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浑浑噩噩,周遭人语恍若未闻,直捱到退朝,成帝却没放人,而是钦点沈越到御书房去,同行的还有子翀沈超。
前脚才迈进御书房门槛,一大一小俩娃娃就黏住沈越:
“舅舅!”
“舅舅!”
沈越才反应过来:“噢!大皇子跟二皇子,舅舅有段时间没见你们了。你们怎么在这里?”沈越一抬头,就看到了答案,只见沈摇情从座位上起身,朝沈越走来。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沈越一语未完,就被摇情扶起,女子不比男人,能让情绪销声匿迹,只见皇后眼眶泛红,握住沈越手腕,哽咽不已:“大哥,你回来了。”
成帝领着沈越入内,又吩咐:“阿越千里跋涉,想必困乏。羡陶,赐坐。”一句‘阿越’,意味着成帝不再以君王自居,而是以亲友相待,接下来谈的,也非国是,而是家事。各人落座后,成帝又道,“阿越,现在这屋子里的,都是你至亲至信的人物。你受伤的消息传回来,大家无不提心吊胆。所以啊,这次回来,你一定得把身体养好,让亲友们好放放心。”
成帝的言外之意,就是要自己接下来一定保重,可为何突然叮嘱?沈越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疑窦,遂跪下磕头:“卑职斗胆,请皇上明言,我……是寻壑出事了吗?”
成帝缄默。
子翀强自镇定,跪坐在沈越身边,出手搀扶住他:“阿越节哀,寻壑他在半月之前就……就病逝了……”
沈越如遭五雷轰顶。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出征前夕还和自己****的人,临别前还叮嘱自己‘好好吃饭’的人,这个仅靠想念就能支撑自己挺过鬼门关的人,就这么没了。
“阿超,把阿越接回去,这几**也休息着吧,好好陪着他。”成帝不忍,上前叮嘱。
“不!……”沈越跌坐地上,摸索着爬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去见阿鲤。”沈超本来搀起了沈越,却被他一把推开,只得跟在后面,看兄长一路跌跌撞撞,蹒跚走出殿门。可还未走下台阶,沈越就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成帝让羡陶准备步辇,沈超跪谢婉拒,亲自背着兄长走出皇宫。走到承平门门口,沈越幽幽转醒,待意识回转,沈越愤然从沈超背上跳下,解开跟马车相连的缰绳,翻上马背,利箭离弦般冲了出去。
程隐无暇多问,策马飞奔跟上。
仙眠渡内外,遍饰惨淡的白。唯有上山沿途的彼岸花,一反沈越离开时的凋敝萧瑟,开成一片血腥刺目的红。
沈越冲上山腰。
山间悄寂。缸中鲤鱼察觉动静,浮上来咕噜冒泡;那株无名的山花枝叶依旧葱茏,甚至开出了一朵巴掌大小的素白香花。
一切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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