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之佼佼者,如何会衣裳褴褛混入流民之中,只为刺杀他家夫人?
魏景竟思虑到这种程度,并为此勃然大怒,实在完全出乎季桓的意料。
……
季桓追随魏景多年,他本以为自己还算了解自己的主公的。
魏景重视主母,但母兄之仇刻骨铭心。
取汉中,再取益州,立足西南伺机而出,逐鹿中原,推翻大楚报仇雪恨。
东风一至,环环相扣,若当中一环出了什么差错,恐会错失良机,后续未必能追。
他清楚,所以立即制定了计策;韩熙清楚,所以明知会受罚也未反对;邵箐也清楚,所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魏景必然也清楚的。
但他此刻仍怒不可遏:“若要诱敌,当使人伪装之,如何能教她亲身上阵?!”
可是那距离不近但也算不上远,万一被陈军侯窥破关窍呢?
错失良机,后续未必会再寻获。
魏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宁愿舍弃此次良机,亦不教夫人置半分险境!”
借此次机会,他将底线亮明白。今日有金牛道利益,他的心腹认为只要无甚风险,让邵箐诱敌无妨;那倘若日后遇上致胜关键呢?那他们是否也会擅自劝说她?
魏景缓缓道:“她与复仇,同等重要。复仇可再寻良机,……”而她若有损伤,将不可再追。
剩下半句,他没说出来,但在场二人没有听不懂的。
季桓心头大震,慌忙跪倒:“桓错矣,请主公责罚。”
他震惊,早知道主公与夫人患难与共,极其重视,但万万没想到竟能上升到与母兄大仇的同等高度。
惊过之后,就是惭愧,“主公,此乃在下之策,在下愿与承平同罚。”
“罢,伯言十杖,承平二十杖。”魏景道:“俱先记上十杖,若后续战事立功,可将功折罪。”
季桓是文士,几下脊杖下去就去了半条命,当然不可真打。他和韩熙忠心耿耿,既然已清楚厉害关系,就从轻发落。
“谢主公。”
爆发一轮,魏景怒气并未泄去多少,脸色依旧难看,他望了眼中帐方向,薄唇抿得极紧。
其实他更气邵箐答应诱敌,气她行事前不多想想他。
但细细辨认,胸腔中翻滚着的除了怒意,更多的还是后怕和忧惧。这次是过去了,但他更怕还有下一次。那种鞭长莫及的担忧恐惧,现在回忆起来他依旧心脏一缩。
诸般情绪翻涌,最终又添做怒意,魏景倏地双拳一收,大步往中帐而去。
谁知这时,季桓却追上来道:“主公且息怒,夫人昨日略见发热,不知如今可痊愈否?”
……
邵箐昨天是有点发热,不知是被传染还是近来奔波累的,不过不严重,一帖药下去发了汗就没事了,魏景行至帐外,还能听见她欢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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