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阳看看她的脚,走到林子边,找了一节合适的树枝,用手清理了一下后递给梅蕊。“给你,用这个撑着慢慢走,脚就不那么痛了。”
这下梅蕊被他的细心感动了,笑着说:“谢谢范公子”
她的笑容让范朝阳黝黑的脸出现了红晕,他局促地说:“梅小姐不用客气,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别那样称呼我我是秀廷最好的朋友,如果愿意,请梅小姐喊我的名字就好。”
他憨直的言辞和局促不安的神色不仅没有破坏他俊美的外貌,反而显得有几分孩子气,这让梅蕊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好吧,不过你年长梅蕊许多,喊名字不合适,那我就喊你范哥哥,你就喊我蕊儿吧。”
听到她的话,范朝阳心里乐开了花,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笑开的嘴里露出洁白的牙齿。“好好,梅小……喔,不,是蕊儿,从今以后,我就喊你蕊儿”
他开心的笑容,让他英俊的外貌更加出色,梅蕊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男人无论长相还是才艺,都与陆秀廷难分轩轾。
想起初次见面时他对陆秀廷明显的敌意,她完全能理解那是为何而来。但平心而论,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还是不会选“天女散花”,她知道无论选多少次,她的眼里还是只有那只梅花杯。
她精神一振说:“那我们快走吧”
可惜她的脚伤得不轻,才走了短短一段路便步履维艰,那节树枝帮不上什么忙,而搀扶着她行走的阿宝似乎也快累倒了。
范朝阳早就看出她们的窘态,这时无法再忍耐,就对梅蕊说:“蕊儿,让我背你吧”
一听他的建议,梅蕊立即反对。“不不我不要人背,我能走。”
范朝阳站在她俩身前,看着她说:“这又是何苦呢你的脚受伤了,走不了,而这里去观音谷还有好长一段路,这样走的话不仅会把你俩累垮,而且就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
说完,他一转身,半蹲在她身前。“来吧。”
“可是,我从来没有……”梅蕊看看他宽阔的背,一时没了主意。
“没事的,不就是背你到观音谷吗再说哥哥背妹妹,有什么关系”
“小姐,就让范公子背吧,这样我们可以早点到观音谷。”阿宝也劝她。
梅蕊知道他们是对的,自己现在这样是无法走到观音谷或者回花溪坊的。而阿宝似乎也难以支撑下去,于是她让步了。
“好吧,那就辛苦范哥哥了。”梅蕊小心地靠近他,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范朝阳咧嘴笑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改善了与她的关系,甚至还能这么亲近地照顾她骤然降临的幸福感让他浑身是劲,双臂往后一揽,背起手足无措的梅蕊,快乐地往观音谷奔去。
梅蕊一向不喜欢与人交往,更遑论是年龄相仿的异性,如今竟然被男人背在背上,她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快乐和激动,反而是一阵心跳气喘,非常地不自在。
如果可能,她真情愿自己走,可是想想自己的脚,她又没法坚持。
于是一路走着,她浑身僵硬地趴在范朝阳的背上,双手局促地抓着他肩头的衣服,丝毫感觉不到轻松。
走了一阵,梅蕊问他。“范哥哥怎么到这里来呢”
“我一早去盖德镇送货,回来时想去赵观音谷找秀廷,我知道他会去观音谷老窑。嗯……你知道的,昨天对他很不礼貌,我想去解释……”
说到这,他口气有点不自然。
梅蕊没说话,于是他接着说:“我让马车先行回去,自己就抄近路穿过这片树林,结果听见了喊声,便见到了你。”
“幸好遇见了范公子,不然小姐更受苦了。”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阿宝插话。
“是啊,幸亏我选择了这条路……”
三个人就这样边走边说,梅蕊因为脚痛和拘谨,所以很少开口。
由于他们说着话,都没有看到有几个肩挑手提的人正从他们前方的山坡上走下来,领头的正是陆秀廷。
当看到他最好的朋友背着他的未婚妻说说笑笑地走来时,陆秀廷觉得心里像被捅了一刀,从未体验过的痛楚和强烈的妒意猛然袭上心头。
“蕊儿,你怎么了”陆秀廷放下手里的东西大声询问,并惊奇自己的语气竟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还能保持平静。
听到他的声音,山坡下的三人一齐抬头。
梅蕊见到他,心里有丝欢喜,可是看到他的脸色时就明白他生气了。
“放我下去。”她轻声说。
阿宝立即过来扶着她,范朝阳则小心地将她放下,但仍搀扶着她。
“陆公子,小姐掉进树洞里了”阿宝急切地对陆秀廷说。
掉进树洞
陆秀廷一惊,这才注意到梅蕊和阿宝身上的污泥,顿时心里的不快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他很想奔到梅蕊身边查看她是否受了伤,可是看到范朝阳依然搭在她胳膊上的手时,他的双腿蓦地无法动弹。
但当他的视线从那只碍眼的手转到梅蕊痛苦的神色时,他仿佛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似地,几个大步就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也拉离了那双令他生气的手。
“你伤到哪儿了”他关切的眼神和问话,让梅蕊的心不再不安。
“没事,只是扭伤了脚。”
陆秀廷俯下身探手摸了摸她的脚,隔着裙摆仍能感觉到脚踝处热热的,于是他知道她伤得不轻。
因为他粗鲁地将梅蕊拉走,范朝阳很不满地说:“秀廷,蕊儿的脚扭伤了,你还让她那样站着,不如我背她去镇上看郎中吧”
蕊儿
听他如此亲昵地称呼梅蕊,陆秀廷脸色一沉,冷淡地说:“我的未婚妻自然由我照顾,就不劳烦你了。”
听他言辞极冷,范朝阳同样面色不豫。“喂,秀廷,你搞清楚,蕊儿是在来这里找你时,迷路摔进树洞受了伤,我刚巧路过,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会出手相助,何况是蕊儿”
陆秀廷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眉峰高耸。
见他俩情绪都不好,梅蕊急忙拉拉陆秀廷的衣袖,对范朝阳略一弯身,行了个礼道:“今日幸得范哥哥相救,梅蕊感激不尽。”又回头对陆秀廷说:“是我走路不小心惹了麻烦,若非范哥哥相救,如今恐怕还困在那洞里,你不该责难范哥哥。”
范哥哥
这声声称呼搅得陆秀廷心里的酸水直冒到了喉咙口,可他硬是将那酸水压回肚里,对范朝阳颔首道:“朝阳,错怪了你,是我不对,兄弟给你赔不是了,也谢谢你救了蕊儿。”
“那倒不必谢”范朝阳大度地说。
陆秀廷不再说话,转身背起梅蕊头也不回地走下山坡。
花桥溪大窑的瓷工们随即各自抬起手中的东西,边与范朝阳说着话,边跟在四少爷身后往花桥溪走去。
等走了一会后,趴在陆秀廷背上的梅蕊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是圈在他的脖子上,而不是放在他的肩膀上,而她的身子也不那么僵硬了
她好奇地偷看自己的手、自己的身子。没错,手是圈在他脖子上的,身子是紧贴在他背脊上的,而且还那么自然。
怎么会这样她惊异地想。同样是男人,为何两人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呢
她直起身,回头看看跟在他们身后的范朝阳,想知道这种不同的原因,难道是他们的体形不同
“别看了,他不会跟我们过桥的,想去找他的话,得先把脚伤治好。”背着她的陆秀廷阴阳怪气地说。
梅蕊回过头,趴好后盯着他的后脑勺想,这人真的很了解她的心思,不过这次他可猜错了。“范哥哥是好人,可是我没有想去找他。”
“哼范哥哥梅花仙子的嘴巴几时变得这么甜了”这声最让他嫉妒和痛恨的称呼引得陆秀廷发出一声冷哼,嘲弄地说。
“你、你怎么这样说我”
“那要怎么说你”陆秀廷不回头,依然讥诮地问:“梅小姐是不是正在后悔前日放弃了天女散花,选了梅花杯”
梅蕊在他背上挺直了身子,如果不是他的双臂牢牢地搂着她的腿,她真想跳下他的背,哪怕脚断了也不要他背
可是跳不了,她只能狠狠地瞪着他的后脑勺。“是,我早就后悔了,但不是后悔选择了梅花杯,而是后悔选择了你”
她赌气的话让陆秀廷被压制在心底的酸水再次泛滥,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搂紧了她的双腿,加快步子往桥上走去。
而努力压抑的愤怒和疾步快走,导致他的心跳异常激烈。趴在他背上的梅蕊感觉到了,同时还感到他身上瞬间聚集的力量。
她探头想看看他,可是只看到他紧绷的侧面和鼓动的颈动脉。
“秀廷”她趴在他耳边喊他。
“什么”因为克制着怒气,他的声音显得比平时粗。
“你是在吃醋吗”
听她这样问,陆秀廷很想大喝一声“是”,可是强烈的自尊心却让他大声回答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为什么
他很想回答: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却趴在别的男人背上因为你在我的背上,心里却在想别的男人
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我没有凶。”
“你有”梅蕊肯定地说:“而且你在生气。”
“我没生气”这次他回答得更加大声。
“那你为什么喘这么粗的气,还这么大声地跟我说话”
“等你也背着个秤砣跋山涉水时,再来问这个问题”
他的话让梅蕊皱起了秀眉。“你是说我很重,像个秤砣吗”
“没错”陆秀廷脖子一扭,毫不含糊地回答她。
“你嫌弃我胖吗”
“我没说你胖”
“可是你说我是枰砣,那分明就是说我胖”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你很胖,胖死了现在可以闭嘴了吗”陆秀廷拧着眉吼她。
“你这个可恶的男人,睁开眼睛看仔细,我哪里胖了”梅蕊不依地猛捶他的肩膀,完全忘记了他们在斗嘴时都不自主地提高了声调。
而两人这番小情侣似的斗嘴早逗乐了身后跟随的人们,大家都抿嘴偷笑,只有两个当事人毫无所觉,依然斗得激烈。
“我怎么知道你哪里胖了该问你爹娘去”陆秀廷同样不依地顶回她。
梅蕊委屈地捶他一拳问一句。“你是前世跟我有仇还是今世与我有怨干嘛总拣不好听的话说我”
“我有吗”
“有第一次见面,你说我不如梅根草;第二次见面,你说我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第三次见面,你说我刻薄待人。”
“第四次呢干嘛不说第四次我说了什么”听她将自己以前骂过她的话记得这么清楚,陆秀廷反而很高兴。
“第四次第四次你说了什么”梅蕊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四次,我说我要娶你这是最重要的,你怎么能忘记”
“哼,谁要记得这个”
“错了,别的你都该忘记,这个你才得记住,一辈子记住”
说最后这句话时,他们到了花溪坊大门口,陆秀廷背着她进了院门,跟在他们身后的众人才爆出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这段路让他们憋得好辛苦,幸好那位范公子离开得早,否则这里该有一个人要哭丧着脸了,因为他该从这段对话中知道,对未来的陆氏四少夫人,他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将梅蕊直接背回主屋后,陆秀廷要亲自为她检查伤处。
“不要,我才不要你替我看呢”梅蕊还在为他说她那么多难听的话生气。
可是陆秀廷不理她,一把将她压坐在椅子里,蹲在她身前就将她的鞋袜脱了。
梅蕊面红耳赤地想将自己的脚从他手里抽回,可是抽不动。
“阿宝,去取凉水来”陆秀廷轻轻揉了揉那肿胀的脚踝,对阿宝说。
阿宝跑走后,他放下梅蕊的脚,起身往东厢房走去。
梅蕊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她也无暇去想,因为当看到自己又红又肿的脚时,所有的疼痛感都鲜活了起来。
她曲膝弯腰,摸摸红肿的部位,被那烫手的热度吓了一跳。再看看小腿和膝盖上的瘀青,梅蕊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了,她还是第一次摔得这么惨。
门口传来脚步声,来不及放下裤腿,她赶紧将裙子拉好,遮住裸露的膝盖。
陆秀廷进来了,手里提了个木匣子。看了她的小腿一眼,他一言不发地蹲在她的面前,将木匣打开。
“这是什么”伸长脖子看看木匣内的瓶瓶罐罐,梅蕊问。
“药。”
阿宝提着水桶进来了。
“放在这。”陆秀廷指指身边的地上。
阿宝放下木桶,又去取来铜盆。
陆秀廷将木桶里的水倒了些在铜盆内,对阿宝说:“替你家小姐擦脸洗手。”
阿宝答应了一声,蹲在盆边,可是并没有马上去做他吩咐的事,而是看着他将小姐红肿的脚放进冷水桶里浸泡。
“有点凉,忍一忍。”陆秀廷声音平淡,但动作十分轻柔地把她的脚放进桶子里,看着凉水渐渐将她的脚踝淹没。
“冷吗”阿宝凑过来小心地问小姐。
梅蕊摇摇头,为避免裙摆浸水,她把裙子拉高了一些。桶里的冷水没及她的小腿,刚好把她脚踝处的伤完全泡住。凉凉的水让她火热的肌肤受到了刺激,疼痛立刻减轻了。
“阿宝”
陆秀廷的一声呼唤让阿宝想起他刚才吩咐自己替小姐洗手洗脸的话,赶紧拧着水盆里的帕子。
“这样泡着倒也不痛了。”梅蕊接过阿宝手中的帕子,擦拭着脸和手说,心里确实为陆秀廷的聪明能干感到高兴。
“怎么会掉进洞里去的”陆秀廷这才问起了心里早就纳闷的问题。
梅蕊看看阿宝,阿宝便将她们迷路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第六章
路上怎么会有洞呢听完她的讲述,陆秀廷心里很纳闷,这一带他十分熟悉,从来没有见过路上有洞的。
“我不是留了信给你,让你安心等着吗”陆秀廷看着梅蕊问。
“我想早点看到高岭土,可是你去了半天也没回来。”梅蕊低声说。
“你们问路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他看着梅蕊问。
梅蕊茫然地摇摇头。“我没看他。”
陆秀廷了然地咧咧嘴,当然,以梅蕊的个性,又怎么会主动去跟男人搭讪。
“是我去问的。”阿宝说:“可是那人戴着大帽子,我没看清。”
“秀廷,你得找人去把那个大洞填平,不然还会有人掉下去。”梅蕊提议。
知道她余悸犹存,陆秀廷安慰道:“没事,我明天一早就去填平它。”
当陆秀廷蹲在木桶边,把梅蕊的脚从水桶里抬出,放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小心地擦拭时,梅蕊羞窘不堪。
“我……”梅蕊想抽回脚,却被他抓住。
阿宝弯下身。“公子,让我来吧。”
“不用了,你去把桶里的水倒掉。”
阿宝依言提起木桶出去了。
陆秀廷擦干净她的脚后,并未将她的脚放下,而是从木匣里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膏涂抹在她红肿的脚踝处,慢慢按摩着说:“如果明天还不消肿,我就带你回德化去,成子哥是治疗扭伤的高人。”
梅蕊看着自己的脚丫被他抱在腿上,心里又羞又窘,可是那凉凉的药确实减轻了她的疼痛,而他轻柔的按摩也带给她异样的感受,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沉默不语。
当天傍晚,陆秀廷就带两个人去了老潭屿,果真在梅蕊和阿宝说的小道上找到了那个洞并填平了它。只是他的心更加不安了,因为那并不是真的树洞,而是被人有意挖成的洞,再在洞口用树枝遮盖做掩饰。
显然这是刻意的布置,只是他想不通有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做这番手脚,而那人想陷害的又是谁那个洞并不能致人于死地,要困住一个像他一br//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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