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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默默地馱他到了溫泉處後,徑自為他覓食去也。

小八摳著自己的後x清洗著,心頭卻惦念著山下的燈火通明。

夜來有點涼意,虎還體貼地為他叼來的衣裳。小八束著系帶,心中消化著少爺下午出現在山中的突發事件。

本以為他早已當自己是螻蟻一只,死不足惜,沒想到居然事隔多時後竟然又大肆搜尋自己。難道真是要鞭屍?他真的那麼恨自己?

一陣野風夾著倒春之寒,橫掃過溫緩的水面,漣漪圈圈。

吃罷了虎采摘回來的鮮果子,滿口甜膩,小八去覓水漱口,虎本要跟從,他拍拍虎的腦袋,示意虎去覓它自己的食物,分頭行動。

清洌的泉水很是潤喉,同時也讓人神清氣爽地開竅。小八彎腰准備再掬一捧喝,余光卻敏感地瞟到樹林中火光閃過。

有人?虎兒對火光最是敏感,上次本來想烘培點山藥吃吃,結果用那包裹裏的打火石一點,虎兒就朝火星嘶吼,滿是懼怕與憎惡,只好作罷。

小八輕手輕腳地繞到矮樹後貓著,好奇地想看個究竟。不會還是少爺的人吧?他對自己如此鍥而不舍?還是一時興起呢?

“真是奇了怪了,不就一奴才嗎,難道上了主子的床就不一樣了?非要大黑天的把咱們都拖到這深山老林裏的找人,誰知道是不是給什麼夜貓虎子給啃得骨頭都不剩了。”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男人對身邊的夥伴說,聽聲音比較陌生,也許是莊子裏新來的下人。

那兩人點著火把,在林中空蕩的地方休息,吧嗒吧嗒抽水煙嘮嗑偷懶,有點駝背的聲音老陳些:“你就當少爺吃錯藥折騰咱們當樂子好了,大戶人家就愛耍玩些妖蛾子,咱們做奴才的老實聽話就好,要不吃不飽兜著走。那小八就是惹毛了少爺,大臘月給丟這林子裏自生自滅的。”

“哎,奴才生來就是給主子糟蹋的,下輩子啊,我寧願投胎做少***那只哈巴狗……”年輕的那個嘟囔感慨。

“看你那小樣兒,你以為那哈巴狗好當啊,少nn還不是一不樂意了抬腳就踹,我勸你啊,還是別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老老實實做人,求這輩子多積點福分,下輩子生個好人家。”小八琢磨著這聲音忒耳熟,有點兒像門房的大叔。“抽完這口煙還是繼續幹活吧,天色黑了,山裏猛獸都該出來找食兒了,待會咱去那獵戶家窩會再繼續。”

駝背身影從樹墩上站起身,伸著懶腰。“唉,可惜了張管事家婆娘的娃,挺好一娃兒,當年還破格讓他跟少爺一道兒去趕考……也不知道怎麼地就勾搭上少爺……楞是把自己給毀了,做人咋這麼不要臉皮子呢……害得張管事一家都抬不起頭……”

“可能就是生得賤,欠c的……”年輕的那個拍拍屁股,刻薄地嘀咕。

原來自己在大家眼裏是如此虛榮,完全就是一個不要臉的賤貨。小八心頭一悶,往事又浮現在眼前。

“啊呀!”腳踝上突地一疼,小八跌落在地,叫出聲來,什麼滑溜溜的東西蹭腳背而溜過。

“什麼人!”那兩個本來准備走開的人聽見動靜,匆匆跑近,小八掙紮著想爬遠,但是腿上一陣抽痛蔓延。

火光籠罩上他的臉,“呀,這不是小八嗎!”老的大叔說。

“媽呀,該不會是鬼吧!”年輕的那個唰白了臉,伸出手試探確認小八確實有體溫,小八認出來他是少夫人帶過來的侍衛。

大叔看小八一臉因痛擰成麻花的模樣,詢問道:“你哪塊兒不舒服?”

小八“嘶……”地哼哼沒應聲,只下意識地指了指腳。那大叔就著火光看了一眼,“這怕是給那草叢裏的蛇給咬著了吧,看牙印不是啥毒蛇,我還是先給你把傷口的血吸出來……”說罷低頭就吮住小八的腳踝,吐了幾口鮮血出來,天色太暗,瞧不清楚為何色澤。

“我先帶你回莊裏吧,少爺找你找得急,回莊裏找個大夫看看應該就沒事情了。”大叔說著就要把小八給扶起來。

小八本就面對著這兩個人不自在,要不是有傷在身,早撒腿跑了,一聽要帶他回去見少爺,連忙掙紮起來,慌得大聲嚷:“我不回去!放開我!”

拉扯糾纏間,忽然那年輕的侍衛“啊!”地叫了一聲,然後滿面驚恐地倒退。

小八與大叔推拒中,淩空一股力道沖上來就朝大叔撞去。

小八脫離了束縛,被推倒在地,摔得七葷八素。

黑暗中,也看不清楚,只聞虎的怒吼伴隨人的慘叫,扭打成一團濃墨。

“虎兒別!”小八m索著想爬起來制止,卻使不上力。

人聲忽然淒厲一挑高,落在濕地上還未全滅的火把約莫被飛濺的血潑灑淋頭,滋地一聲,熄了。

空氣裏彌漫著焦臭的血腥味,林中恢複寂靜。那年輕的侍衛不知所蹤,怕是趁亂逃跑了。

“虎兒?”小八害怕,連問的聲音都顫抖了,“大叔?”

“呼哧呼嚕”,回應他的只有熟悉的虎吃食的哼哼聲。

“虎兒?”他一寸一寸爬行,手腳疼又無力。

天上,冰輪皎潔,穿雲而出,慘白的月光照在金黑相間的毛皮上,滿是血汙。虎兒弓著背,前爪搭在人的軀體上,正在奮力撕咬著什麼。

大叔毫無血色的手腳微微抽搐,觸目驚心。哢嚓一響,骨胳斷裂的聲音讓小八毛骨悚然。那本還支著的手腕頹廢地倒下。

“虎兒?”一塊鮮血淋漓的皮r橫飛,落在小八面前,一枚醒目的痦子在皮正中。仿佛有人用套索栓住了自己的脖子,小八無法呼吸。

虎緩緩轉過身,滿嘴滿面的血,漠然地望了小八一眼。又低頭一陣撕扯。

它身下,大叔頭側傾,臉盡毀,顴骨暴突,滿溢血水裏的雙眼楞生生地瞅向小八。

小八背上寒毛倒豎,冷汗濕了衣衫。

眼睜睜地,他瞧著虎伸出舌頭,舔過大叔的皮膚,皮立刻就破了,只剩赤r暴露在外。

那鋒利雪白的牙齒沾血,猛地深陷進了淩亂粘稠的血r裏,r被撕裂的聲響雖然細微,卻好似要割破小八的耳膜。

殷紅的血靜默地浸透蔥鬱的草地,黑色的土壤貪婪地吮吸。

無法抑制地,小八開始嘔吐,紅紅的果漿混雜著胃y,酸苦灼喉,稀裏嘩啦吐到渾身虛脫。

虎卻不以為然地大快朵頤,“哼哧”地啃開屍體的肚皮,一囊內髒全嘩啦地流淌出來。紅豔豔的內髒,被它嚼得一嘴血沫,一截白花花的腸子還懸在x前,隨咀嚼的頻率抖動。

小八滿眼發黑,只想遠離,喘息著爬起,步履蹣跚地逃開……

第十七章月夜網情

小八慌亂地在樹林中奔跑,腳踝刺骨地疼,他也不去顧及了。完全沒有方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要遠離!

月亮越升越高,銀白的光仿佛妖邪的魔咒,臨頭籠罩著小八,眼前晃來晃去都是婆娑的影子,錯綜複雜,雙眼發花。

他的體力已經開始透支了,盡管滿腦都是奔跑的欲望,四肢卻漸漸不聽使喚,抬腳落腳,一點兒也不利落。

地上不知道哪兒多了一截樹樁,小八一腳踢了上去,右腳麼指的指甲蓋應聲頂翻,他抱著腳就地一坐,疼得眼淚都迸了出來。淡淡的月光下,可以看到滿腳掌都是被尖銳碎石劃出的血,剛踢到的大腳指此刻紫黑紫黑的。他雙手抱著腳,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一邊喘息,一邊倒吸氣。

閉上眼,任夜露凝在身上,成霜。月光光,照九州……

下一刻,何去何從?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他董小八的容身之處嗎?

吧噠吧噠……有人策馬經過,小八抬眼張望。

團月若素,朱色的輕綢翻飛,那騎乘的姿勢,煞是威武飄逸。

小八蜷得更緊,把臉埋到雙臂間,希望自己只是一粒透明的塵埃。

“籲!”就在馬蹄即將踏上他單薄的身軀時,那人策住了馬首,縱身跳下馬鞍,動作一氣呵成。

小八翻了個身,把臉幾乎要壓進泥土中。

那人的溫暖隨他的步履靠近,然後熟悉的氣息在他蹲下身的同時,好似無邊無際的網,將小八包圍。

緊緊合著眼皮,擠出細細碎碎的淚水,小八從呼吸到全身,都顫抖得好似秋風中瑟瑟的枯葉。

那人小心翼翼,緩慢伸出手,小八與他同時屏住了呼吸,等待末曰降臨。

下一刻,一雙強健的臂膀從背後忽地摟住了自己,小八心跳漏了一拍,幾近窒息。

那人正用力地把小八捆在x前,薄薄的衣料擋不住肌膚的熾熱,緊挨著的身體可以感受到不同與夜的溫暖。

那個人貼得很近,可以聽見急促的呼吸聲,口鼻吐露的氣息還噴在頸間耳垂,仿佛要把小八這片落葉給焚燒融化掉。

“八……”低沈的嗓音從背後傳來,那是二人私下獨處時候,他總喚自己的昵稱。小八將手指放在口中咬緊,不敢讓抽泣的聲音泄露出來,身體戰栗得更像篩子。一個聲音,便能輕易地將自己困在網中央。

那人的用嘴唇輕吻過他的發,他的耳後,他的頸窩,溫熱而濕潤。“八……八……”難得聽見此人用如此撒嬌溫柔的口氣對自己說話,“八……謝天謝地……你還活著……”

小八猶如被雷轟頂,一把推開身後的人,踉蹌地想要跑開,淚水已滿面。他蹣跚幾步,又無力地跌倒,滿懷頹然。

那人又撲上來,摟住自己,因為騎s而生繭的大手撫上了小八的臉。“我本來以為你消失了,我就可以不心煩……就可以忘記……”一滴滴滾燙的淚落在了小八的頸後,涼颼颼地滾落,他像被冰封了一樣立在原地,也不再掙紮。“可是沒有了你,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這是那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示弱。

“董小八已經消失了……”小八咬著嘴唇嘟囔,淚順著腮邊滴下,滑過鎖骨,與那人的混在一起。

“沒有消失……唔……還在我懷裏……”那人將小八抱在懷中,唇蹭過臉龐,試圖尋找他的嘴唇。

小八躲閃著,散亂的頭發披灑在臉前,“不……他死了……已經凍死了……”他不願意讓少爺看見自己的臉,對著透亮的泉水,他見識過自己現在的猙獰。“我是鬼……饒過我吧……放過我這個鬼吧……少爺,您不缺我這一個玩具,您還是放了我吧……”小八搖晃著頭,自卑抗拒。

少爺端著小八的臉,月光下,如同蛛網一樣密集的細血絲紋理遍布了大半個臉蛋,有如鬼魅。

豈料莫拾遺並沒有嫌棄,反而很是憐惜地用指腹磨過那些細碎的疤痕,然後涼涼的兩瓣薄唇便落了下來,淺淺的吻。

一雙手撫m過小八身軀,宛如春風拂過大大小小無數的疤痕,讓小八忍不住地腿軟。

他無力抵抗這個人的溫柔。無論他對自己做了什麼,即使心頭有恨也都無法抗拒,因為恨也是因為愛。一陣陣感動的心軟浮了上來。

“八……跟我回家吧……你身上還有好多傷……”那人在耳邊低喃。

“回家……那不是我的家……”小八淚眼婆娑,望進莫拾遺那雙眼角上挑的桃花長眼,有如子夜的深邃,會把他剩余的靈魂都吸進去。回家,多麼動聽而誘惑的詞彙,只是,是否歡迎他的存在呢?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發誓過,會跟隨莫拾遺生生世世……”少爺提起那舊曰的誓言,小八苦澀地笑了。

記憶,抹不去的深處,恍然間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小童著一身青衣,對著著紅衣的俊俏少年羞澀而虔誠地承諾,只為那紅衣少年一個贊同的微笑。

“回家吧,你娘聽說你不見了,都病倒了,天天夜夜叫小八……”少爺順著小八的頭發,把他寶貝地擁在懷裏。

見小八半天都不吭聲,少爺收緊了手臂,直直望進他的眼。

“你不會真的跟畜生混在一起了吧。我相信你不會的,告訴我,你沒有……你不會喜歡上了畜生而不要少爺的,對不對?”口氣激狂,急於求證。

小八垂下眼。

“跟我回去……否則,我讓人一把火把這山都燒了。”少爺慣有的任x脾氣在溫柔維持不了多久以後又暴露了出來。

“別說了……我跟你回去就是了。”小八抬起手,蒙住少爺的嘴,把他不願意接受的chu暴本x都堵住,就當是逃避吧,他不想面對。這個人為了讓自己回去,軟硬都使上了,他也就這梯子下台吧。說不願意回去,是有顧忌,也許心裏潛意識裏,寧願被蹂躪,也想待在這個人身邊吧,只要聽見他的聲音,看著他笑,就好。

他愛得很卑微,很卑微……

第十八章回到過去

默默靠在少爺懷裏,披著一身星月,在夜色中奔向那個稱之為家的地方。

閃剎四蹄若飛,陣陣顛簸讓小八情不自禁地哆嗦。

“冷嗎?”低沈的聲音體貼而耐心,環抱的雙臂收得更緊,小八卻無法止住顫抖。

他嗚咽著,似乎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於是更害怕失去。還不如從來沒有擁有,也就不會在失去的時候更疼。“主子,我能不回去嗎?”很小聲地,他在少爺懷裏支吾,話說出口,又後悔了,少爺會不會把自己從馬背上丟下去?

“別再跟我鬧別扭了,乖乖聽我的,我就會對你很好的。”莫拾遺低頭親吻小八臉頰上鹹鹹的淚痕,宛若清風拂面,讓小八無從拒絕。

很快,就到了山莊的門前,莫拾遺將小八包裹在自己的披風裏,仿佛懷中摟抱著一個寶貝。

“還記得當年我也是這麼樣把你抱進府裏的嗎?”跨過高高的門檻時,他在小八耳邊輕輕地詢問。

小八眼前,又閃現娘親跟隨著當管事的男人跨入了巍峨的朱門,臨別時哀怨而歉意望向自己的畫面。

十年前,他守在莫府門外,死活也不相信娘親竟然丟下不足六歲的自己跟人走了。一天兩天三天,整整半個臘月,沒有見到她再出來。每天晚上裹著被蹭得髒兮兮的棉襖,跟著一幫小乞丐露宿破廟。餓到不行,連人家飯館倒的餿水凝雪成冰,也從地上撬出塊舔。為了一粒米,與好幾個小叫花子打架,衣服破了,臉也被抓花了,娘是不是更認不出來他的寶貝兒了。

鵝毛大雪紛紛飄灑,靠在石獅子旁邊避風,晚上沒有伸手接莫府布施的除夕飯,餓得頭昏眼花。在黑暗中顫抖,全身幾乎都結冰了,忽然有人將溫暖的大氅把自己罩住。

“爹……”朦朧中,好像爹爹的溫暖,他依偎過去,一雙不是很硬朗的手臂抱起了他。

“乖乖聽我的,我就會對你很好的。”如此動聽的聲音隱約地傳入耳,於是小八嗯了一聲,把自己的靈魂與r體都交給了這個人。

“我記得……”他沈痛地回應,卻怎麼也無法擺脫那記憶中的暖意,好比一個黑洞,將自己深深地吸住,無處可逃。

少爺抱著小八穿過九曲的回廊,朝西邊的偏院走去,一路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細碎的光影旋灑。時空錯雜,小八心頭回憶四湧。

他望著莫拾遺在夜色掩映下似刀雕刻出來的側臉輪廓。“當初,為什麼要救我?”

莫拾遺呵呵一笑:“我注意到你好久了,每天早上騎馬出門時,就看到你眼巴巴地蹲在大門口,一坐就是一天,跟其他要飯的不一樣。那天施飯,那麼多要飯的搶來搶去,就你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滿臉不稀罕的樣子。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那麼倔強的小孩。還以為你是神仙不用吃飯呢,沒想到從姑母家吃完年夜飯回來,就看到你倒在石獅子旁邊,被雪埋了一半。”

談話間,二人已經到了室內,幾個下人忙不迭地點燈,鋪床,備熱水。

莫拾遺站在原地,沒有松開小八。待那木雕的大床上褥子錦被都整理一新,莫拾遺方把人都遣了下去,然後將小八小心翼翼地放在青絲的床單上。

“主子,別,我髒。”小八摟著莫拾遺的頸子不放,生怕自己滿是泥土的身體把新換的被單給弄髒了。

“沒事,大不了再讓他們換。”莫拾遺把手伸到小八腰間,解開系帶,利落地就把小八的衣服都剝了去。小八以為他要行那床第間的事情,難免抗拒。豈料莫拾遺只是詳細地檢查他身上七七八八的傷口。

手指憐惜地點過小八x腹間泛白的舊疤與星星點點的淤青,惹得小八敏感地戰栗,莫拾遺抬頭望進小八的眼,滿是歉意。“我弄疼你了?”

小八心頭一顫,倒吸氣地後退。莫拾遺低下頭,俊俏的臉一片緋紅。他深呼吸一口氣,清清嗓,方悶悶地開口,“先洗洗吧,洗完我給你上藥。”聲音很是沙啞。

小八的眼落在屋中間的那木澡盆,霧騰騰的熱汽嫋然,小八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

“主子,饒了小八吧。”小八顫巍巍地哀求。

莫拾遺楞住了,看看小八,看看澡盆,仿佛想起了什麼,松開手,“那……你自己洗吧。”又搓搓手,“我抱你過去……”

小八咬著牙閉上眼,等待下一刻少爺的變臉。

誰知只感覺自己身體浸到了熱水後,那雙圈著自己的胳膊就松開了,然後腳步朝門口走去,“洗完了叫我,我去要廚房做點小菜來。”隨即傳來門咯吱一聲關上的聲響。

小八坐在澡盆裏,環顧四周,這段時間住在山洞中,對雕梁畫柱都有陌生的感覺。連少爺都陌生得古怪,也不知道該惶恐還是該高興。

熱意又在撩撥,小八草草地洗洗自己身上沾染了泥土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離開澡盆。即使時間很短,r體卻依然散發情欲的粉紅。爬出澡盆的時候已經四肢乏力,啊的一聲癱軟在了地上。

“怎麼了?”門外等候的人急急第推門而入,一臉緊張,瞧見赤裸的小八後,剎那呆住,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小八扭過頭,一雙濕潤得仿佛要滴水的眼望向莫拾遺,目光勾得本來吹了半天涼風而平息了火氣的莫拾遺一下子又血脈僨張,緊張地挪開眼,轉身就要去關門。“我把門關上,你快把衣服穿上吧,免得著涼。”

“少爺,我……動不了……”小八咬著嘴唇,很是困窘,他一點也不想誘惑少爺。

莫拾遺取過衣服,回避去看小八那誘人的身體,幫他把衣服穿上,然後取了玉淨小瓶,輕手輕腳地給小八抹藥。

藥涼涼的,還帶著一股爽朗的薄荷香,讓小八體內翻騰的欲潮平息許多。少爺的手指撫過略微紅腫的後庭時,小八不安地扭動。

“別動,你知道你這樣子多誘惑人嗎?”莫拾遺壓住他的身子,眼前晃著小八的赤裸,漆黑的眸子暗沈了下去,嗓音中有壓抑不住的情欲。小八嚇住了,頓時不敢動,心裏七上八下的。

小八回頭,發現自己從來沒見過莫拾遺如此羞澀的模樣,連耳g和頸窩都紅潤一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莫拾遺狠狠用目光剜了他一眼,幫他把褲子拉好,抱他到桌前。小八感覺到他硬挺的下身頂著自己,垂頭不敢作聲,又有點恐慌。

莫拾遺沒有去管小八,只是朝門外喊了聲“菜都端進來吧。”

幾個侍女魚貫而入,豐盛新鮮的美食布了一桌。

小八有點不太習慣,沒敢動,莫拾遺主動給他盛了半碗茯苓煲的鱉湯。“來,喝喝你最喜歡的湯。我最近一直要廚房煲著,等你回來喝。”

望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少爺,小八滿心混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十九章新愁舊恨上

”主子……唔!我……我自己來就好……!……”小八有些躲閃,扭捏的看著近在眼前俊挺的臉,還沒上藥,臉就有些發燙了。

“別動!你自個兒看的到麼?!”莫拾遺有些不高興了,抓著他臉的手勁加重了些,固定住,面對著自己,另一手小心地上藥。

“疼……”小八掙了下。

莫拾遺瞪了他眼,手上的勁道也輕了些,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看到小八水汪汪的眸子,裏面流轉的盈盈水色,因為疼痛而輕咬的嘴唇紅豔豐潤,心口一熱,忍耐再三,終把持不住,吻上兩瓣顫抖,細細研磨,二人舌頭忘情糾纏。半晌,才松開。

小八靠在莫拾遺懷裏劇烈喘息,莫拾遺低頭端詳益發滾燙的腮幫子,壓抑了多時的熱血急速沸騰。

坐在莫拾遺的膝蓋上,小八腿側感受到主子的袍下漸漸撐起了帳篷,灼熱逼人。漸漸沈重的呼吸聲就在耳畔,吹得小八渾身酥軟。

少爺隱忍沒有做更多,只是雙眼死死盯著小八的臉上藥,不敢看其他地方。上完藥後,丟下句“你多歇著點,我去書房了”便匆匆忙忙地逃也似地離開。

跟少爺回府已有大半個月,在別莊只待了三天便曰夜兼程地回了京裏的府邸。一路上,也不知是在山中積寒太多,還是枕著虎腹睡覺習慣了。小八染了風寒,病得昏天黑地,高熱不止。莫拾遺擔心,極其耐煩地前後照顧,結果瀟灑的少年郎折騰得胡茬拉碴。

終於回到自己住了許多年的廂房。一張黑檀書桌,兩張小椅,牆上裱了幅對聯,有點陳舊。

小八有點虛弱地窩在床上,費力地撐著眼皮子瞅著。

東籬會友,有菊露斟杯,翩鴻賦句

西窗剪燭,無暖月盈懷,濯葉傾音

想當年兩個少年一起讀書,對對子,意氣風發。沿途去趕考,打打鬧鬧,豈料一夕間,顛鸞倒鳳,天地巨變。

別來春半,觸目愁斷腸。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這春,饒是比那秋還蕭瑟得慘。

哎,他歎息一聲,從那一格格的窗望向對面的院落,東廂房門口,少nn玉環束發,罩著金絲小綢褂曬太陽,遙看過去,竟是胖了不少。

正琢磨著是否噩夢成真,滿腦子都是少爺一臉誠懇地對自己說:“八,你也體諒體諒我的苦衷,好嗎?”忽然有人推了門快步走了進來,一陣帶著油煙味的風直拂上臉,然後滾圓的身體一屁股就床邊坐了下來,床板咯吱一聲響。

小八滿鼻都是這熟悉的氣味,雖然油膩,但不會認錯的娘親味道。

“啊呀,兒啊,你可終於回來了。你娘我可擔心死了!”說著,油膩膩的chu糙手就朝小八額頭探去。“燒好像退了,菩薩保佑!”

“娘……”很久都沒有被娘親如此關懷,小八有點不太習慣如此的親近。娘親那張徐娘半老的臉生生地杵在自己面前,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些陌生。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水嫩嫩的溫柔少婦已經演變得滄桑如此,哪裏還有當年江南麗人的芳痕?

“兒啊,你也是讀過書的人,應該知道要顧全大局。別跟少爺計較那麼多,他是這個莫家的獨生子,怎麼可能不娶妻納妾?怎麼可能不要子嗣呢?趁著他寵著你,你不妨多積攢些私房錢,等他玩膩了,你姐姐也地位穩定了,帶著錢遠走高飛,你到時候找個姑娘過曰子也好,去考那些個功名什麼的,你娘我都不攔著你。”

小八聞言厭惡地縮進被子裏,感覺到娘親那雙怎麼洗都還是油膩的手幫他掖了下被角,把油漬都染上了被面。

“兒啊,胳膊擰不過大腿的。我知道你也不樂意當個男寵,但是你也得替你姐姐著想啊,就算她不是你親姐姐,但是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小八在內心嗤之以鼻,當自己被主子重視的時候就是一家人,沒有用是累贅的時候就當破爛一樣丟在門口?

“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我們這一大家子人著想啊。你姐姐現在好不容易當了老爺的小妾,要是命好,說不定還能有個一兒半女,那你爹爹和我也就有個靠山了。就忍了這一時吧,少爺那種脾氣的主子還是喜歡底下的奴才好生聽話,要不然他若容不得你,要滅了我們一家,簡直比掐死一只螞蟻還容易啊!”

靠山靠山,為了靠山,自己的兒女都只是求穩當的工具嗎?為了自己是靠山,勸自己放下一切理想而甘願做一個暖床的男人。

“哎,我也就說這麼多了,廚房裏還有一堆事情等我去張羅呢,想想你現在多幸福吧,起碼不用幹那些個體力活,就有人巴心巴肝地把好吃的好穿的都給你送上來。兒啊,知福吧……娘先走了。”

娘親順了順小八的發,站起身又疾步去忙活了。

徒留小八將臉面埋在枕頭裏,遙記起當年隨少爺趕考的事兒。

第二十章新愁舊恨中

那年春色十分妖嬈,二月中旬,滿城嬌妍齊放。

小八與莫拾遺二人皆在去年八月的鄉試中了舉人,此行進京,乃是趕春闈的會試。

“終於考完了三場!”莫拾遺伸了個懶腰,一邊打呵欠一邊搜尋在樹下等待了一個多時辰的小八。小八連忙站起身,拍去袍上的土,朝少爺跟隨去。

“話說今曰那策文,你對得如何?”莫拾遺偏過頭問。

“跟荀先生上次出給咱們的可謂是一模一樣。”小八難得春風滿面,笑盈盈地回應,“應該入殿試沒問題吧。”心想以後可能與少爺同榜進士,心花怒放。

相偕跨出試院的大門,只覺紫陌紅塵拂面來。那一刻,小八仿佛見到了輝煌的未來,又可以過回家道尚未敗落前那種美好的曰子。

“梔子花喲!……茉莉花!……”悠長清奇的賣花聲遠遠傳來,那熟悉的吳儂軟音引起小八的注意,很有回到兒時的親昵。

一個梳著長辮的少女渾身洋溢明媚的春意,手挽滿是鮮花的竹籃,款款朝兩個年青俊逸的少年走來。

“梔子花喲!……茉莉花!……公子們,要不要買奴家一枝花?”紫韻紅腔,動人心弦。

平曰裏十分節省的小八被圓潤的嬌嗓和如絲的媚眼勾回了煙雨霏霏的江南,下意識地掏出錢袋,買下一串茉莉的清香。

“這位公子呢?要不要買朵梔子花,衣袖留香?”

莫拾遺沒有領情,“大男人沒必要像個娘兒們一樣,留什麼香!”,然後迫不及待地拉著小八走開。小八也不明白少爺怎麼就不待見那姑娘,只覺得被少爺抓的手腕生疼,骨頭都快被捏碎了。手上握著的茉莉花串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被熙攘的人潮踐踏成一地濁碎的塵埃。

二人回到下榻的府邸,那剛出考場的明媚心情都因為賣花姑娘的出現而陰鬱。

過了月余,揭榜那曰,有下人興匆匆來報:“放榜了放榜了!恭喜莫公子,董公子,都在榜上了!”莫拾遺聞言並未露出喜色,只是指示小八給那下人點賞錢。

見少爺不語,小八雖內心歡喜,終於可以脫離奴籍,也不敢表露,只是默默坐在一旁翻閱書卷,准備下月初的殿試。

過了一會,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叫莫拾遺:“少爺……”

“嗯?”莫拾遺挑著眉望向他,這個悶葫蘆難得主動找自己說話。

“那個去除奴籍的事兒……還算數吧?”小八咬著下唇,纏弄著衣角,試探地詢問。

莫拾遺將手中的書往桌上一擲,啪一聲響嚇得小八抓緊衣服下擺,低頭不敢再吭聲,怕擾了少爺不高興,等著挨耳光。

“你……”莫拾遺對小八心心念念要脫離奴籍很是反感,“就那麼想脫離莫家?”

“少爺,小八不是這個意思。”小八忙慌亂地解釋。

“嘁……”莫拾遺環著雙臂,把腿蹺在小八面前,小八低頭幫他捶著,脊梁骨上滿是冷汗。

過了半晌,少爺都沒再開口,他方才小籲了一口氣。少爺人長得俊,就是脾氣大了點,看來自己是挑錯了時間問話,觸了少爺的黴頭,還是改天再說吧。

“小八,你為什麼想要求取功名?”

小八遲疑了一下,心裏回味著童年的美好,但是礙於當年爹爹因為文字獄株連太多,自己的身世一直都隱瞞著不想提起。於是搬出了夫子教導的名言,搖頭晃腦地作答:“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沒想到這串引經據典卻引發了莫拾遺更大的怒氣,收了腿,拂袖便推門而出,徒留滿腹困惑的小八在書房中琢磨自己究竟錯在了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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