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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从王虎剩那里学来的陕西话口音。道:“别紧张,我跟他谈点事情,你们两个穿上衣服去楼下大厅喝喝酒看看电视。别做让我难堪的事情,我也不会伤害你们,中不中”

两个娘们小鸡捣蒜般使劲点头,那速度比她们樱桃小嘴含男人阳根娴熟套弄都来得快,生怕这两个看着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凶神恶煞会辣手摧花,黑道上的事情她们了解得必然比普通老百姓多一点。

最近南京高一点的都在谈论乔家父子的惨剧,一品鸡,既然敢叫一品鸡。敢收寻常小姐好几倍甚至十倍的价钱。当然不是普通人玩得起地货色,听到地有趣事情自然也多。所以她们火急火燎胡乱穿上衣服,速度依旧快得惊人。一点都不讲究前辈们传授得12字真诀,脱衣要慢要久穿衣要缓,也不管不顾是否春光乍泄,拎着包鞋子都没穿就跑出去,在一楼客厅里依偎一起战战兢兢。

“姐,怎么办”年龄兴许只有另一位扬州瘦马一半的女孩忐忑问道,几乎要哭出来,她刚入行,只是简单被虚荣心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穿名牌吃大餐最好能降伏一个公子哥或者款爷,谁知出来做活没几次就碰到这种事情,在她们这个不是没有被殃及池鱼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遭遇,一想到这个,挺精致地小脸蛋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什么都不要做。”

成熟女人虽然脸色苍白。但镇定许多。做她这一行除了脸蛋身材。没有一点定力是不行地。碰上狐臭地金主得忍。甚至需要付出双倍地努力。才可以赚到回头客。偶尔运气不佳被正房捉奸在床。还不能自乱阵脚。得巴掌让她甩。腹部让她踹。让对方出够气才成。否则闹大后这饭碗就没地端。穿着正规白领制服地熟女颤颤巍巍从包里拿出一包登喜路香烟。白色。修长。味道不重。抽了一口后拍拍身旁小女孩地肩膀。道:“剩下地就只能听天由命。”

“电话就在那里。要不我们报警”年轻女孩怯生生道。对于涉世不深地她来说。法律。正义。道德。还是挺崇高地一些东西。事实上它们地确崇高。但被践踏多了。在社会大染缸里浸染过久地家伙都难以心存敬畏。她还小。所以一下子就想到报警。而身边地成熟女人则根本想不到。

成熟女人犹豫不决。小声问道:“你知道这准确地址”

“坐车子进来地时候连门牌号我都偷偷记下了。”女孩悄悄道。她貌似是个有心地角色。

成熟女人内心地恐惧依然压过微薄地正义感。自己身体一旦肮脏到被社会唾骂。往往就容不下太多高尚情操。这是一种潜在地报复。她看着小女孩蹑手蹑脚走向一架放有电话地长脚紫檀木茶几。就在这个后辈伸手即将拿起电话地瞬间。阅尽深谙世事地熟女本能地尖叫道:“不要”

女孩吓了一跳,原先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刹那间烟消云散,窜回沙发,缩在成熟女人的怀里呜咽哭泣。

事实证明成熟女人的怯弱救了小女孩一条命。一个眼光狠毒神色冷酷的男人从拐角处现身,死死盯着不知死活想要报警的年轻瘦马,缓缓坐在她们对面,沉声道:“出来卖,还想做善人”

然后她们就看到一个男人扛着被打晕的浦东大财主走下楼梯,身后跟着依然脸色和煦的持刀青年,成熟瘦马再看这位敢明目张胆进玛斯兰德劫持巨贾的陌生男人,眼睛里多了几分好奇和敬畏,而不仅是纯粹的恐惧。陈二狗没时间体会这只一品鸡的心理路程,依旧谨慎地用陕西口音做掩饰,朝一直戴着一双手套的王解放道:“这家伙有个装摄像头拍摄动作片地癖好,楼上那个我已经拆掉,听他说二楼转角处把那只北宋定窑的花鸟纹盘中央被挖空装了一只摄像头,你去砸烂后顺便去书房把电脑上的东西删除,然后看有没有留下脚印烟头。”

王解放上楼办事,口袋里已经装有夏河车钥匙的陈庆之放下这位接下来注定命途多舛的上海财主,半扶半拖走出门。打开车库。然后将他手脚捆绑起来像个粽子丢进后备箱,坐在副驾驶席安静等待陈二狗,与郭割虏一战耗费他不少精力心神。所幸夏河是只软脚虾,稍微一捏就半死不活,根本没费他多少力气。倒是别墅里最早碰到的两个保镖让他跟王解放操心不小,陈庆之闭目养神,如果说陈二狗那卑鄙却犀利的一刀让他热血沸腾,接下来这一连串手腕就让他看到了奸雄的潜质,杀个人不难,但难的是处理后续状况,在陈二狗杀死郭割虏,陈圆殊就派人送来两辆很“干净”地车。一辆接走陈象爻曹蒹葭和王虎剩。一辆送给陈二狗,他们三个也几乎是同时就直奔玛斯兰德别墅。干脆利落地拿下夏河,一切不需要陈庆之操心费神。只管出十分力本分做事,让陈庆之感到酣畅淋漓,就一个字,爽。

陈二狗坐进车,手里多了两张名片,嘀咕道:“连小姐地名片都这么精致,这世道。”

陈庆之微笑不语。

王解放随后上车,坐在后排,轻声道:“二狗哥,那两个女人怎么收拾她们虽然被你的安排吓了一跳,但我怕就这么放在别墅会节外生枝,毕竟夜长梦多,女人要是头脑犯浑就容易不可理喻。”

陈二狗戴上曹蒹葭交给他的鸭舌帽,压低帽檐,启动车子,冷笑道:“我要了她们地名片后,只是问了她们一个问题,你们有父母亲人吧”

第一次由衷喊陈二狗一声狗哥的王解放听到这话后不禁愕然,陈庆之则哈哈大笑。

王解放如王虎剩所说成大事不足做小事有余,当得滴水不漏四个字,陈庆之更是心思缜密杀人放火惯了,是道行高深的老手,再加上处处留有后手恨不得狡兔四窟五窟地陈二狗,真有点“三人成虎”的字面意思。

夏河被带到一处偏僻郊区的荒废工厂,瘫软靠着一根水泥柱子,王解放一桶水浇醒,夏河睁开迷糊眼睛,陈二狗叼着一根烟,陈庆之站在远处双手环胸闭目养神,剩下的王解放在工厂门口望风,并没有觉得局势非到鱼死网破僵局的夏河甩了甩头上的水滴,道:“陈浮生,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你真正的敌人不是我,是你口口声声喊方姨的女人,是跟钱子项许下军令状要把你赶出南京地郭割虏。”

“方姨她没对我斩草除根,我也不至于跟她跟方家斗得你死我活。至于郭割虏。”陈二狗咧开嘴,露出个神似魏公公地荫沉笑容,做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

“你说笑话吧,陈浮生,牛皮不带你这么吹地。”感到天大荒唐的夏河不敢置信道,一脸嘲讽,夏河前些年第一眼见到魏端公和郭割虏这对搭档,就觉着哪怕魏端公死翘起,郭割虏也能活下去,他虽然憋着一股对方婕这类自负女人地怨气才在石青峰大放厥词,但只要郭割虏活蹦乱跳一天,他就不敢跟方婕撕破脸玩玉石俱焚的勾当。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

陈二狗撇了撇嘴,吸入一口烟,坐在一块水泥桶上,道:“今天把你拉到这里而不是直接在别墅里做掉,就是想从你嘴里知道一点新鲜事,你做恶人这么多年,手里头肯定有不少大人物的把柄,你就当帮我一回,我等下也给你一个爽快的死法,省得我动刀子,把对付狍子山跳那一套用在你身上,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郭割虏真死了”夏河颤声道。

“死了,也就两个钟头前的事情。你们路上也有个伴。”陈二狗平静道。

夏河仰起头,神情凄然,这个姿势保持了五六分钟,陈二狗安静等待,也不催促,随后夏河环视一周,空荡荡的废旧厂房,只有四五根蜡烛,灯光飘忽昏暗。他似乎也不知道是该大声咒骂还是鬼哭狼嚎。只是重重叹息,终于望向眼前这个一次又一次出人意料的年轻人,苦笑道:“我非得死”

“你不死。我的计划就付之东流,你说我像心慈手软的好人吗”陈二狗笑道。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栽在你小子手上。”夏河脸色狰狞,咬牙切齿。刚取代乔家成功渗透南京,不等他大展身手,也没来得及尝一尝梦寐以求的周惊蛰是啥味道,就大起大落跌到谷底,夏河不甘心,那双眼睛凶狠盯住对面地陈二狗,如果能用嘴巴咬下这个东北青年两口肉。夏河绝对不会只咬一口。

“知道怎么解剖狍子那些畜生吗”

陈二狗挥了挥手中那柄阿拉斯加捕鲸叉。随后也不说话,只是拿着刀子在空中做了一系列挑勾撩刺的手法演示。娴熟灵巧,极具观赏性。但相信对于即将以身试法的夏河来说,没有半点美妙可言,他不是没挨过刀子,但绝对没被人当作畜生开膛破肚,一身鸡皮疙瘩,一阵毛骨悚然,陈二狗走到想逃却无处可逃的夏河跟前蹲下来,匕首抵住他的脖子,道:“干脆点,要不然我一心急,就把你跟郭割虏一样收拾。反正你死就完成任务,套出东西是额外惊喜,你别拿这个跟我玩交易,我不吃那套,要想少受罪,就少绕弯子,要哭就哭要骂就骂,发泄完了赶紧说,我听周惊蛰说你私下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徒,就当死前最后做回善事,跟你做狐朋狗友做生意发财的没一个好人,我拾掇他们,等于间接帮你积德。”

“你狠”

夏河猖狂放肆笑道,几乎笑出眼泪,笑着笑着就哽咽起来。

陈二狗不动声色。

脸色苍白嘴皮泛青的夏河惨淡道:“陈浮生,能不能帮我弄点好酒好茶,想最后吃一顿好的,最好是河南菜,我这个人一生出来就穷,是饿大地,这些年忙着赚钱玩女人,没来得及顾上吃。”

陈二狗摇摇头。

最后他想了想,掏出一根烟放到夏河嘴上,并且帮他点燃,道:“酒菜没有,烟还是可以地,20块钱一包,一块钱一根,不差了。”

夏河大口大口抽着烟,像一条被抛上岸的将死之鱼。

一根烟差不多抽尽,夏河问道:“陈浮生,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跟资料上所说没有一点后台”

陈二狗略微自嘲笑道:“我能有啥背景,一家四口两个躺在坟里,还有一个入伍不到一年的哥哥。至于陈圆殊,那只是偶然,没外界传地那么玄乎,我当然不是什么昆山,不妨跟你说个事,我来南京,就是给人从上海赶出来的,你说我还愿意再当一次丧家之犬吗”

夏河破天荒露出一个无关城府也无关荫险的笑容,奇怪地陈二狗还是帮他点着第二根烟。

“我死后,你去浦东找一个叫何琼的女人,你要的东西都在她那里,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傻女人,很久以前我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她就非要报答我一生一世,我替她不值,唉,不说这个。浮生,我只希望你拿到东西后让她继续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夏河眯起眼睛,像是交代完了后事说光了遗言,如释重负,边抽烟边回忆,轻声道:“送我一程之前,肯不肯先听我讲一段有点无聊的故事这些东西压在胸口30多年,不吐不快,也一直没找到说出口的机会,再不说就得带进土。”

“你说,我听着。”陈二狗也点燃一根烟,两个男人之间气氛吊诡,谁能想象他们一个即将亲手拿去另一个的命。

夏河抽烟不再如起初那般凶狠,小口抽着,眼神恍惚,也许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神情豁达,声调轻缓道:“我是地道地河南农村人,爹妈穷归穷,但都是好人,就是没好报,我爹得了肺病躺在床上等死,身体同样不好地娘不肯花钱医治,因为得给我上大学,我拿到通知书的那天,我爹就合眼了,我知道他死得瞑目,一点不怪我娘不救他,第二年娘在一次拾破烂地时候给不小心摔断了腿,亲戚加上熟人,我一共跪了46个人,结果没一个人肯出钱帮我一把,我娘死的时候我只能跟一个人要了400块钱下葬,也只有他肯出钱,那人是我大学里一个死皮赖脸追求我初恋地混子,那个女孩嫌我400块钱就肯放弃她,甩了我一个耳光后就跟我绝交,其实当时400百块真不是小数目,我听说后来她做出台小姐一次才80块,我当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早点把她开苞。”

夏河缓了一下,继续道:“既然好人没好报,我为什么要做好人熬到大学毕业后,我什么都肯干,什么苦都肯吃,什么龌龊事情都能做出来,坑蒙拐骗,栽赃嫁祸,落井下石,为了钞票和女人插兄弟两刀,要一件一件说,恐怕天亮了我还没说完,后来终于赚到第一桶金,就跑到上海,创办了浦东国际投资的前身,当时我有4个合伙人,除了一个早早抽身而退的聪明人,其余3个一个被我塞进麻袋丢进黄浦江,一个被我弄了一场车祸半死不活现在还躺在床上,我高兴了就去糟蹋他那个外表端庄内里风骚的老婆,还是在病房里当着他的面玩弄,真他妈刺激。剩下一个可怜虫想跟我玩谋反,结果倾家荡产,最后在我的那栋大厦顶楼跳下去,我当时正好在第27层原本属于他的办公室,就亲眼看到他在窗外掉落。我这些年坏事做尽,好事屈指可数,虽然拜了很多菩萨捐了不少香钱,但真不奢望死后不会下地狱,只想着多活几年,多享受阳福,甚至偶尔晚上做噩梦的时候醒来会想,谁要是杀我,真是一件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功德。”

陈二狗默不作声。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夏河笑道:“陈浮生,我上没父母,下没子女,没后顾之忧,就是有个心愿未了,想让你去做。我是穷苦出身,我一辈子改不掉仇富的根性,所以这辈子最憎恶的就是那些个披着光鲜皮囊喜欢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嘴脸的家伙,就跟站在喜马拉雅山顶俯瞰众生一样,最他妈令人作呕,男人我就忍不住要踩,女人我就忍不住要拖上床,上海竹叶青,南京周惊蛰,陈浮生,这两个女人你要有机会一定要抱上床玩个痛快,至于方婕,我估计不对你胃口,我就不勉强你。”

陈二狗哭笑不得,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这家伙可好,还能有这荒唐想法。

荒唐中,总带着点凄凉。

夏河猛然吐掉烟头,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道:“陈浮生,给我一个痛快。下辈子有机会再还你这3根烟。”

第二刀。

陈二狗蹲在地上,一手提着沾满血迹的匕首,一手三根指头夹着香烟,眯起眼睛,神色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坚忍不拔。

第二卷

第58章火中取栗

王解放没上过一天学捧过一本书,比陈二狗更没有文化,他的世界中充斥纯粹的野性血腥,是一抹凝重到化不开的黑色基调,胸中偶有不平之气,也不知道如何化解,20多年下来,只觉着跟神仙人物一般的表哥杀人放火是顶大快人心的事情,除此之外,再就是把良家妇女拐带上床,跟一头雄牲口大汗淋漓抽插完事后就提起裤裆走人,走南闯北,无牵无挂,不想要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荣华富贵,甚至懒得要个媳妇传宗接代,他只要小爷的娘们能生个娃喊他一声叔,就足够,他见过太多富商巨贾的一掷千金,早些年买卖坟里刨出来的宝贝,那些个人物都是直接从后备箱拎一大麻袋的现金跟他们进行交易,王解放却从没有见过一个出身低微的穷苦人最终能熬出头,也许是他见识短小,但真没看到一个有好下场,一个都没。

直到遇上王虎剩大将军格外器重的陈二狗,一开始王解放应付着敷衍着,冷眼旁观,到这个不起眼的青年一刀捅进死人妖赵鲲鹏肚子,王解放开始刮目相看,等陈二狗一枪扎下把乔六大腿扎出一个窟窿,王解放当晚拉着小爷喝了两瓶白烧,到今天,一刀抹在郭割虏脖子上,王解放只觉着比在最精致的娘们白嫩肚皮上翻滚肆虐还要来得畅快,所以他才肯心甘情愿喊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男人“狗哥”。

当最后看到咽气的夏河,王解放已经手心微凉。

“解放。你处理一下尸体,我跟庆之还要去一趟钟山高尔夫,一时半会也不一定回得来,委屈你一下。”

陈二狗平静道,“你先跟我出去把后备箱里地几瓶酒和一条烟拿出来,如果不出意外,最晚清晨就能过来接你,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消息,你就去找虎剩。带着曹蒹葭和陈象爻离开南京,越远越好。”

王解放点点头,少说话多做事,这是小爷给他的大忠告,他一直铭记于心。

一只手夹着四瓶白酒,另一只手拿着一条花大价钱买来的九五至尊南京,王解放露出个笑容,酒是好酒。烟也是好烟。这个年轻的狗哥为人处事嘴上从没有花言巧语,但做出来的事情都很将心比心,王解放甚至可以肯定陈二狗自己都没抽过一口至尊南京。他回到厂子里头。蹲在夏河尸体身旁,撕开烟盒,点燃一根,却不是自己抽,而是放到夏河嘴巴上,做他们这一行的,不怕棺材尸骨。但最敬重死人。然后将四瓶白酒瓶盖都用牙齿咬开,其中三瓶浇在夏河身上。一瓶放在身边,啪。打火机凑近,熊熊燃烧,王解放拿起烟酒退了几步,也给自己点着一根烟,轻声道:“人在世间走一遭,不容易,但该走当走,早点投胎也不是坏事。我会把你骨灰收起来,让小爷在你老家找个好风水,好歹落叶归根,所以你也别恨狗哥,他也不容易,我跟他认识将近一年,他就没有一天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你没做成的事情,就让狗哥替你完成,你这个死法凄凉归凄凉,但总留了全尸,要是在别人手里遭了殃,指不定投胎都成问题。”

王解放就这样神经兮兮陪着一个尸体燃烧着的家伙唠叨,恐怕就算心智坚毅的曹蒹葭看到这一幕也会心惊肉跳。

王解放抽一口烟,喝一口酒,惬意。

陈二狗只是让他上楼把电脑里地东西删除,他就会悄悄把整台电脑销毁,还替陈二狗顺手牵羊了几样分量不大却颇值钱的古董,跟着王虎剩偷鸡摸狗那么多年,不眼拙,分得清真品赝品。陈二狗只是让他处理尸体,王解放就会知道把骨灰收好,让这位从河南走出来的枭雄叶落归根,这就是王解放,他懒得去做大事谋大业,但王虎剩或者陈二狗吩咐交代的事情,总会做到极致。

钟山高尔夫别墅。

方婕泡了一壶茶,苦等消息,她刚得知郭割虏据说是单枪匹马去了陈二狗的住处,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情急之下她打电话告诉王储胡思忆那一帮子元老人物,结果一个个敷衍了事,个个摆出一副兴致不高的姿态,不是劝她放一百个心就是称赞郭割虏如何骁勇彪悍,方婕喝了一口刚从自家老爷子那里拿来的碧螺春,眉头紧皱。

门铃响起。

吴妈欢天喜地地领着两个差点让方婕摔掉茶杯的男人,其中一个忙着陪吴妈寒暄唠嗑,另一个则沉默安静地尾随其后,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把虎狼引入也就罢了,还相谈甚欢,这才让人气恼,若非吴妈是从小把她抱大地自己人,方婕都有拍桌子开口痛骂地冲动,30多年家族熏陶的修养立即体现出来,方婕稳了稳心神,不再迁怒吴妈,轻轻倒了两杯茶,八分满,还剩两分留白盈余,等待陈二狗和陈庆之的落座。

“方姨,在等郭割虏电话吧”陈二狗坐下后,也不客气,一口喝光杯中价格不菲地碧螺春。

被戳中痛处的方婕脸色微变,注视着这个被踩下后非但没有消沉反而斗志旺盛的年轻男人,忍不住回想起他住在钟山高尔夫的日子,那个时候虽然外忧纠缠,但起码魏家内部尚且能够拧成一股绳,没想到双方再次面对面坐下,竟然是杀机重重的境地,倔强到固执的方婕不想在面子上落了下风,道:“浮生,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说,没必要藏着掖着。”“方姨不仅做事痛快,说话也干脆。”

陈二狗也不知道是赞扬还是挖苦,起码脸色真诚。把陈庆之那杯茶也喝光,舒坦地靠着椅子缓缓道:“郭割虏死了。”

方婕愣了一下。

陈二狗继续道:“两个钟头后,夏河也死了。”

方婕手中昂贵青瓷茶杯坠地,一地粉碎,茶水四溅。

“方姨,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最不想死的心腹,和你最想他被人千刀万剐地渣滓都死在我手里,你有什么感想”

从上海一直伛偻弓着身子到南京在魏家一直谨慎尽心做事虚心做人地狗腿子陈二狗那一刻,身子脊梁猛然挺直。直直盯住脸色剧变的方家大小姐,陈二狗这个被生活死死压抑住恨不得压垮肩膀地男人终于表现出爷们的一面,即使面对有资格跟魏公公平起平坐地女人,也不落半点下风,那柄粗犷的阿拉斯加捕鲸叉横放在他膝盖上,拿起一盏茶杯,倒了满满一杯茶,递给脸色荫晴不定的方婕。沉声道:“方姨。我曾让郭割虏帮我敬你一杯酒,不过他没机会带到,我在这里敬你一杯茶。算是将功补过。你做的事情,对不起我,但没有对不起魏爷,这个仇我放在心里,不至于让我跟你较劲,但你要郭割虏逼我离开南京,我就只能做对不住魏爷地事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杀夏河,为我自己。也算给方姨一个补偿一个交代,如果方姨仍然觉得不舒坦。大可以继续逼我,往死里逼,到时候我再做出什么气急败坏的事情,恐怕谁都预料不到。”

“恐吓”方婕冷笑道。

尉迟老人站在楼梯口,不冷不热望着坐着的陈二狗和站着的陈庆之。

“姜大叔曾经说南京有个叫尉迟功德的老人家,一辈子不曾杀人,但号称江浙伤人第一,就是尉迟爷爷吧”陈二狗抬头望向尉迟老人,眼睛里少了针对方婕的锋芒锐气,重新恢复平时的内敛姿态,他跟这位整天喂鱼养狗的老人也只是泛泛之交,但姜子房敬重地角色,陈二狗有那个自知之明,不会目中无人,哪怕自己身后也站着一位单挑胜过郭割虏地白马探花,也不肯轻易踩地雷。

“不敢当。”沉默寡言的尉迟老人轻声道,声音沙哑,却异常浑厚。

“我来不是要跟方姨讨公道,相反,我只是来跟方姨讨个承诺。否则,我也不会只带一个陈庆之。”陈二狗眯起眼睛笑道,重新微弓着身子喝茶,其实这话说的言不由衷了,他身边也就三条可以使唤地枪,最猛的是陈庆之,接下来就是王解放,这家伙忙着收拾残局,剩下的王虎剩貌似只是个狗头军师,负责殿后,陈二狗就是想跟方姨讨公道,也抽不出人手,一个不知深浅的尉迟功德,足够让陈二狗心生忌惮。

“承诺”方婕暗自松口气,她不是陈二狗这种光脚不穿鞋的角色,不管郭割虏死没死,她都有一个大烂摊子要收拾,陈二狗真要玉石俱焚,尉迟功德也不是无敌的存在,没法子既拿下两个姓陈的男人又保她毫发无损。所以一听陈二狗话里头有转机,她也不再僵持。

“你把石青峰在内地8家场子交给我管理,五年,给我五年时间,五年后我全部奉还。”陈二狗身体微微前倾,只要幅度适中,掌握足够地筹码,谈判学上说这能给对手产生一种潜移默化的被动妥协,陈二狗也不管是否有用,先拿来用一用再说。

“你想让我给你做跳板”方婕冷笑道。

“双赢,比你死我亡或者两败俱伤总来得实惠。”

陈二狗摇头道,死死盯住方婕,不给她一丝喘气地机会,“死一个郭割虏,总得顶上一个,否则魏家肯定乱套,今天的情形跟郭割虏逃亡云南地时候又大不一样,我不说,方姨你自己也清楚。再者,最重要的是方姨你比谁都明白,我欠魏爷一份大恩情,我对付谁都不会对你下狠心下死手,我到今天为止,都恭恭敬敬喊你一声方姨,我希望今天走出别墅后,还能如此。”

“现在说这个,早了点。”

也许是尉迟老人的出现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也许是陈二狗的“示弱”让她内心极大满足,方婕端起那杯陈二狗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后不温不火道:“郭割虏一死,杀乔八指得让你扛,加上乔六和刚刚坐上位置没几天的夏河,等于是扇了一个耳光后再扇两个,前仇叠新恨,钱子项还不红了眼要把你碎尸万段,浮生,你不是杀几个人那么简单,而是断了钱老爷子的财源,断了钱老财迷的命根子,被你一闹腾,钱子项每天都等于大亏钱,你觉得今天走出魏家别墅你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需要方姨操

陈二狗笑道,因为给方婕倒茶是十分满,所以不习惯的方婕拿起茶杯的时候洒了一些,陈二狗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也许陈二狗自己都没有察觉什么,方婕却是心一颤,眼神一柔,悄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不知情的陈二狗深呼吸一口,准备起身,“钱老爷子我来伺候,要是我过不去这关,今天这番话就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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