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再向前,她莫名地按了按左肋下方,然后顺衣滑到腰间,解下腰带上的刀囊,放在身前屋瓦上。“你的飞刀今天落下了,我是来把它还给你的。”
颜耳令没听见一样,振袖挥刀低声急吼:“走!你再不走就算我不杀你,也有人杀你!你走,再不要来见我了。今生今世我都不想看见你!”
院中梁静安的脚步渐近,黑衣人又笑,眼神轻蔑:“梁静安吗?让她来啊。”说完,她疾跑两步,跃进屋檐旁的大树树荫中,擦着树叶发出哗啦啦地大响。
梁静安正走到屋下,听见这不寻常的声响,毫不迟疑地运力高跃,抓住屋檐轻巧地翻上屋顶。屋顶上只剩颜耳令一人孤零零地站着,低头垂手,透出满满的疲倦和落寞。
“怎么了?”梁静安右手握住腰间软剑,警惕地四下张望。毫无异样,只有晚风擦树叶的轻响。她今天一身白袍,在黑夜里是那么显眼,又碰巧配得上这清澈月色。
“没事……”叮当,匕首从指间滑下,落在被月光洗的铮亮的瓦上。
一地大衣,飞刀,匕首。这绝不会是没事。梁静安眉角轻挑,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颜耳令双臂相合,低头紧紧抱住自己,虚弱又焦躁:“说了没事!”
与颜耳令的相处,梁静安向来知进退,偏在这时不依不饶。因为见颜耳令如此,已能猜到九分。
“是她?”她字一落,杀气竟起!
颜耳令仓皇抬头,无助地四望。如此,梁静安已全部明白。她没再发一言,旋身飞跨,脚尖在檐边一点,循声跃进那片树荫。
“安安!”回应颜耳令的,只有萧索的风声叶声,和一路远去的杀意……
林中空地,大树围绕,被皎洁月光照得如同白昼。梁静安一路飞奔,追到这里终要停下。
空地中心站了一人。没有朱雀披风,还是那身立领黑袍,玉带锦靴。长刀入地,插在靴旁。面罩头巾已经不见。并不束发,青丝尽下落及腰间,颊边有两三根从发根就异色的白发,随着夜风轻拂。眉细如勾,明眸长睫,鼻尖挺拔又巧致。唇却似这月光,没什么血色。她容颜秀致如江南温润的清泉,偏偏配上身旁寒光闪闪的长刀。
梁静安站在离她十几步远处,白袍长袖的摆角被随夜深渐起的夜风吹得呼呼轻响。风卷起沉默的杀意,绕在两人身间。
“我来杀你。”梁静安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来意,凝视黑衣女子的背影,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欧阳离。”
欧阳离动作轻小地按住左肋下,浅皱眉头,然后侧首,笑靥如花:“安安。”好似如多年没见的好姐妹打招呼。被如此亲昵地称呼,梁静安眼中怒火迭起,却没反驳,只是强压怒愤平静道:“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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