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如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等她们实在没力气表演了,她慢吞吞一指扇自己巴掌的贵人:“你反应不错。”
那贵人哆哆嗦嗦,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已经满面划痕,听到这句话还以为小命得救了,露出笑容,那笑容比鬼还可怕。
“不过,你喊错了。”穿堂阴风吹进来,满堂白幡纷扬乱舞,“你应该叫朕陛下。”
贵人浑身哆嗦起来,咕咚晕了过去。
惠贵人已然吓傻了,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茗如拍拍手,命人将她们两个抬下去。自己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拔刀撬起一根根地命钉,掀开棺材板。
高嘉木穿着黄袍,衬得脸色青白如饿鬼,或许是因为死了的缘故,他本就病瘦的身躯更瘦了,衣服下面好像只有一副骨架。
茗如摸了摸他嘴唇,她打开棺材的第一眼就看到他嘴唇红得不太正常,用手一抹,果然指尖上也沾了红。底下的本色是可怖的乌黑,还有清晰的牙印,很深很深。
他死得很痛苦。
十指握拳,僵硬得茗如费了很大力气才扳开,还不小心扳断了食指。指尖也是黑的,有几根手指指甲没了,关节突出细细的经络。
十指紧扣,她将那只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热量传给他,让那只冰冷的手暖和起来,可始终都没能暖起来。
又蠢又怂的笨蛋。她想,死了也好,不用为这个那个烦恼了。除去那个迂腐书生扶和歌,至少他生前还活得开开心心,每天磨石头不上朝朝野也不怎么乱。
真好。
她一低头,眼泪就落下来了。她诈死的日子里,明白高嘉木凶多吉少,也曾自嘲地想过自己肯定假哭都挤不出几滴眼泪,毕竟这个弟弟太废物了。烂泥扶不上墙,恨铁不成钢,就是他的人生注解。
可是她还是哭了,心好像空了一大块,真是奇怪。
再也没有弟弟了。
再也没有那个会扑进她怀里叫皇姐的大男孩了。
她说她想做女皇,他病得那么重,却依然起来拼尽了力气写下衣带诏,字迹歪歪扭扭难看得要命。
真傻。
冷寂的梓宫内,女孩的啜泣声像干涸的泉水滴答在石板上,断断续续,却固执地连绵不绝。
靖哀帝停灵一月后,新帝破天荒地重启了殉葬制度,将靖哀帝生前所纳数名妃子活活推进墓室殉葬,此举引起朝野内外大儒学士的齐声反对,更有甚者激怒之下写下万字檄文,逐条痛斥女皇,将其上位以来的所有政策批得体无完肤,重点强调了殉葬制度之惨无人道,文绉绉地骂女皇重启此制度就是逆反人伦,违背天道,日后必定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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