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告诉你吧,能结识到你,都是命数作祟,”皎然慈笑着打趣道,啜下一杯茶,“也许如今说这话有些晚了,但谢清昼此生能够觅得你这知音,此生无憾了。”
两人沉默,但这份沉默无比庄重,庄重中承载着的是二人汇聚于无言中的千言万语,是对相伴彼此近半百年来的惺惺相惜,是对天南海北幸得彼此的感激涕零,是心甘情愿对茶倾注余生的共鸣之相依。
“陆老,时间不早了,我得先歇息了。”皎然笑笑,脸上的表情安详而宁静,陆羽起身,最后一次紧紧握住皎然嶙峋而瘦弱的手,“陆老,这次我终于不是不告而别了罢。”
“不是,当然不是,”陆羽感觉自己的喉中再也装不下任何言语,强忍沙哑酸涩,他艰难地开口。“我就在这,目送你离开。”
次日,寺庙悲怆的钟声震耳欲聋,久久地荡漾在这悠远的远山之中。
杼山,妙喜寺,三癸亭。
三癸亭,皎然、颜真卿投建,陆羽是最经常来这的人,原是用来供几人饮茶的。日子久了,这儿倒是成了陆羽和皎然安度晚年的胜地。
然而如今,只剩下陆羽一人。
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诵经声。
久违了。
三癸亭建在杼山妙喜寺的山腰那儿,草木繁盛的地方,几棵树原来斜斜地倚着亭子生长,如今却为亭子更添了自然的荫庇与生机。临近三癸亭不远处有一些稀疏的茶丛,再向上走,在树林深处,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是漫山遍野的茶,仿若一幅绝世的绘卷,铺展在群山之间,渲染出了震撼人心的醉人青碧,这幅画是带着生命的,风声吹来了画中的细语,摇曳光影映射着它们均匀的呼吸。
这茶园,是皎然种的。
现在,只有陆羽一个人去照顾了。
微风吹拂,摇曳着茶叶,传来了让人熟悉的窸窣茶语。
像极了故人的耳畔低声。
是身带泥泞背携篓筐的顽童,是清高避世心有所志的少年,是双手合十虔拜佛祖的沙弥,是痴寻挚爱细数永别的故人,是一诺余生纵情山水的知音,是情怀过往嗜茶醉茶的自己。
这些是陆羽最常听见的声音。
陆羽依旧爱茶。
他常常是醉着的,醉在满亭的茶气氤氲中。
三癸亭的风带着茶的清香送来了一份释然与安定。
陆羽淡淡地笑笑,他看向远方的归鸟,已是黄昏。
是时候了。
鍑中的水,开始沸腾了。
于是,熟悉的煎茶法再次在陆羽手上被运用得极好,无论舀水、还水,还是搅拌、分茶,滴水不漏,甚至连沫饽都被分的均匀。
陆羽将茶分在三个茶盏中。
暮色渐渐落在了远山的脊背,吞噬着天际的云霞,云霞被落日的红晕刮出了艳美血色。
残阳映着大地,撒下灿烂红辉,陆羽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三癸亭中有一张石桌,三张石凳围着石桌,陆羽坐在向着斜阳的那张石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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