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那个字如烙印般烙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渗出了粘稠的毒素。他记得他的父亲面对着嗜血亡灵,头一次让军队作出了“撤退”的指令。他们就如丧家犬般惶惶而逃,像一群在大脚下没命逃窜的蚂蚁。
他们原来是如此卑弱的存在啊,卑弱到连死亡都是亡灵一个眨眼间的玩笑。
火焰是鲜红的,血液是暗红的,当两种交织的红从混沌的视野里淡去,出现的竟是那个亡灵悲伤苍凉的面庞。国王说,那个亡灵的名字叫“罗”。法洛斯梦见他用铁梭刺穿对方的身体,将他的衣服剥下,眼睁睁看着他向司法大臣为自己辩白。
亡灵的表情在明白他们不会听他的解释后,显出了一种绝望的固执。“绝望”是对着他们的,“固执”却是对着他内心的某些东西。【那个亡灵没有在说谎。】
他明白,纽金特·布莱克也明白。但他们不能心慈手软,今日的怜悯,可能就会造就明日的祸患。
然后,纽金特便用那瓶药水,将那个亡灵的坚持全数击溃……
“……”
法洛斯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他凝视着自己的掌心,沉闷地起伏着胸膛,将手掌捂住自己的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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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当一个人没有被肩头的重担压垮,想要继续向前行进时,老天总喜欢给他再加几块沉重的砝码。上帝似乎觉得能承受一定重量的人,就该让他承受更大的重量试试。直到那个可怜的人被不堪重负地压死,仓促地了此残生,那位至高无上的神祇才会兴致缺缺地收手不干,和蔼可亲地说,“孩子,到天堂来吧”。
法洛斯此时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被上帝玩弄的搬运工。冬霆军的队伍行进到络塞湿地,才驻扎了五日,士兵们就接连染上了瘟疫。
络塞湿地地质松软,由数百条暗浊狭长的水洼交织而成,就像人体流淌着血液的筋络。任何军队行进到这里都会被那湿黏的土壤和无处不在的水坑扰得降下速度,马蹄很容易陷在污泥里拔不出来。一路上到处是战马的嘶鸣声,士兵们嘈杂吵闹地咒骂湿黏的泥土。法洛斯牵马谨慎地前行,看着雾蒙蒙的苍穹,感到大脑似乎被络塞湿地的泥巴塞满了,稍一转动双眼就会传来干涩的疼痛。
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条件和艰难的行军条件下,刀枪不入的冬霆军,被弥漫在湿地瘴气里的病毒和细菌给击垮了。
“骑士长,现在军营里有近一千名士兵身上已经起了红斑、疖子和脓疮,奇痒无比。剩下的士兵,有五百人出现头晕恶心、四肢无力的症状,连军医们中也有许多感染者,情况只是越来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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