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山侯的授意下,他们连夜赶了一晚的路。
晨光初霁时分,一行人在临近驿馆里落了脚。
孟云钊去后厨给薛存芳煮了碗药粥。
有人闻着味,奇道:“这位爷莫非身体不适?”
“刚出京城不到一百里,就水土不服了?当真是娇养出来的贵公子。”
“你们担心什么?药罐子出门自然不会忘了药,正如纨绔出门也不会落下红颜知己,忘得了寻欢作乐。”这话听来便满是嘲讽之意了。
檀玄冷冷扫去一眼,被他盯上的神色顿时不复松懈,个个噤若寒蝉。
“管好你们的嘴。”
他知道这拨人大多勋贵出身,能得皇帝看重,从禁军的数万之众中挑拣出来,自然个个是真材实料,容不得一丝掺假。家世不凡,加上武艺高强,足以叫寻常人心高气傲了。对于中山侯这种蒙受祖辈余荫、终日不务正业的有名纨绔,必然是看不过眼的。
他们对中山侯其人是喜是恶不重要,要紧的是此次他们的任务只有一项:保护好“中山侯”的安危。
檀玄敲打了诸人一番,以图帮他们把这个念头深深拓进脑海里。
于此间不过休憩了两个时辰,中山侯那边便派人来催了。
檀玄微感讶异,但没有表露出来。
不出多时,他就发现——中山侯是有意在赶路。
一天里他们往往只休憩两个时辰,夜里披星戴月地穿行在官道上是常事,伴着夜风和虫鸣、马蹄笃笃地行进;期间下了一场雨,众人披上斗笠和蓑衣,穿行在雨幕间,如常踏过泥泞地;马累了便在沿途的驿馆里解下鞍辔换马,不过——人累了呢?
檀玄担心的人不在他们的人里。
京城往最北边的剑堑关相距八百里,有官道直通,快马加鞭三四日可达,战时急着往京中传送邸报,最快可一日抵达。
不过那都是轻装简行、骑御了得且经验丰富的兵士,一路不吃不喝,不停不歇才可做到。檀玄不觉得往日锦衣玉食供养着的王公贵胄能经受得了长途跋涉的奔波,另一方面,他们本来也无必要去吃这个苦头。
孟云钊前几日给薛存芳熬的是药粥,里面放了两三味补物,是个不愠不火的温养的方子。这几日却是背着诸人,往往等他们睡下才钻进后厨,给薛存芳熬的不再是药粥,而是纯粹的汤药了。
等到孟云钊走后,檀玄潜进后厨,找出药渣送到鼻下。他拧紧眉心,觉得有必要去找中山侯说说话了。
照这么下去,只怕中山侯还没到北疆,这人便见“危”了。
中山侯似乎是料到他会来。
他到中山侯的马车前,驾车的年轻男子瞥了他一眼,径直掀开了车帘。
檀玄俯身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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