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里的咳声一起,旁边的一个小隔间一阵响动,黑暗里亮起一星光亮。闻声而来的小厮喊了急急喊了一句:“少爷!”把手里的油灯往桌上一放,手脚麻利的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往床边走去。
一只细瘦而又白得过分细瘦的手撩开了纱帐,纱帐里的人面色苍白、身体消瘦,是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病怏怏的,周身一股阴郁之前气,没有少年人半分该有的天真朝气。
那病弱的少年半坐着,身体靠在床边,大口的喘着气。拿着茶杯的小厮紧张的看着床上的少年,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等着缓过去,咳嗽得没那么厉害了,少年这才接了小厮递过来的水。茶壶里的水早已经凉了,方才一入口刘不著的眉头便微微的蹙起。
皱眉之后,少年还是慢慢把水喝了下去。这个时候人都已经睡了,也不好再把人唤起来烧水,索性便忍一忍吧。
喝了水,将将歇了一刻钟,咳得将要烧起来的嗓子也舒服了些许。他从枕边摸过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深褐色的小小药丸,就这冷掉的水咽下。
身体里翻涌着的难受和恶心终于消停了些许,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好歹没有了刚才的惨白之色。
少年看着这个一夜被他的咳嗽声反反复复闹起来好几次的小厮。刘不著挥了挥手,打发他放下油灯便好,不必再守着。
他总要缓一缓才有动作,这期间人都是静待在一旁,缓得久了,清醒的人便乏了。加上夜里起夜,瞌睡虫还勾着人,那个给他倒水的小厮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小厮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敌不过汹涌澎湃的睡意,点头应下了。嘴里还一边说着“少爷要是不舒服便马上唤小的。”什么老天保佑,少爷身体很快便会康健的好听话,摸着黑趴回了隔间的小塌上,没一会便陷入了梦乡。
房间里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漆黑的屋子里唯有桌上放着的油灯照出的一段昏黄的灯光。
久病缠身的少年合上了纱帐,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被子,躺回床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床上躺着的少年是刘府二房先天不足的嫡长子刘不著。出身并不差,无奈是个病秧子,还资质平平没有一处出挑之处。
占了个嫡出长子的位置,本该是这一房被寄以厚望,却因为没有任何价值,是个倒贴钱的无底洞,很快便被人厌弃,漠视。
好在有个不离不弃,处处疼他护他的娘亲周氏。虽然在他之后,他的周氏还生育了一子一女。
纵然周氏精力和爱分成了好几份,刘不著也在其中占据了很大的部分。
也因为有后面两个出色的子女傍身,才让她得以坐稳正房夫人的位置。地位和手里握着的权力,让她保住她饱受冷落的大儿子。
也得亏就是这份的母爱,才让刘不著从出生便拖着一幅病体得以蜗居在刘府的偏僻院落,挣扎了十九个春秋才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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