样,都能拿来砸人了。
“你吃的惯吗?”由递过一袋水,“有点硬,小心别磕了牙。”
喻飞接过水喝了一口,看阿卓和乱拿在手中的却是一块黑黄粗糙的东西。
“你们吃的这是什么?”
“禾草饼。”阿乱拦住喻飞伸过来的手,“不好吃的,你吃肉干吧。”
“都要结亲了,本来就该同甘共苦。”喻飞硬从乱手中掰了一小块下来放进嘴里,粗粝又苦涩的口感覆盖了他的味觉。果然不是一般的难吃,都能比得上他上辈子在热带雨林吃的树皮了。
“这是什么做的?”喻飞喝了口水把卡在嗓子眼的东西咽了下去,却是又从阿乱手中掰了一块在眼前研究。
“是禾草的叶子加了一些高荆粉做的。”由想到南城没有这些植物,也就简单跟喻飞解释道:“大概就是一种草和一种谷子磨得粉做的。”
“真难吃。”喻飞很嫌弃的放进嘴里嚼,没敢多品尝一下那滋味就赶紧咽了。
“那你还吃……”乱看着喻飞的苦瓜脸也跟着皱了皱眉,他还以为喻飞吃第一口就会吐出来。
“看你这小心眼,呐,赔给你。”喻飞使劲从铁板一样的肉块上抠撕下一块递给乱。
“这个……”这个才是最好吃的东西啊,乱把肉干递回去,“你吃吧,我没有要你赔。”
“不行,你夫君我一向不占别人的便宜。”喻飞眼都不眨的把肉干塞进阿乱嘴里,也不想想白天的时候自己占了人一路的便宜。然后又依样把肉干撕分开递给阿卓和由,“把你们那饼也掰点给我吧,大家匀着吃。”
“谢谢……”阿卓一向沉静无波的眼神里,像是有柔缓的波澜漾开。喻飞笑了笑,冲阿卓钩钩手指,“过来。”
阿卓不明所以的凑上前,喻飞抓紧时机在那轮廓深刻的眼睑处亲了口。
“你干什么啊!”原本也陷在同样感动里的乱顿时炸了,喻飞再摸一把阿卓变得热烫的脸,“感谢是要给谢礼的哦,哎,你们也要谢吗?”说着在回过头看乱和由。
“谢个屁!”乱嚼着肉干撇开眼,“你比草原上的狐狸还要讨厌。”
别以为你动嘴吃东西我就看不见你嘴角的笑纹了啊,喻飞眯了眯眼,别扭的孩子是需要多加调/教的。
天色渐渐黑透,白日里空旷荒凉的峡谷到了晚上,竟被漫天的星辰点缀出些许的浪漫。原本决定了哥儿们轮流守夜让各自的夫君休息,但白日里没动到什么的南城小子们,却是比骑马拉车的哥儿还要精神。喻飞索性提议小子们守夜,反正明天不管是待在木板车里的其他小子,还是骑马公主抱得自己,都是可以补眠的。但是穆峰大叔还是不放心,商量下来每家一个哥儿轮流一个时辰守夜,小子们要不睡就聚着聊聊吧。
结果到后半夜剩下的小子就只有喻飞跟季衍之,还有跟轮换守夜的月三人一堆。
“你还不去睡?”季衍之看着喻飞瘦巴巴的样子,眼里透着些关心。季衍之的父亲是个心怀宽厚的人,从他不取钱财的教孩子们知识就知道,被他倾尽心血教养出来季衍之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早前会跟穆峰闹,其实也是担心大家安全的缘故。
“季秀才不也没睡?”
季衍之笑了笑,有些苦涩,“以后别再叫什么秀才了,离开了南城,这些功名也就没用了。”
啧,看这语气,跟破罐破摔了一样。喻飞拨了拨火堆,平静道:“季大哥读书,就只为了考取功名吗?”
“自然不是。”父亲自小教导他,满腹诗书气自华。他一直孺慕着父亲,想成为父亲那样有学识的人。虽因为种种原因未能进入仕途,但是他求学的目的,也并非只是金銮殿上的一旨皇榜。
“秀才是对季大哥才学的肯定,我阿父常跟我说,季夫子和季大哥,都是村子里值得尊敬的人。这次能跟季大哥一起去北蛮,很多小子心里都觉得多了个底。”
季衍之愣了愣,神色复杂,“我也不过是跟你们一样走投无路……”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喻飞道:“去了新的地方未必不好,季大哥的学问是到哪都不会丢的,我们以后可能还有需要向季大哥讨教的地方才是。”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做文盲,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自己也是个繁体字都写不好的半文盲了,怎么能不抱好未来老师的大腿。
“多谢。”季衍之垂下眼,忽然感到心中长久的憋闷疏散了不少。
是啊,一同去北蛮的小子们,谁不是满腹惆怅对以后的日子惶然无措。但既然决定离开了,就应该有决心,要过好自己以后的日子。毕竟以后,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正这般想着,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吭声的月向他递过水袋,“喝点吧夫君,我一直放在火堆边暖着,你嘴皮都干了。”越是靠近北蛮,昼夜温差变越大。白日里的毒辣太阳落下去后,随着漫天星辰弥散开的还有干冷的空气。季衍之身上披裹着夜给他的羊皮毯,接过月递来的温水喝下去后,只觉得那暖意能一直蔓延到心底。
“嗯,你也喝一口,马上就该换了。”
“没事,我愿意多守一会陪夫君。”月笑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虽然一开始是对喻飞比较感兴趣,但是后来跟了斯文从容的季衍之以后,他跟夜的心里还是更喜欢这个夫君。
喂喂喂,大半夜的秀什么恩爱啊。喻飞郁闷的转过头,正对上睁开眼坐起来的由。
“行了月,下面该我守夜了。”由坐到喻飞身边,也拿出自家的水袋靠近火堆温着。
“我不要……”
在月的嚷嚷中,喻飞又露出来阿乱最讨厌的贼兮兮的笑容,手不着痕迹的搭上由得腰。
其实守夜什么的,是能让感情升温的好事啊~
5、这是情敌?
喻飞昏昏欲睡了一路,等终于到达北蛮部族,只感到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草原上特有的青草气息吹拂而来。喻飞做了个深呼吸,眺目四望,只看到大片的青草地与远处小坡上成群的牛羊。他们停下的地方是一片极平坦的空地,走进空地前用树木搭建的放哨高亭里,就能看到数以百计的高大帐篷,帐篷中陆续走出跟阿卓他们同样打扮的族人。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在心里有感而发了一句,喻飞对面前两个一脸惊喜的中年男子笑得很是和善,“纳木阿爹,多哲阿爹,我是喻飞。”通过之前在路上跟三兄弟的闲谈,喻飞知道了他们的阿父在早几年的一次族落大迁徙中不慎染了重病去世,家中只剩下两个阿爹。
“哎……好,好孩子……”纳木多和多哲笑得眼角的细纹都深刻起来,十分亲热的拉着喻飞进帐篷,拿出早准备好的食物招待这个上门女婿。
他们是真高兴。阿卓过了今年就二十八了,按照族里的规矩这次如果再带不回夫君,就不能再去南城招婿了。想起之前多诺那小子来跟他们讨阿卓时,摆出的那施恩般的嘴脸他就来气。什么叫阿卓一定找不到人家他念着早前的情分收了阿卓?呸!早些年要不是他悔婚,阿卓哪会耽搁到今天!本来他们都商量着做了最坏的打算,宁愿让阿卓去大祭司那里侍奉天神终身不嫁,也不能让那坏心肝的小子如意!
不曾想这次阿卓他们竟能带了个小子回来,虽然有些瘦巴巴看着不是十分健康,不过那眼睛亮而有神,见着他们也没有扭捏,一派坦荡从容的样子,倒是很讨人喜欢。
“来来来,喻飞,吃这个……”纳木多端出做好的面饼子,早知道这次能带回儿婿,他就烤点肉了。多哲也一边把□倒出来温着一边指挥自己的儿子,“嘿,狗崽子你还杵在这做什么!夫君劳累了一路,还不赶紧去收拾地方烧热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话是冲着乱吼的,阿卓和由都是大哥纳木多生的,虽然在他心里也当自己的儿子一般疼爱着,但对着自己亲生的乱使唤起来总是更得心应手。
“阿爹真偏心……”乱小声嘟嚷着,看到多哲瞪过来的凌厉眼神,又马上缩了,“那狐……咳!喻飞的褥子要铺在哪?”
阿卓家一共有两个帐篷,纳木多和多哲住的是主帐,平时三兄弟轮流着有一个跟两位阿爹睡在主帐里,另外两个宿在旁边的偏帐里。如今喻飞来了,过一段日子大概还要再建个帐篷。
这次入赘来北蛮的小子加上喻飞一共有八个,照着以往的规矩,小子们会在自己选定的哥儿家暂住几日。然后由部族大祭司选定了日子,一起举行结亲仪式。
北蛮不像南城那般对礼教要求近乎苛刻,如今大概的名分已定,就算还没有举行正式的结亲仪式。想跟自家哥儿睡一个帐篷也不是不行,当然这得家中长辈首肯。
“铺在偏帐吧,”纳木多和多哲都是直爽的北蛮汉字,既然已经是把喻飞当做儿婿了,纳木多也就顺着乱的话直接问道:“你今晚想跟谁歇?”
多哲也很自然的接过大哥的话茬说道,“另外两个就来跟我们挤一下吧。”
这两丈母爹还真是前卫……喻飞用眼角瞟了下神色变得不太自在的三兄弟,心里顿时有些恶趣味滋生,“你们谁愿意跟我歇啊?”
“……”这是默默低下头假装整理东西的阿卓。
“你真是……”这是有些脸红又十分无奈的由。
“反正我不愿意……”这是又开始牙痒痒的乱。
一个巴掌砸在乱的后脑勺上,多哲把委屈抱头的自家儿子拧着耳朵扯到身边,“跟夫君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一个个的矫情什么,哪像我们北蛮的哥儿。”
“阿爹痛啊!”
啧,又没使多大劲。多哲松了手转过头看着喻飞,“喻飞啊,你要都无所谓,今晚就跟阿卓歇吧。那什么……你们南城得人不是讲究个什么……长幼有序?”
这话说的真是别扭……多哲接收到纳木多透过来肯定的眼神,心下叹气。他们这一门心思的,可不就是希望阿卓能别再跟多诺那小子扯上关系么。
喻飞点点头,“阿爹说的是。”
有什么猫腻呢……喻飞不着痕迹的瞟了眼貌似波澜不惊的阿卓,难道是有旧情人会找上门?
他也不是计较过去的人,不过既然现在跟了他,可得一心一意的好。低头喝了着多哲递过来的□,谁也没看到喻飞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部落里迎来了新的家人,各家帐篷里传出的欢笑声显得闹哄又喜庆。天色擦黑些的时候,喻飞换上了纳木多为他准备的北蛮衣服,和各家同来的南城小子一起,去参加族落里特别为欢迎他们举行的聚会。
平坦的空地四周围满了人,正中由许多柴火堆砌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焰火随着刮过的风向越蹿越高,照亮了四周形形□的面孔。
“把他摔飞!”
“站起来啊!”
“真够弱的,别丢脸了下来换我上吧!”
没能迎回夫君的哥儿们一对一摔跤,把满腔的郁闷尽数发泄在汗水里。
四周围观者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而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的人在后方坐着聊天喝酒,各不相干。
而对此还是挺感兴趣的喻飞挤在最前面,一边喝着部族供给的马奶酒,一边在心里职业病的评价这个动作多余了,那个过肩摔力道没掌好。哟,打得也太偏了,应该再往下几寸狠锤一拳,保准对手马上软在地上起不来
“你们南城的哥儿从来不会这样吧?”问喻飞话的是季衍之的哥儿夜,看这喻飞还挺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像其他南城小子那样皱着眉坐的远远地,有意思。
“也不是。”喻飞回想了一下自己待在南城那半年,某次那谁家的夫郎气势汹汹的来捉奸,跟某男小三在村子里撕打成一团,一本正经道:“我们那的哥儿打架,都是用牙齿和手指甲,看着血淋淋的可不像这里的好看。”
“噗!……”夜大笑着靠倒在一旁的阿卓身上,“你们家这小子果然很有意思。”
“我记得转告给你家小子的。”由凉凉的插过话,夜的笑声一哽,下意识就转头看坐在后方的季衍之。就见自己斯文儒雅的夫君微皱着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
“咳……我还是去后面吧……”夜悻悻的离开,其实他家的夫君看着也没什么胁迫感啊……好奇怪怎么每次看到那人不高兴,他就全身不自在,那人瞪他一眼,他比被阿父吼的时候还惶恐……
看你那小媳妇的样吧,喻飞偷笑着拉过阿卓,“这马奶酒不错啊,是阿爹们自己酿的吗?”
“不是,是我跟由酿的。”阿卓看喻飞脸颊微泛红晕,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被火光给映的,还挺好看的……给喻飞递过刚烤好的羊肉,阿卓深刻的轮廓显得格外柔软,“吃。”
“你也吃。”喻飞撕了一块凑到阿卓嘴边,看阿卓有些僵硬的张嘴咬下,很自然的反手帮他差抹去嘴角的油渍。嗯,很柔软的嘴唇……
“还真是亲热啊。”就在喻飞有些晃神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感到阿卓一瞬间不同于之前的僵硬,喻飞收回手看向走过来的人。
雪白的滚边兽皮长衣透着华贵,手里端着一大碗酒,嘴角挑着不怀好意的笑站到喻飞面前。
啧,这大火烧着的捂这么严实不会长痱子么,长得还不错,就是眼神很欠揍。
喻飞自然地将阿卓让到自己身后,淡然道:“跟自家的哥儿,可不得亲热点。”
“哎呀,这还真是……”面前的人笑得越发灿烂,与眼里的恼怒正成反比,“真是可惜啊,本来阿卓应该是我的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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