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祁挽然怒意上涌,他到底不是老太爷那般老糊涂,压着嗓子道:“别忘了你姓祁,对祁家再有意见你也该记住这点。”
“就因为我姓祁,你们就能理所当然的为所欲为认定了我没有办法我要是不姓祁了呢”
“你……”
祁中然插话道:“媳妇说得有道理,不要在这事上让人挑了理,你就先回祁家一趟吧。”
“大哥你……”
“他是我儿子,是你侄子,想什么做什么之前先想想这点。”祁中然冷眼瞧了三弟一眼,少有的摆出了大哥架子。
祁挽然想的和祁老太爷一样,觉得祁佑既是姓祁,为祁家打拼便是理所应当,总不能现在出了头却要将祁家甩下吧,可看大哥那脸色,到底是将这话吞了回去。
“那便先回祁府吧,齐南,你带话回去,我会回家用饭,叫她等我。”
“是。”
齐南朝着祁佑躬身一礼,又对祁中然和祁挽然行了半礼才退离,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从头到尾,祁福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听到大公子的话后便要让人牵马车来,祁佑摇头,“我骑马,扶我爹和三叔上去。”
“是。”
这边的对话自然被人听了去,祁佑的态度让他们明白,祁家这次的算盘怕是打错了,祁佑要真在乎姓祁又怎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现在不是祁佑离不了祁家,而是祁家离不了祁佑,祁家人就没看出来这点到底是他们将祁家看得太强还是将祁佑看得太弱
远远看到大公子纵马归来,便有人将消息层层往里报去。
祁老太爷大笑,只觉得心里那股郁气终于出了,痛快得很。
“看看,看看,他终是我祁家的儿孙,岂会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可惜看不到华氏听到这消息的嘴脸,哈哈哈痛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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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老太爷给出的选择
纵身下马,祁佑并没有将马交给迎上来的小厮,而是自己将缰绳在门前的石狮子脖子上绕了两圈。
“大公子,小的将马牵去马厩……”
“不必。”再没有多余的交待,祁佑抬头看了眼挂着祁府许多前的高大门庭,心里想的却是那个特意叫人带话给他的人。
他想去的,是有她在的地方。
闭了闭眼,祁佑大步往里走去。
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行礼,目光所见也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象,想到这里以后将不是他的归处,他居然一点没有不舍,满心都是对二人世界的向往,想着由如初当家做主的家里将是怎样的舒适自在。
果然不愧是祁家人,对甩下亲人居然没一点愧疚,祁佑心底冷嘲。
“大公子,老太爷请您去主厅。”看大公子停下脚步,引路的小厮忙提醒道。
祁府主厅很少动用,待客有迎松院,平时家里人有花厅偏厅可用,需要要用上主厅的时候倒是极少了。
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祁佑垂下眼帘,眼中闪过冷意,这就是祁家人,对一个刚从前线回来且立了功的子孙不是敞开大门迎接,没有欢声笑语,也没有表扬赞赏,却只想着要如何给他个下马威,好让他依着他们的心意行事,再像从前一样随他们捏圆搓扁。
这就是他的家人。
“大公子,到了。”
祁佑抬头,没有任何停顿的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眼神所到之处,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人可真齐。
除了还在路上的爹和三叔以及没资格在场的庶子庶女,祁家的大小主子都在这了。
“怎么,出外一趟回来怎么行礼都不会了”看堂中的影象没有动静。祁老太爷冷声道。
祁佑看向高坐上首的祖父,看着又老了些,却激不起他心底半点涟漪。
“南朝律,盔甲着身时见君可免跪拜。”
只这一句,没有下文,可在场中人皆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见君尚且可以不跪,其他人更可以不跪了。
祁老太爷平息的火气蹭的长了上来,“你不行礼还有理了”
祁佑沉默着将身上的盔甲一件件取下来。在一众人的眼光中走到祖父身前,将盔甲交了回去,“这个,以后用不上了,还给您。”
离得近了。祁老太爷终是眯着眼睛勉强将人看清了,“你又怎知以后再无上战场的机会从小练得一身武艺,兵书启蒙,你就该去战场上为祁家挣得荣耀,以军功重现祁家的辉煌。”
将盔甲放到一边的几上,祁佑后退几步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那是您要的,不是我,以后我的路我自己走,您无须再做安排。”
祁老太爷冷了脸。“这话何意。”
挺直了背,祁佑抬头,脸上同样带了冷意,“听了您二十一年的安排。以后我想自己做自己的决定,我不希望我三十岁时还是您手里的扯线木偶。”
“是不是华氏的意思你听了那小贱人的话是不是”
“祖父。她是您的孙媳妇,不是您的敌人。”
“你还知道我是你祖父被个女人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你还是不是我祁家子孙祁佑,这事没得商量,马上休了那小贱人,马上,我们祁家不能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祁佑再坚硬的心此时也觉得难过异常,那是他的妻,祖父却一个一个小贱人的叫,还叫他休妻,这得是多不在乎他才能这般轻贱
当着他的面尚是如此,他不在家的那些时日,如初面对的又是怎样的难堪。
恐怕他知道的那些还不是全部吧
“我宁愿毁在一个女人手里。”祁佑站起身来,身体微不可见的晃了晃,又道:“我宁愿毁在一个女人手里,也不愿意被家人这般轻贱,休妻,不可能。”
祁中然和祁挽然兄弟在门外听到的就是这一句,忙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祁中然走在前面,迎面飞来什么东西时下意识的想躲,千钧之际想到后面是三弟,迅速背过身去用背抵挡。
“哼……”
“大哥”见着地上掉落的拐仗,祁挽然脸色大变,忙扶住脸都白了的兄长。
祁佑看到这情形心里有一瞬间的后悔,他该挨了这一杖的。
大步走过去将人扶到一边坐下,正想吩咐人去请大夫,就听到祖父粗着嗓子道:“祁佑,你没得选择,休也得休,不休也得休,不然你就别做我祁家人。”
虽然心里早有打算,可听到这话,祁佑心里还是如针扎般刺痛。
深深呼吸一口,想着如初的笑脸,祁佑就像个真正没感情的人一样,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祖父,你何必如何逼我。”
“我是逼你,可我是为你好,休了这女人以后我去给你相个更好的,以后祁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别犯糊涂。”
“更好的”看到珍妹连声吩咐人去请大夫,又走过来侍候父亲,祁佑从父亲身边走到堂中央,头一次在长辈面前露出了尖牙利爪,“谁能比如初更好天底下有几个女人有如初的聪明,有如初的胆色,有如初的身手又有谁能有如初的眉眼,如初的笑脸,如初的温柔,如初的体贴我要的就是这个会心疼我对我好的女人,其他女人就是天仙又与我何干更何况,祖父,你再去给我相个人是相人家的家世还是相人家的脾性
真当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个工具,为你们谋夺利益让你们过好日子的工具,为你们做得再多都是应该的,你们只管享受我带来的利益,却能理所当然的忘了我也是祁家的一份子,我也想得到家人的爱护,我也想有来自家人的关心,我也想回来后能睡个安稳觉,你们谁给过我谁给过
在我出征在外时能将我的妻子赶出家门,理直气壮的欺辱一个晚辈,你们心里但凡想到了我哪怕一点点,又怎能如此狠心无情但凡你们爱护她一点点,又怎么能看着她怀着身孕赶去战场如果你们能让她稍微安心,她会如此不珍惜自己不珍惜孩子吗
我离家几月,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回来没有一句关心,却是叫嚷着要我休妻,这就是我的家人,你们……究竟把我放在哪了”
祁珍捂嘴哭得喘不过气来,她的哥哥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家人还是要这般对他,她的嫂嫂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要让哥哥休妻
祁中然痛得缓了一些,原本就泛红的眼睛淌下泪来,这个比实际年龄要显得年轻不少的男人这一刻看着仿佛突然老去了。
屋里气氛压抑,祁老太爷半会没有出声,就在众人以为他动摇了时,他抄起手边的杯子就朝着祁佑砸去,这次,祁佑没有躲。
祁老太爷虽然功夫没了,多年的感觉却还在,杯子砸在了祁佑脸上。
“你是在说祁家亏待你了吗祁家生养你,没有祁家,你哪是什么大公子你何来富贵你如何有机会跟在太子身边如今你才立了这么一点功劳,腰板就挺直了想来算帐了别以为有太子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别忘了太子上面还有皇上,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定让你前途尽毁,不信你试试看。”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休妻。”
“你……你要是不休妻,就和那小贱人一起滚出祁家。”
“是。”祁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转身就往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又听到了熟悉的咆哮,“你跨出祁家大门一步,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明日我便开祠堂,逐你出祁家,剥夺你的姓氏,从今往后,你便是无根无姓之人,死后不得入我祁家祖坟,和我祁家再无干系。”
“爹……”
“祖父……”
“老太爷……”
“都闭嘴,谁求情都没有。”祁老太爷喘着粗气,眼睛泛红,胸口急促起伏,显然情绪激动到了极致,“祁佑,选择权在你手里,要么休妻,你还是祁家大公子,要么和祁家再无关系,你选。”
老太太急得眼泪直掉,她没想到啊
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至此,她一开始就想着法的转圜了。
这可怎么好,祁佑也是个执拗脾气,这么逼着他选,他真会选的
到时要是……她无法想后果会如何。
没有佑儿的祁家,如何还能拥有如今的光鲜。
“老太爷,您消消气,佑儿只是一时糊涂了,我来和他说。”说完也不等老太爷答话就转了头对站在门口没动的孙子道:“佑儿,你祖父只是太过生气了才会说出这些话来,你别和做长辈的计较,要不是华氏一开始惹得你祖父太过生气,他也不会如此。”
祁佑回头,脸下平静得仿佛没有听到刚才那些话一般,“祖母的意思是……如初的错她错在何处”
“她……”老太太脑子里转了一圈,一时之间还真说不出华氏的错来,干脆道:“不管她错在哪,惹了长辈生气总归是做小辈的不是,祖母也不要你休了她,让她在祁府门口跪上一个时辰,再来给你祖父敬茶认错,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她还是祁家的长孙媳妇,以后这家,还交由她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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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为她,值得
要如初在祁府前跪上一个时辰,还要她敬茶认错……
祁佑心下冷笑,如初要是那种软绵性子,一开始就像他一样随他们搓圆捏扁了,哪还会造成现在的局面。本文来自
如初要是那样的性子,又怎会让他倾心。
他喜欢的,就是现在的如初,不用为谁改变,更无需为了他而折腰。
就算如初愿意,他也舍不得。
他太了解祁家人,如初要是这次服了软,以后不管再遇上何事如初都只能服软,这就是祁家人。
“祖母是不是觉得这已经是您宽宏大量”
老太太脸色变了变,“佑儿,无论如何她是晚辈,总没有让长辈在晚辈面前服软的道理,她要真有那般在乎你,就该忍得下这口气,要是她连这点都不肯为你牺牲,佑儿你想想,这样的女人值得你为她不顾一切吗”
“值得。”仿佛没听出话里的挑拨,祁佑说得斩钉截铁,“如初值得我为她做任何事,所以如果这是您的要求,我们做不到。”
“他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你还和他说甚。”老太爷怒吼,“你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好,我成全你,不用等明日了,现在,现在就开祠堂,我现在就成全他。”
祁挽然大急,忙上前安抚,“爹,现在时辰不早了,马上就天黑,这时候去请宗老也不合适,不如改日再说。”
“就今日,现在就去请,老大老二老三你们亲自去。”
祁中然回得光棍,“这事儿子不做,儿子既无心且无力,爹就不用指望我了。”
“逆子。你个逆子,就因为你上梁不正,你儿子才敢和我顶撞,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二老三你们去,今天我非办了这事不可。”
满屋子只听到苍老的怒吼声,祁家惯来是老太爷的一言堂,没人敢在这时候和他顶撞。
两兄弟对望一眼。只得听从。
“哎呦,肚子疼,老爷,我肚子疼……”祁挽然听到是妻子的声音,以为是被吓得动了胎气。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忙走了过去,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嫡子,不能出丁点差错的。
“快去请大夫,快去。”
孙大夫已经来了有一会了,只是现在祁府这种情况,没人敢领着他过来。
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就是丫头小厮都是懂的。
看老太爷哑了声,屋里因为三夫人的痛呼乱了套,祁福忙派了个伶俐的丫头去请孙大夫过来。
祁佑就站在门口,看着屋外暗下来的天色想起如初还在等他用饭。不想不觉得,一想起来便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如初的笑脸,冰冷的心只有她才能使之回暖。
回头看了乱烘烘的众人一眼,祁佑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哥……”快到门口时。祁珍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
“恩。”
祁珍心里有很多想说的,想问问哥哥有没有受伤。问问哥哥以后打算怎么办,问问嫂嫂身体怎么样……
可这时候,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深水巷离这里不远,你随时可以去。”
彷徨中,祁珍听到哥哥这么说道,眼里马上有了神彩,“我能去吗”
“恩,掌家之事不要学祁家的,有时间去向你嫂嫂请教,祁家的事……你也不要掺和。”
“是,哥,我记住了。”
“回去吧。”再无留恋,祁佑大踏步离开。
从石狮上解开缰绳翻身上马,祁佑回头最后看了身后的大宅子一眼,感觉身上无形的束缚一层层解开,全身上下从没有过的轻松。
祁家以后,再不是他的负担。
“驾”
祁佑离开没多久祁镇就回来了,他没有资格站到最前面去接受皇上的封赏,但是太子却是记住他了,不管有没有大哥的原因,他都不能拒绝这种抬举。
他不会去和大哥比,但一定会努力,不让自己落后太远。
这样的话,祖父应该能看到他了吧
把缰绳丢给小厮,祁镇问门房阿虎,“刚才大哥回来过了”
“是。”祁镇平日里不摆架子,对府里的下人都还不错,阿虎小声提醒道:“大公子好像和老太爷闹得不是很愉快,二公子您可别去触霉头。”
祁镇脚步一顿,“闹起来了”
“是,具体的小的不清楚。”
祁镇点头,没再追问,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这时候确实不是往老太爷跟前凑的好时机。
“小姐,姑爷回来了”
放下手里的书,华如初抬头,正想问他到哪了就看到人大步走了进来。
是了,这里可不是祁府,从前院到后宅都要走上好一会。
没有去追问他身上的盔甲哪去了,也没问他去祁府经历了什么,当没看到他胸前的水印,华如初拉着人往旁边的耳房走,“热水早就备好了,你先去好好洗洗。”
“你帮我擦背。”
“好。”
耳房里有着浅浅的水气弥漫,祁佑脱光了踩进足够两人共浴的大木桶里。
闭上眼往后躺着,头发被打散,感觉到如初以指当梳给他一下一下的梳理,然后头发被打湿抹上了猪苓,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如初温柔的按压下终于放松下来。
于是也有了说话的欲.望。
“皇上封我禁卫军统领。”
华如初动作一顿,“你才入朝,起点是不是太高了些禁卫军统领是四品吧。”
“恩。”停了一会后祁佑道:“你有没有问过江伯皇上的身体情况”
“问过。”就算明知道不会有人听墙脚,华如初还是降低了音量,“江伯说皇上要是不费神倒是还能活上两年,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活不过半年,那毒太霸道,对皇上的身体影响很大。头痛头晕是经常的事。”
“那就怪不得了。”
华如初心下一动,“皇上这是在给太子铺路”
“恩。”慢悠悠的,祁佑将今日回朝后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华如初听得仔细,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从祁佑一进门她br//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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