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王小川得意洋洋拍拍老钟,准备展开这个话题。钟宸闷哼一声:“我女儿喜欢我,巴粘我。王小川你是戳我的伤疤呢,还是戳我的伤疤呢?”
王小川讪讪地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忘形了忘形了。”心里咒骂自己:“打死你个贱相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家都不好说话了,一直闷着走,一会儿望望天,一会儿看看水和山。这边风景的确不错,空气清冽,河滩舒缓,不时有大片的草地,茸嘟嘟的冒些青草,一脚踏上去,潮潮润润的青草气息就升腾上来,沁人心脾。
走了半个多小时,钟宸抬抬下巴示意前方:“到了。”
小河两岸的山连成了一体,毫无厥处,下半部分露出大片灰白的岩壁,岩壁中间一个高高的黑色洞穴,河水正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阴河!颜缘和蔡青对望一眼,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江城人说的阴河,也就是地下河流的意思。阴河水和溶洞一样,冬暖夏凉,有这样一条凉爽的河,荔河海拔低又怎样?一样是避暑圣地,旅游之乡!而且在冬季,这里还会格外温暖湿润!度假季节更长了!
颜缘兴奋不已:这可是度假房开发的宝地!她凝住眼珠,各种数字和营销策划点子在脑中快速闪回,步伐大大减慢,走在前头王小川和钟宸见状,相视一笑,同时放缓了步调。
一行人且行且停到了阴河洞口,顺着河流入洞看稀奇,越往里,光线越暗,但还能看清,走了200来米,就见水面变宽,布满整个洞穴,显然是一个水潭,过不去了,遂又倒回来。钟宸领着大家从旁边山坡上一条小路走过去,钻进了另外一个洞穴。此洞穴口极狭,掩在一块巨石后面,要不是洞口有小路,简直发现不了它。
进去后,地上似路又不似路。大家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耀地上,才发现洞底部是泥地,像波浪淘洗过的沙滩一样,有一波一波的水纹样。仔细听,好像还有水滴坠地的声音。钟宸说:“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仔细考察过了,也问了很多老乡,这里实际是荔河古河床,这条暗河改过道,如今阴河深入地底了,多少年前流经的却是这里呢。”
又说:“大家注意点,洞里很宽大,但比较短,摸黑几分钟就走出去了。”
果然5分钟后,就走出了洞穴,一小片柏树林后,紧接着又是一个两头光线可对穿的山洞,再进去竟然是个桃花源。
数十亩的田园,大半已经滋生青草。有的稀稀拉拉种着油菜和一点儿小麦,一个椭圆池塘,几块水田里灌着水,生出翠绿的浮萍。几只白鸭子在水里不停地戳。靠山边一座小小的土墙瓦屋,有些倾颓的模样,似乎是柴房牲口圈舍。周围一圈儿山上,开着粉粉白白的山杏、山樱花,还有黄绿色的山胡椒花。
一片翠竹掩映中,有一座更大的土墙瓦屋,当是主屋了。房子养护得不错,显然还有人居住,屋檐下挂满了红辣椒、金灿灿的玉米、又大又黄的葫芦、铜色的烟叶。一个脸上皱纹纵横交错肤色黢黑的老婆婆正倚靠在模板门边抽叶子烟。看到他们,老婆婆慢吞吞敲了敲烟袋,回屋端了两根条凳出来。
然后,颜缘听到了一个平实又感人的爱情故事。
50多年前,一个农村少女喜欢上了来家里做木匠活儿的青年木匠,这段感情却被双方亲友一致阻挠。木匠是鳏夫,带着个小孩,少女成分不好,家里是地主。但两人还是毅然结合,他们找到了这处需要穿过洞穴才能到达的深谷,开荒种地,打造家园,生儿育女。为了避人,起初很多开荒都在更深处的山谷进行。
慢慢的,孩子长大了,耐不住山谷寂寞,纷纷搬去到外面的繁华世界。
去年,老木匠死了,孙子们要把奶奶接到城里,去住最好的养老院。老婆婆不同意。她敲敲烟杆,和颜缘一行解释说:“这是我屋老头儿的烟杆儿,他种的烟叶还在哩,吊在房梁上的。”
又说:“我老了,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娃儿些该过些好日子。你们要开发可以,我老屋周围这片不能动。”
出得山谷,颜缘还泪眼巴巴:“好感人哦老大,这题材,这深情,要是写成一部种田文,还不得一书封神?再改成电视剧……”
钟宸哭笑不得:“你们这些女的,整天迷那些情深似海死去活来的小说电视,真搞不清有什么看头?嗯?那都是演戏!哪有什么痴情男人深情女人,说穿了就是搭伴扯伙过日子,合着聚不合则散……”他挥了挥手,将脑袋甩了又甩:“你们女人,啧啧!”
王小川翻白眼鄙视他:“跟你个老光棍说也白说。女人哪,从十六到六十都需要爱情滋润,都梦想一位白马王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女人喜欢不?哎,因为我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我呸你个白马王子!谁小时候骑老牛栽进烂泥塘里,光了屁股在河沟里洗,被水冲跑了裤子还是我追着捡回来的。白马王子?骑牛小子吧!”
王小川大怒:“什么你捡的?就是你扔的!害我在石头后躲半天!你个钟扒皮,扒拉了别人裤子还扒拉别人的短!”
两人打起嘴仗就无休无止,为一众人白白贡献了许多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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