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主谋是谁!”
丁焕亮咬着牙,谁也不看,什么也不听,一句话也不说。
然后是第二刀,向上贯穿琵琶骨,他抽搐着攥紧拳头,想家,想贺非凡给他弄的小胖狗、卧室里风掀起的纱帘、床头的红苹果,和苹果酸甜的滋味……
“我是主谋!”
刀子抽出去,丁焕亮赫然睁眼,是贺非凡,为了他斗胆站在汤泽面前。
“是我让丁辅佐干的,”他说,“不用再审……”
“贺非凡!”司杰拍案而起。
贺非凡是丁焕亮的上司,司杰是贺非凡的上司,朱俭步步紧逼就是想把他们一串都揪出来,贺非凡为了让丁焕亮少挨一刀,居然把他、把整个北方分社都置于险境。
“到我这儿为止,”贺非凡摘下左胸的莲花徽章,“我承担一切责任。”
朱俭有点愣,在场的高级干部也很意外,只有底下人出卖上头人,没见过上头人主动替底下人顶罪的。
丁焕亮难以置信地瞪着贺非凡,瞪得眼圈都红了,然后嘶吼:“他胡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一个人的计划,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分社长们沉默了,司杰缓缓坐下。
这让人动容,到了生死关头能为彼此挺身而出,这不是简单的兄弟、情人或是利益共同体,是某种精神上的寄托,是羁绊。
“社长,”深深一躬,贺非凡认罪,“大兰惨败,我对伽蓝堂一直怀恨在心,所以西方分社提出招安后我愤愤不平,逼迫丁辅佐去设这个圈套。”
他说“逼迫”,是想把丁焕亮的责任降到最低。
没人说话,连朱俭都识相地闭了嘴。
“贺非凡!”只有丁焕亮在吼,“你他妈编这些东西有意思吗,我在北府背你,去太涂玩命,都是为了踩着你爬上去!你还不明白吗,你他妈什么都不欠我的!”
他欠,到了这种时候,贺非凡很清楚自己的心,他欠他世上的一切美好,欠他春天的微风夏天的花、秋天的红叶冬天的雪,欠他一辈子。
准确地说,是他们欠彼此的,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先走,他希望是自己,而让丁焕亮活下去。
“社长,”贺非凡笑了,很无奈的样子,“我这个辅佐,对我太忠了。”
说着,他脱掉西装,扯下领带,把衬衫揉成团扔在地上,露出一背慑人的刺青,饿虎食人,现在却要舍身饲虎。
“请社长责罚!”他朗声说。
丁焕亮突然从地上窜起来,带着的淋漓的血斑,带着蓬勃的恨意,撞到他身上,只有一刹那,在他耳边说:“不要!”
他恨他,恨他的爱。
贺非凡明白,把丁焕亮当做弃子扔出去是最好的选择,保住自己的秘书之位,再反手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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