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二哥不是垂钓就是打坐读书,真是大不一样了。”胤禛见胤礽成了这样,心里多少是有些意外的,“有谁能想到昔日的储君竟有如此境界!”
“其实这一年多来在府上清净的日子,使我想明白了许多过去没想明白的事,反而把眼下的局势看得出来更清楚了一些。”胤礽看着自己面前几案上一盘没有下完的残局,将一颗翡翠棋子递与胤禛道,“看来看去,只有你能让这一盘棋活了。”
“我?”胤禛忽然意识到这是胤礽在做出选择,他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往身后靠了靠,迟疑着不敢接过这一枚别有深意的棋子。
“今日与你这样一番闲谈,我便知道你定是有深谋远虑的----你能跟汗阿玛有一样的心思,那是帝王才有的心思。”胤礽莞尔一笑,不由分说将棋子塞到胤禛手里,“未来的路你不用怕,二哥会帮你的。”
“二哥,我----”胤禛本以为胤礽闲居在家已经对朝政不闻不问了,今日也只是带着妻儿前来拜访而已,这样的一番承诺的确让胤禛大吃一惊,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汗阿玛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是皇后额涅教导有方,你才一直不曾想过要替自己争取。”胤礽倒是心无挂碍,便无所顾忌地实话实说了,“对你来说,不争也就是争了,对吗?”
“其实……其实我一直觉得,二哥真的比我更合适。”胤禛红着脸,低头轻声道,“您是仁孝皇后所生的嫡子,有情有义,目光长远,胤禛实在是……望尘莫及。”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把一只麋鹿做了帽子送你的事?”胤礽抬头目视远方,陷入了回忆,“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当想起那一幕,我都会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只帽子去年我还收拾出来给弘音戴呢,怎么会不记得!”说起童年往事,胤禛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渐渐咧开嘴笑起来,打开了话匣子,“小时候我还记得只要一因为额涅对你好而吃醋,额涅就会拿鹿皮帽的事来‘教育’我----看在二哥在我出生不久就送我一份‘大礼’的份儿上,我渐渐也就释然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第一次围猎射中一头鹿究竟意味着什么,却冥冥之中把自己的胜利果实送给了你----群雄逐鹿,鹿就是天下呀!”胤礽起身将双手搭在胤禛的肩膀上,一字一句地说道,“索额图要我好好表现,我也发挥出色,但这就是天意,你明白吗?”
“这头鹿交到谁手里,最终还是汗阿玛的意思,不是吗?”胤禛知道胤礽的心意,一时十分感激,但他起身时仍旧心静如止水道,“二哥的心意,胤禛一定不会辜负,但未来究竟如何,还得看汗阿玛的意思。”
“你有这个担当天下的勇气,二哥心里也就踏实了----走,咱们出去瞧瞧孩子们去!”胤禛的答复让这些日子以来忧心忡忡的胤礽如释重负,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引他往后厅去了。还没进屋便听见一阵欢声笑语。
“给二嫂请安----弘旻都这么大了!记不记得我是谁啊?”进得屋内,只见索宁与松贞正将弘旻、弘音两个孩子抱在膝上围在八仙桌前玩七巧板。胤禛向索宁请安致意后,上前捏了捏弘旻的小脸蛋,欢喜的不得了。
“四叔,您一定是四叔!”弘旻长得白白胖胖,也不怕生人,才不过两岁便已经口齿伶俐了。
“哟,你真聪明----怎么猜出来的啊?”胤禛将弘旻抱在怀里亲了几口,“真是长大了!”
“因为----因为弘音的眼睛跟您的一样!”弘旻一句童言无忌,让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策凌啊,下个月你和靖月丫头成婚,对未来----你可有什么打算?”这日即将回銮,钦天监奉旨回复两位公主的婚期,康熙与佟懿儿特意支开靖月,将策凌单独召入营帐,询问策凌未来的打算。
“奴才自幼随祖父归顺皇上,便已打算终生效忠君父,请皇上成全!”策凌知道康熙与佟懿儿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带着靖月回喀尔喀去,因此忙跪地表明心迹。
“那你的意思是,愿意在京城为官了?”康熙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喝了一口奶茶,嘴角不住上扬,“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这样的好女婿,我更是要当亲儿子看待了!”
“奴才……奴才愿肝脑涂地!”策凌的祖父数年前在京城含笑九泉,康熙下令厚葬。从此策凌更视康熙为亲生父亲一般,立志要好好创一番事业。
“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怎么还自称奴才?该改口啦!”佟懿儿掩面一笑,嗔怪道。
“儿臣谢汗阿玛、额涅恩典!”幼失怙恃的策凌今日再次有了喊父母的机会,感觉就像做梦似的。
“听说,皇上与皇后打算将那喀尔喀归顺来的策凌视为亲子呢!”策凌被康熙认作亲子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伊尔哈这日向济兰拜别时,不免酸道,“那策凌不过就是个喀尔喀来的野孩子,这下倒好!”
“唉……谁让人家攀高枝儿了呢?皇上的公主原本就少,何况这是皇后生的!”济兰听说康熙预备封策凌为郡王,心里自然更不是滋味了,“我们家胤禟可是皇上的嫡亲儿子,到今天连个贝勒还不是呢----他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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