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文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了一只鸟,一只黑色的,巨大的鸟。
大概是乌鸦吧?在这个城市里乌鸦并不罕见。
梦里的乌鸦停在他家公寓的窗台上,隔着肮脏的玻璃冷淡地凝视着他。
这可真有点滑稽,为什么你会认为梦到一只黑色的鸟便会是噩梦呢?在梦里加尔文甚至可以听见他自己的自言自语。
可是他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恐怖,像是每一根神经都浸到了冰冷的水中,他的身体正在发抖。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睛像是被冻结在了眼眶里,没有办法转动,他只能看着那只乌鸦,而那只乌鸦也在看着他。
它的羽毛黑得像是影子,没有一丝反光的黑,然而它的眼珠和嘴确是红的,那红色缓慢地扭动着。
加尔文觉得自己似乎处于一种幻觉中,时间在这个梦里变得格外的缓慢。
恶心和反胃的感觉在他看到那只乌鸦的嘴和眼睛时一起在他的身体爆发开来,好像过了很久,又像是在很短的一瞬间,加尔文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恐惧的来源——那只乌鸦并没有拥有红色的眼珠和嘴,它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它的眼珠已经被人抠掉,而它的嘴……
一个恍惚中,加尔文发现自己已经紧紧地贴到了玻璃窗的面前,从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都看到公寓的前坪,乔吉,那个尸体被做成人肉蛋糕的孩子死去的位置。
现在在那个地方有一个清楚的红色印记,无数只乌鸦正围着他的尸体,啄食着他已经腐坏的酱色的内脏。
鸟嘴上的红色是乔吉的污血。
“不……”
加尔文痛苦地咕哝道,惊惧在他混沌地大脑中蔓延。
他企图阻止那些乌鸦,而在梦里,他的手就那样直直地穿过了玻璃,伸了出去——
“别那样做,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暖,粗糙的手从他的身后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加尔文猛地回过了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人头发的发根已经变成了灰白,眼角和嘴角两边都有皱纹的痕迹,他显得有一些憔悴,却比加尔文记忆中最后那个时候的他要好上太多。
他身上那件深灰色毛料西装是加尔文在最后那天买的,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给他穿上后告诉加尔文很合身。
“……我这是在做梦。”
加尔文颤抖着对自己说道。
他开始头晕,湿润的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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