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里,眼神恍惚,我把一地破棉花收拾干净,走过去跪坐在他面前,什么也没说,一点一点地给他拣干净头上脸上的棉絮。
他表情木然,眼珠跟着我的手间或一转,我把棉絮收拾干净之后给他理了理头发,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梳了梳掖到他耳后去,冲他笑了笑,说:“没事儿了?没事咱就睡觉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呢,就是这个被不能盖了,柜子里就剩个夏天的小棉被了,今天晚上估计……”
“你为什么还敢进来。”
他蓦地打断我,语气低沉阴冷。
我:“……我为什么不敢进来?怎么了你这是?犯个病还把自己中二之魂点燃了?”
他不说话,轻轻闭了闭眼睛。
我笑了笑:“是挺瘆人的倒是,那能怎么办,扭头就跑放着你不管吗?你英明神武的柏哥哥能这么干吗?其实……也还行吧,我大姑有癫痫,一犯病也哆嗦,跟你差不多,我们两家一个小区,往医院送她都送习惯了,看你也差不多,哎,不过你比较厉害,我大姑不挠门。”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良久,浅浅地笑了起来。
他说:“柏舟,你为什么有那么多亲戚。”
我也跟着他乐:“啊,我二姨白内障我大姑癫痫,谁家还能没病没灾呢,她俩住院的时候我三舅妈还上她俩床头跳大神来着,拦都拦不住啊,差点没把主任医师脑梗给气犯了。行了,去床上躺会吧,我去把被子抱过来。”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我实在是有些累了,躺在床上,上下眼皮直打架,但是身边有一个云玉在,我知道我是不能睡的。
一个人如果真的很需要你,哪怕他不说,你也能感觉到。
他背对着我静静地躺着,背影有些蜷缩。我想起他癫狂又痛苦的样子,心里也顶不是滋味——都是男人,如果真的不是难以忍受,有谁愿意在人前示弱呢。
我说:“睡不着吗?”
他默了默,低低地嗯了一声,道:“你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说:“不碍事儿,明天早晨有个例会,我躲我同事身后睡觉。”
他还是背对着我,说:“不必了,我没事。”
我被他噎了一下,半晌,还是说:“我陪你吧,正好我有个文案没写,熬夜肝完它。”
云玉翻了个身,说:“不必,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怕……”
我说:“怕什么?”
他不答,反问我:“阿舟,我那个样子,与疯狗有什么区别?”
我:“……疯狗咬人,你挠人,你还破坏被褥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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