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景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地宫之中了。
这几日他似乎总是在昏迷,巫琅坐在身旁捣药,见他醒转,也没说话,只是平静的为他敷上了药草。
商时景握住他伸向脖子的手腕,平静问道:“那个北一泓呢?”
“烧了。”巫琅轻声道,翻过手用手背去蹭了蹭商时景的额头,温声道,“三弟,你怎么了?”
商时景摇了摇头,他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
也许并不是噩梦,他记得自己坠入黑暗之中,进不能进,退不可退,四周一片漆黑,好像牢笼一般。他在黑暗之中听见了尚时镜的笑声,好似在跟什么人说话,含糊不清,听得浑浑噩噩,并不分明,好似隔开了很远很远一般。
往日里尚时镜便是这么活着吗?
思绪恍惚飘过,很快又回到了重点上。
如果尚时镜的确出来了,那么巫琅为何毫无反应,而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回到那个黑暗的牢笼里去。
“兄长。”商时景心中一跳,立刻坐起身来,看着巫琅用白巾擦干手上的药草汁液,平静道,“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也许任何人都不会选择再重归囚笼,可是尚时镜不是任何人,他绝对有可能为了更大的利益而付出一点代价。
“不错。”巫琅微微一笑,“虚假之物怎能成真呢。”
商时景紧紧盯着巫琅,试图挖掘出对方藏匿于言语之中的暗示,巫琅的神色未变,叫他什么都看不出来,那话语好似只是在谈论北一泓,又仿佛在讥讽他的出现。见商时景许久没有反应,巫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斗法之日就在后天,咱们该启程了。”
斗法之日在后天?!
我难道昏迷了足有五日之久?
商时景微微一怔,忽然开口道:“兄长。”他一字一顿道,“你救我性命,恩情我已还你,我不欠你了。”
巫琅忽然发现自己看不穿眼前这个男人了,之前他就好似一片清可见底的湖水,倒映出任何模样都是清清楚楚的,可现在并非如此,他看起来像是片深渊,投石问路,却听不清任何声响,倘使要知道深浅,恐怕要靠近边缘,方可窥探一二。
那就太危险了。
好在巫琅并不惧怕危险。
巫琅取来了外袍,那上头的血迹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带着一种缠绵的情意,无可奈何的说道:“何必说这些呢。”
商时景面无表情的穿上了那件袍子,他不知道巫琅是否已经发现自己是个假货,却选择了一言不发,也许是尚时镜做了什么小动作,又也许巫琅只是起疑还并未确定,他的试探被轻巧避开,对方既没捅来一刀,也没有揭穿他的意思,看起来危险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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