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吗?”理纱子问。
“我觉得很好。”时湛阳欣赏地看着在坟头推搡的众人。
“表哥,你想做什么?”
“我说过了,就是想刨你家祖坟啊。”时湛阳从八仔手里接过水杯,矮胖得像个饭桶,保温效果倒是极佳,是邱十里给他买的。里面装的是一种降火的中国凉茶,也是邱十里给他打听的方子,从广东运了大堆的药材,入秋以来就经常煮给他喝。畅快地饮下几口,苦有回甘,他当然不打算多透露任何信息,找书稿是显而易见的,至于其他,多说无异于节外生枝。
“我弟弟的手术出了问题?”理纱子面不改色。除去邱十里还活着,她几乎一无所知。她安在旧金山的人连邱十里的面都见不到,因为此事,组里已经人心大动。
“你弟弟?”时湛阳合上杯盖,往死里拧。
“铷矿的事,表哥总不会言而无信,”理纱子上前一步,又道,“我只带了五十个人来,表哥总不会以多欺少。”
不知自己这种“品德高尚”的印象是何时在道上形成的,除去理纱子,经常有人跟他这样讲道理,仿佛他真会认真去听,对任何人守着他的那点仁义道德。时湛阳缓缓笑了,之后便专心盯着那几块墓石旁边的混乱,他不给答复,明摆着要抢,理纱子也着了大急,当那边终于见了第一滴血,这边的枪也相互对着举了起来。
理纱子的手指搭在扳机上,“我不想这样。”
另一边负责举枪的则是两个年轻伙计,在八仔两侧各站一个,八仔还是淡定撑伞,时湛阳也还是淡定抽烟。
“请便。”他说。
他们都明白,这枪轻易发不出子弹,一旦枪声响了,这附近的住户也不是聋子,郊区的警察当然也没有放假----那情形对谁都没有好处。
当热的不行的时候,冷兵器就体现出它的好来,军刀、警棍、人的拳脚,各有各的好。雨幕是灰色的,血的浓艳被雨冲淡驱逐,只有喧嚣和咒骂在雨声中被放大,回声般层层叠叠,泼得整座墓园都是,好像在声明,死亡本身吵闹。在这场鼎沸的斗殴,或者说是血拼中,时湛阳周身画出了一个安静的大圆,他在其中,安静地看着逐步崩溃的江口理纱子。
“我没有想到。这种事……我一直以为你不屑于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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