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人们说,那地方,天空是七彩的,泉水是脂凝白的,男子比女子少,歌声及笑声比话声多。人们说,那地方,女子至上,男子退散;女子穿裤,男子穿裙;女子把持国政,後gy乱,面首无数;孩童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人们说……但无论人们如何打探,那些真正经由女儿国女儿家腹中孕育出,那最器宇轩昂、魁伟有雄姿的女儿国男子,他们充满男子气概的俊挺脸庞上永远只会露出那最倾国倾城的一抹似笑非笑,然後将所有耳语留在风中,潇洒策马前行,只为能早一日赶回「虹城」,重回他们女儿国七辣那最最傲然且迷人的风采羽翼下——一名帅气、随兴,专门协助友好邦国平叛御敌的飒爽女将;一名行踪诡秘,断案如神的智酷女尹;一名日日坐於斥候肩上号令群雄、保疆卫土的娇俏女帅;一名风度翩翩,外交谈判桌上迷倒众生的靓丽女爵;一名天天m鱼打混,却政和令申的狡慧女相;一名左手覆雨、右手翻云,却热爱伪装柔弱的烈火女卿,以及她们身後,那最美艳无双、睥睨天下的呛辣女皇。生活在这样的国度里,享受幸福都还来不及,谁还有空管人们怎麽说!第一章红颜懒倚胭脂山,英雄难过美人关。初秋之际,朔风凛冽,坐落於山峦隘口与平原交界处的女儿国边关「美人关」,备战号角响起。「该死,什麽时候打不好,非这个时候打……」听到那刺耳的号角声後,一名身着粉橙色家服,年约十八、九岁的长发女子,脸色苍白地由内帐坐起,手抱下腹喃喃低咒。明明是军营内帐,却布置j巧——柔纱帐、j绣枕、软毛榻,再加上满室轻扬的淡淡轻桔香氛,让人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边关前线,反而恍若置身春意盎然的南国。明明女子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颊旁,脸色惨白,眉间轻颦,颊旁冷汗直流,却掩不住她小巧脸蛋上五官的j致与绝美,与那一身隐隐散发出的娇贵之气。「小四!」极力忍住小腹传来的剧烈痛意,橙衣女子——云荼穆尔特出声一唤。「是。」听到唤声後,一名娇小女子蓦地出现在帐内,然後迅速将云荼的一头凌乱长发扎成一个灵蛇髻。「赤天朔呢?」在小四为自己梳整时,云荼哑声问道。「报告荼帅,不知。」小四的话方才落下,一阵浓浓的酒气突然出现在将军帐外帐中。「小四,警告外头那家伙,下回再擅离职守,我一定将他跟他手底下那帮小斥候全赶出去,听到没?」闻着那阵熟悉的酒香,云荼冷声娇斥着,「愣着干嘛?给我披甲啊!都几年了,还高不清楚要做什麽吗?」「是,荼帅。」云荼的命令,简洁有力,众将士的回答,也简洁有力,赤天朔的动作,更是简洁有力。一等云荼说完话,赤天朔便朝远处轻啸一声,待一匹全白战马朝他奔来後,二话不说飞身上马。可他在上马之际,右手却蓦地往後一伸,一旁的云荼则在他伸臂时,优雅地踮步一跃,飞踏在他结实的手臂上,在他振臂一挥时,熟练且j巧地一个飞挪,稳稳站在他身後的马背上。「驾!」当赤天朔策马来至美人关的至高点时,关前已是一片沙尘飞扬,三苗国阵式已出,女儿国卫士则排列着整齐的方阵准备应战。静静站在马背上,云荼严肃眯眼,纵观全势,目光更是不住来回扫视着三苗国阵型,然後半炷香後,毫不犹豫地抽出腰中长剑往前一指。「传令,突破点在西三口,全军飞凤阵型应战,步弓营开始放箭,前锋营闯阵。」「是。」云荼一声令下後,女儿国的方阵熟练且迅速地变换了阵型,反守为攻地开始积极冲锋陷阵。「小四,问问赤天朔他的小斥候们是干什麽吃的?」待情势逐渐明朗後,云荼又开口,明明赤天朔就在身前,她说话的对象却是小四,「三苗国都打来了,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是。」听到云荼的话後,小四像往常一样转头望向赤天朔,还不忘俏皮地对他眨眨眼,毕竟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家主子正努力的故意找碴,目的自是为了分散痛意,以及发泄因身子强烈不适而引起的焦躁。「在马西关断三苗国粮草。」到高地後一直专注望着西北山坡处的赤天朔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便不再答话。毕竟三苗国早半个月前便已前来扣关,谁都知他们发兵只是迟早,若能在三苗国兵败之际再来个釜底抽薪,便能彻底断了那帮欲借攻下美人关来展现自身实力,以向太子之位前进的三苗国诸皇子的野心之念。「哼!多事。」听到赤天朔那较寻常男子更为低沉、醇厚,却怎麽听怎麽敷衍的嗓音,云荼轻啐了一声,在敌方扬起退兵号角时,冷冷将佩剑收回鞘中,「收兵!」云荼号令一出,赤天朔二话不说地俐落翻身下马,将战马留给云荼後转身就走。云荼也压g儿不理会他,径自策马回营,然後在将军帐前,直接坐在马上听取众将简报。「行了、行了。」听完参将们的简报,云荼猛地由马上跃下,双眸望着地上黄土怒斥道:「打的什麽啊?啊?右翼下得过慢,左翼又上得太快,好好一个飞凤阵都被你们弄成飞鹅阵了!」明明是大胜而归,但云荼的脸色与训斥却是那样严厉,远方那群方才归营解甲的军士们见她这副模样,纷纷低声窃窃私语着。「荼帅今天『那个』来了,是吧?」「就算看不到荼帅的脸色,见她今日不坐在赤大人肩上指挥作战,以及现在赤大人的动作也知道啊!」是的,明明没有马匹代步,但赤天朔就像是自盘古开天後便如此存在似的,低头抱臂、眼望地面的站在云荼身後三步远,当云荼由马上跃下时,他头虽抬也没抬,可原本抱在x前的右手却突然往前一伸,一把便拎住她的後腰带,适时撑住了她不住来回轻晃的身子。「下去、下去,都下去,我今天懒得看到你们。」感觉着下腹愈发猛烈的剧痛,云荼忍不住猛一转身,在眼前忽然一片暗黑时,听到身後传来一声不知是不耐烦还是无奈的叹息。「小四,告诉赤天朔,有空叹气的话,不会把他那些小斥候尽快给我找回来。」听到那声叹息,云荼的火气更大了,丢下一句话後,便头也不回地迳自钻入将军帐,躺回榻上,再起不了身。该死的,这月事之痛,到底还要痛多少年?还有,那老是自作主张,视命令为无物,我行我素的该死的赤天朔,究竟要待到哪个猴年马月才要离开啊?是的,云荼不喜欢赤天朔,不喜欢他那种光只是站着,就让人无法漠视的巨大存在感,更不喜欢他那g本无法彻底掌控的古怪个x,纵使他的存在对整个美人关而言,绝对利大於弊。他虽然长得高大,行动却极其轻巧、迅捷,身手甚是了得,不仅来无影、去无踪,深入敌营主寨如同探囊取物;那虽不常展现,但偶一为之,却变化莫测且深不见底的武艺,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此外,他一手训练出的小斥候更是个个j明慓悍,使命必达,就连她们姐妹们的贴身护卫——小四、小七、小八等受过他的调教後,都恍若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但她依然不喜欢他,不喜欢他那副「不得不」的模样——不得不跟随在她的身旁,不得不当她的斥候,不得不让她坐在他的肩上,不得不……而这些不得不,全是基於他与前任女帅的私下「默契」,g本与她毫无干系。云荼并不知道赤天朔是哪里人,也不明了他为何落脚与美人关,跟更不知晓前任女帅因何如此信任着他,毕竟他只不过是九年多前,前任女帅在某次战役中救出的人罢了。自前任女帅将他带回後,他便在美人关待了下来,然後在六年前,十三岁的她到来时,奉令担任她的战技指导,一直至今。他教她骑术、教她s箭;他教她近身搏击、教她剑术;他甚至教她观天象、听凤鸣,整整六年,可六年来,他们几乎未曾直接对话过一句。她永远忘不了,当他第一次站到她眼前时,望也没望她一眼,只是心不在焉地对她身旁的小四说了句「骑s」。待她在校骑场上骑s完毕,却只有一箭s至靶心时,他依然什麽话没对她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在叹息声中飞身上马,风驰电掣地弯弓s箭後便没了身影,而那一弓五箭,不仅全s在靶心上,更s入她的心间。云荼知道,自己一直不是个善骑j武之人,因为一开始,她在女儿国皇g中所受的一切教育,都是为了成为一名称职的府尹,而不是征战在外的将军,毕竟以她的个x与体能状况,长年征战沙场的职务对她来说实在略嫌吃重。但在五妹云莃八岁时遭受了一场意外,再无法骑s之後,十三岁的她毅然决然地执起弓、拿起剑,义无反顾地走入美人关中,因为她是二姐——是大姐为了接受女皇登记训练而长年不在g中时,必须保护妹妹、扛起重担的二姐。所以在那日赤天朔的一声叹息後,她咬着牙没日没夜地练着骑s,无论如何苦、无论如何累,她没有退路,因为她绝不能让那些瞧不起女儿国的人有机会越雷池一步!可在他又一次对着小四说「骑s」时,她最後的那一箭,却s偏了,然後再度听到了一声叹息……是的,她讨厌他的「不得不」,纵使他已在她身旁整整六年,也恍若最熟悉的陌生人般了六年。这六年来,由第一眼开始至今,她都明白他嫌弃她的驽钝与体弱,仅管她已经很努力,仅管六年後的今天,她虽没有成为与三妹云苎一般,是一骑当关的女战神,却因善用地势、地形与j通各式奇妙阵法,成为一名来犯者莫之能敌的智谋型女帅。但这又如何?毕竟她只是做了她所能做到的事,而在她身边,永远有一个人,以那样举重若轻、云淡风清的方式提醒着她,她做不到的事——同样是指导近身搏击,面对着他的小斥候时,他的要求简直如天高,不紧盯着他们做到完美,绝不轻易罢休;但面对她时,却只是草草看上两眼,随意叮嘱小四几句後便转身离去,完全不理会她所做过的任何努力。同样是指导骑s,面对着他的小斥候时,他强力要求他们人人都要能一弓三箭,正中靶心,可面对着她时,却只要她一弓一箭,不偏靶面便行。同样是指导……该死,世上那麽多地方可以去,他为何偏偏留在美人关?究竟要到什麽时候,她才能赶走他?两个月後偌大的美人关营区,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大步流星地由东营走向西营。一望见这身影,东营里的女军士们立即笑逐颜开地对他抛着眉眼、挥着手。「赤大人,今天还是一样高大威猛啊!」「嗯!」赤天朔随意应了一声。「赤大人,今儿个真够雄壮威武的哪!」「嗯!」赤天朔又应了一声,脚步却停也没停地继续向全是男子的西营走去,当他前脚刚踏入西营,身後却传来一阵细碎的暗器声及一声震天狂吼。「赤天朔,纳命来!」「下辈子。」脚步依然没停,赤天朔却在行进间轻松避开那些s向他的袖箭,一把反握住身後向他袭来的拳头,单手将人撂倒在地後,像拖布袋似的将人拉着向前走去,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眼眸微微亮了起来,黝黑且布满小胡渣的豪迈脸庞上,更难得地出现了一抹淡淡笑意。「赤老大,手要断啦!」被在地上拖动着的男子虽满脸黄土,却完全不以为忤地哈哈大笑着。「还没断?」赤天朔眉一横、手一扬,将男子甩到一群坐在营帐前喝酒的黑衣人间,顿时,营帐前人仰马翻,沙尘片片,「小子们,大卸八块後下酒。」「得令,赤老大。」几个由地上爬起的黑衣人听到这话後,一起举起手中酒瓶对着赤天朔笑晃着,「老大,今日酒好啊!喝不喝?」「不喝……」俐落地抄起一个向自己丢来的酒瓶,赤天朔边走边将酒往口中大口灌去,然後听到身後众口一声的齐叫——「才怪!」远远望着西营喝得东倒西歪,外加打闹成一片的欢快景象,那群位在东营的女军士们个个眼含欣羡,语带埋怨——「这赤大人怎麽回事啊?一回西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是,咱们跟他打招呼,他由头到尾除了一个『嗯』外,压g儿懒得多说半个字,可一回到西营,那个叫如鱼得水啊!」「你们那叫打招呼吗?g本叫调戏吧!」「哎呀!就算是调戏,也都是出自真心啊!谁让众家姐妹就爱瞧他那副顶天立地,不识挑逗、调戏为何物的纯爷们儿调调,不逗逗他,心里实在难受啊……」在西营的笑闹、角力声中,夕阳缓缓沉入胭脂山後,夜幕悄悄降临,当西营的斥候们个个酒意正酣时,一个黑影突然由赤天朔身旁鬼魅冒出。「赤老大!」「怎麽?」盘腿坐在大石上,赤天朔率x地继续将酒灌入口中。「小陈出岔子了。」「哦?什麽样的岔子?」赤天朔语气依然平淡,可不知为何,他那被火光映照着、忽明忽暗的脸庞上,却似乎隐隐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诡谲。「他原本执行完查探三苗国主军动向的任务就该回了,但是因贪功误了点,撤退不及,反遭悟怡族的勇士疯狂追杀,所以……」男子说着,突然一把抢过身旁人的酒瓶往口中灌去。「所以什麽啊?都什麽时候了还抢酒喝,再不说,哥几个让你再说不出话来!」被抢去酒瓶的汉子一把又将酒瓶抢回,瞪眼怒喝着。「所以半个月前回虹城省亲,预定今日返抵美人关的荼帅,在知晓後,亲自去为他断後了。」用手抹去下巴的酒渍,男子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乖乖等待着那即将而来的隆隆p火。果然,一听到来人的话後,斥候营中的黑衣斥候们先是一愣,而後,怒吼声及酒瓶碎裂声破天而起。「荼帅?为他断後?」「该死的小陈,竟敢让二姑娘去为他断後?!」「这死小陈死八百遍都不足惜啊!」在一片咒骂声中,赤天朔终於缓缓站起身来,「静。」「是。」听到赤天朔的话後,一旁的斥候们霎时全静了下来,静得连一g针掉地上都听得见。「她为什麽决定去为小陈断後?」望着自己满是黄土的牛皮靴,赤天朔眉头微微紧皱着。是的,赤天朔疑惑。因为云荼向来胆大心细,虽偶有出人意表的作为,但由於身为女儿国最重要的边防将领,因此她对自身重要x有着相当大的体认,绝不会轻易让自己身陷险境。此外,她自上任後,除了下令与听取结果,对他们这群斥候营的斥候们究竟如何行动与撤退,可说是彻底地放牛吃草,从不加以干涉,所以她这回决定亲自为一名小斥候断後,必有所由。更何况,女儿国与悟怡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究竟是什麽样的原因,竟让悟怡族出动勇士来追杀一名小小斥候,更让她不惜以身涉嫌?「报告赤老大,据说悟怡族族长昨夜遭人刺杀,而那名刺客隐匿行踪的方式与身手,都与我们斥候营如出一辙,因此在看到小陈後,便将他视为此刻彻夜追杀,而小陈……孩子才刚出声,名字,还是荼帅起的……」听到传信斥候的话後,斥候营的男子们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以为他们自宣誓为斥候那日起,便已置死生於度外,执行任务若有闪失,撇清关系是他们的职责,被当成弃子是他们的宿命,特别是他们这群经常照自己意思便宜行事的酒囊饭袋。斥候营的兄弟们自己当然清楚,这桩暗杀事件与他们丝毫无关,但在前因後果尚不明朗之前,他们的荼帅竟在明知为小陈断後极可能会让悟怡族将主使者的苗头指向她的情况下,断然用那份从未说出口的信赖,与对手下人一视同仁的爱护,义无反顾地为他们扛下这份凶险。这样的信赖与担当,令他们这群本就该以生命护卫着她的小小斥候们,何以为报……「除留守斥候外,全跟我走。」明白事情有些棘手,但赤天朔却什麽话也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将原本系在领间的黑领巾拉起,把脸蒙住後,淡淡对身旁传信斥候说着,「通知东营张主将,说我们去接二姑娘了。」「是。」在传信斥候回应时,斥候营中的男子们一个个将黑领巾拉起,眼中再无半丝酒意,有的只是灿灿寒光与浓浓杀气。「走。」在赤天朔的一声「走」後,西营只剩细碎营火与满地酒瓶碎片,再没半个人影。半刻後,美人关内宵禁号角响起,戒肃之气在夜空中隐隐浮动,而几支最j锐的营旅更是立即披甲整队,以防敌人乘势突袭。「咦?斥候营的人呢?刚不是还在喝酒吗?怎麽才一转眼就全不见人影了?」当营区中所有人都凝神戒备时,一名入营不久,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新兵望着西营的空无一人,疑惑地喃喃说道。听到这声喃喃後,远望着斥候营前那一地酒瓶碎片的一名老军士淡淡笑了,「人都说:『红颜懒倚胭脂山,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却不知,我美人关内的铁斥候,才是那最货真价实的胭脂山啊……」第二章「再快。」「是。」狭窄的山间峡谷中,一队快马巨石、踏浅涧,身似脱兔,迅如羽箭,然而,他们却还是嫌不够快。自然,那一马当先,奔腾如风者,正是美人关斥候营的首领赤天朔,怪的是,就在即将抵达事发地点的断崖前,在一声巨响响起後,他竟陡然勒马急停。这个急停明明停得那样骤遽,但他身後的斥候们却无一丝慌乱,不仅立即停鞭勒马,在赤天朔身後一字排开,还全部像他们的主子一样,居高临下,饶有兴味地望着断崖之下的那片沙尘。「荼帅不愧是荼帅啊!」「这麽荒郊野岭的破地儿,再加上逃命都来不及的时间,居然还能临危不乱地指挥手下布出这样小巧j妙的碎石阵来。」「瞧瞧那帮悟怡族的孙子们,光爬出来,就得爬三天三夜了吧……」无怪这群斥候还有空在这闲磕牙,因为方才的那阵巨响後,原本紧追着云荼一行人的悟怡族,几乎全陷在落石之中,动弹不得。而漫天沙尘中,盈盈皎月色下,一身银盔银甲的云荼手执长剑骑在马上,仅管她只有一人,纵使她的护甲上,还c着三支令人怵目惊心的暗镖,但她的神情却是那样的从容、淡定,并且傲然。「护!」在身後斥候抽空闲聊之际,赤天朔的眼眸依然快速扫瞄着四周情势,在突然的一声低喝後,飞快由马背上跃起,双手平举,袖里箭齐发。他那原本过於高大的身躯,这一刻一点也不妨碍他的行动,就见他俐落矫健地顺着崖壁滑下,飞速落坐至云荼身後,右手忽地握住她持剑的右手护腕往上一架,横空一扫。霎时,几支不知由哪里发出的暗镖全数被扫至地面,而後,那群在赤天朔动作时,便已纵身由断崖上跃下的斥候们早紧紧将云荼团团护住,令那躲在暗处,欲杀人灭口的真正刺客再无任何可乘之机。「多事……」望着那群在自己授意下去布碎石阵,一个个忧心忡忡地赶回,却在看见赤天朔出现後,整个神情都放松的手下们全部安平无事,云荼将剑c回剑鞘,口中吐出一句喃喃。「你们先回营。」自然听见云荼的嗔怪,但赤天朔却完全听而不闻,只是望着她护甲上造型古怪的暗镖,眼底不住来回变幻着颜色,在一声令下後,突然由马上跃下,独自一人向被困在碎石中的悟怡族勇士走去。「是。」早习惯赤天朔我行我素的斥候们,二话不说,旋即策马护送云荼回营,而早猜到他心底在想些什麽的云荼,同样头也不回地离去。凛凛夜风中,只剩下赤天朔一人独行,因为他必须留下。或许悟怡族不知,甚或云荼已心有所觉,但他确实比任何人都知晓那真正刺杀悟怡族首领的刺客师出何门。正因为此,所以他不能眼睁睁坐视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悟怡族与女儿国交恶,令云荼与美人关的斥候们背上指使与暗杀的污名,更让真正的始作俑者在冷笑中逍遥地置身事外,并教他心中多年来一直暗自挂怀的隐忧彻底成真。那封闭百年的小村,终於还是抵不住时代的洪流,出现裂缝了,是吗?这裂缝,是意外生成,抑或是有心人蓄意为之?而他,又究竟该挡,还是不挡……这夜,赤天朔将悟怡族勇士一个个由大石中拉出,努力将误会说清楚、讲明白,并领着他们彻夜追捕刺客,只可惜,最後一名落单的刺客没有说一句话便自我了断,令整个线索断在风中。仅管如此,好客、单纯又爽快的悟怡族勇士还是尽释前嫌地拉住了赤天朔,痛快地与他把酒言欢,承诺与女儿国依然井水不犯河水,直到第三夜,才终於依依不舍地放他回去。当赤天朔缓缓策马回美人关时,已近黎明,美人关难得地笼在一片大雾间,远远地,他隐隐约约望见前方有一人一骑在雾中漫步,并朝他的方向而来,在与他擦肩三步後,勒马前停。「你认识那名刺客?」雾中传来的,是云荼那向来清雅淡然,而今虽有些冷漠,却依然清润的嗓音。赤天朔一语不发,但也勒住了马。「为什麽那刺客与你的武功招数如此相似?」赤天朔依旧一语不发,不仅因为他不能说,更因他实在没办法说清。「行了,不想开口就永远都别开口,我美人关不需要你这种来历不明、我行我素之人,我忍你够久了,你今天就给我离开!」太久的沉默,令雾中那个清润嗓音隐忍已久的不满彻底爆发。「不。」半晌後,赤天朔终於开口了,仅管只有一个字。是的,不,不能离开美人关,暂时还不能,特别是在他待在这里即将届满十年之际。「说又不说,走也不走,当我美人关是哪儿?」雾中的清润嗓音愈来愈冷冽。「抱歉。」是的,抱歉,因为除了抱歉,赤天朔真的不知能说些什麽。终於,在一阵长之又长的诡异静默後,雾中再度响起了云荼冷冷的嗓音,「我再说一次,立即离开美人关,若不走,就别怪我处置你!」「抱歉。」是的,还是抱歉,因为这是赤天朔唯一能给出的回答。雾,愈来愈浓了,浓得三步开外的人影都看不清了,而当一阵马蹄声在赤天朔前方响起时,伴随马蹄声的,还有一个清清冷冷的留言——「今夜丑时到我帐里,若到时没瞧见你,你就给我滚出美人关!」为何是丑时,为何是内帐,又将是什麽样的处置,赤天朔不明了,但丑时一到,他还是依言进到将军帐。无论是威胁利诱,抑或是严刑逼供,只要能再让他多留几天,他什麽都可以承受。怪的是,平常云荼用来会客、议事的外帐,此时竟未燃灯火,反倒是她平常休息的内帐,隐约透出了点点火光,以及那较日间更为浓郁的轻橘香氛。怎麽回事?他弄错时辰了?「自己不会进来吗?难道还要我出去请?」未待赤天朔细思,内帐中便传来云荼没好气的轻斥声。「嗯!」应了一声後,赤天朔掀开帐廉缓步进入内帐,在望见眼前景象时,蓦地有些微愣。因为帐内,什麽行刑工具都没有,有的之时他这辈子见过最j致的家具、最柔美的装饰、最舒适的床榻、最可爱的动物娃偶,以及一身淡橙轻装、长发披肩、前发拢起用长丝带绑在脑後,微低着头靠坐在榻旁绣花的云荼。「坐那儿去。」云荼头抬也没抬地伸出右脚指指一旁。望着那雪白纤纤裸足所指的,靠在榻旁的桧木座椅,赤天朔愈发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但他还是依言一掀衣摆,坐至那椅上,然後听着身旁在绣布中游动的针线声。时间,光若凝滞住了,当针线声终於停止时,赤天朔却发现自己的眼眸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因为一块柔布,蒙上了他的眼。「张口。」当云荼的嗓音再度响起时,赤天朔的鼻间及一阵酒香,及一股怪香。酒,是烈酒,可参杂了些其他的东西,若他没聊错,应是「情热」。这一刻,赤天朔真的想苦笑了,他虽然知道云荼讨厌他,却不知道她竟如此讨厌他,讨厌到不惜用这样的方式,只为让他在她眼前彻底难堪,然後知难而走。心底仅管有些苦涩,也明白云荼会怎麽做,但赤天朔依然张口了,若这样做能让她解解气,他无所谓。更何况,只要一个月,再一个月就行了……烈酒入喉後的感觉,日日拿酒当水喝的赤天朔自然相当熟悉,可是他体内的那股古怪燥热,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陌生到必须凝聚住全部心神,才足以抵御。然而让他更陌生的是,从不靠近他的云荼,此刻那双在他身上来回游动的柔嫩小手。是的,云荼的手,那将赤天朔上半身衣衫全数脱尽,让他壮硕j实的x膛,彻底暴露在空气间的小手。「你与那刺客究竟是何关系?」当赤天朔上身再无一物之後,云荼满意地靠躺回榻上,继续方才未完成的花绣,可赤裸的纤足,却缓缓移至赤天朔的腰腹、大腿,轻轻来回移动着。云荼的纤足,小巧、细嫩而又雪白,当她在赤天朔黝黑、钢铁般的腹肌上徐徐挪动时,就如同一朵雪绒花在一块上好的黑锻铁上轻拂般,充满着一种黑与白、柔与刚的无尽诱惑……赤天朔不语,也不动。「你留在我美人关究竟有何目的?」轻轻咬断手中绣线,云荼好整以暇地一边换上新绣线,一边将足尖更往赤天朔的男x分身处挪去,在抵达目的地时,用足趾来回按弄、画圈,用足背不住轻压、磨蹭。云荼的玉足,柔若无骨,软若云棉,当她足背轻弓、玉趾微张,在赤天朔最敏感之处来回轻踮、捻勾时,那恍若花蝶汲水般的轻盈灵动,看似在水面上没有引起半分波纹,但水面下的暗潮,却已缓缓涌动……可赤天朔依然不语,更不动。「不说就是不说,果真是个硬汉哪!」感觉着足尖轻触之处依然平静的云荼,语气虽有些嘲讽,心底却有些恼,但她还是一边继续用纤足逗弄着赤天朔,一边开始回想过去後g女官们的尊尊教诲。哪里弄错了……据後g女官说,这「纤足挑情」一招,作用不仅明显,学问更是大,因为轻了没感觉,重了伤情趣,位置不对更没用,所以为了拿捏好这分际,她可是不知踩坏了多少芭蕉,才得到後g女官的肯定,但为什麽对他一点都没用?更何况他不是还吃了情热吗?此时感官的反应与感觉,应该数倍於平日啊!望着自己已经努力将所学用上,可赤天朔依然没任何动静时,云荼愈来愈是懊恼了。唉!以前後g女官上课时,她真不该偷偷在底下绣花,更不该在复习时老用月事痛缺课,才会沦落到今日这样「技到用时方恨疏」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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