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加尔文甚至希望牧师开枪的目标只是自己了。
然后他感觉自己朝着牧师冲了过去,但是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超出人类认知的伟大者刻意放慢了,加尔文感到自己每一迈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深水之下,地板上,墙壁上还有天花板上伴随着枪声腾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烟雾,在他的视野里那些碎片就像是一团一团无机物构成的蒲公英,缓慢地,缓慢地四散开来。
“砰——”
然后加尔文看到了有那几张病床上迸发出来的红色花朵——
“不不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你们的我有枪——”
牧师语无伦次的嚎叫着,他显然并没有想要真正地射杀那些瘫软在床上的小可怜们,他只是太害怕了……害怕那些只有他才可以看到的,微笑着,半腐烂的幽灵们。
他们中有些人牧师只看过他们的照片(在那些亟待销毁的档案上,其中年纪最大的,若是他还活着的话恐怕都有二十多岁了,而年纪最小的就是那个被他不小心弄死的男孩)他们有的人甚至还活着,而有些人早就已经死去,这些往日的幽灵们同病床上那些面容模糊不清的女孩们一起站在床的后面凝视着他,倒吊在天使的雕像上冲着他吃吃直笑,蛆虫连接不断地从脸上血肉模糊的空洞中掉落下来。
当加尔文终于按住牧师那颤抖不已的肥肉肉体时,牧师也已经崩溃了。
加尔文提到了他的太阳穴上,那是毫不留情的一脚,牧师的肉体怦然倒地,像是屠宰场狭窄钢铁通道里被机械切断中枢神经的猪。
那把枪从他的手上跌落在地,枪口依然残留着青烟,而牧师的胳膊因为之前并不标准的开枪姿势变成了紫红色。加尔文没有犯自己之前的错误,他在牧师的另一边太阳穴上补了一脚,然后用力地扯下了镶嵌在牧师脖子上层层肥肉里的十字架,牢牢地绑住了牧师的手。
然后他才飞快地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那些之前牧师击中的病床。
他从未如此虔诚地祈祷上帝赐予他奇迹,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就跟过去岁月中无数次一样,上帝这一次也依然不在线。那些瘦小的孩子们胸口绽放出了瑰丽的鲜红花朵,脸色苍白。
“不不……不……”
加尔文呻吟着,他转过头冲着面如死灰的那个白袍女人疯狂地咆哮起来:“救——你他妈给我救人啊——”
白袍女人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她被加尔文粗暴地拽着头发拖到了那些姑娘的病床前。
她看上去已经完全吓傻了,甚至都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力气站稳。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些中枪的女孩都死了,无一幸免。
其中一个孩子正好被轰中了头颅,当白袍女人被加尔文驱赶着检查那些孩子时,她只是拉开了那张薄薄隔帘看了一眼,便匍匐在了地上疯狂地呕吐了起来。
不……
加尔文慢慢的走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张病床上,他拉开了帘子,然后感到自己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抽走了,他猛地跪在了地上,胸口一阵一阵发闷,他发现自己完全法呼吸了,强烈的窒息感笼罩着他,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病床上伊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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