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除了说三大王昏庸的闲话,便是骂刘贞“狗肚搁不了二两油”,有点好东西就随处带。那金簪竟还被人捡去了。要不是她“撞破”了那符小娘子的私情,说不定她就不会为了名节,谎称送东西走夜路,那东西就昧下了。
刘贞心里惦记那与金簪一起寄去临江的信,自然听陈氏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但也还是为符观音说了一句:“那符小娘子是有钱人,那一头珠翠的,哪能昧我的簪子?”
陈氏道:“越有钱越扣,越抠越有钱。”收拾到最后,道,自己方才寻思了一番,决定再去趟后厨,与众人告个别。
“不然,前头刚丢东西,你我又走了,指不定有人瞎传咱俩是贼,被抓去坐牢了。再过几日便是在城内相见,也要被人背后议论。”
刘贞等陈氏一走,就把里外的门窗锁好,包袱肩背手提,出了门。
一出门,居然看到门前小径旁的几株紫薇树下站着个人,季节刚好,暮春初夏,红的白的紫的紫薇开得很是热烈。而那人衣着光鲜,气度雍容,很衬得上是“紫薇花伴紫薇郎”。
----是吕湛,勾管安抚凌阳。
“阿贞。”吕湛走了过来,轻声喊了一句。凌阳口音,很是生涩,应是很久没有使用了的缘故。
“吕安抚还是唤我刘大娘吧。”刘贞拽紧了前胸后背腕上的几个大包裹,硬声说。
吕湛一笑,道:“刘大娘子故事讲得好,看来这几年也是学识长进。”凌阳土话却是越说越顺,而离刘贞也是越来越近。
刘贞这才注意到这吕湛竟是又换了一身衣裳,乍看着还是早上的形制,颜色,走近了才能看清这衣纹、图案全然不同,海兽葡萄的纹路瑰丽奇巧也很符合他武官的身份。
刘贞没吭声,只注意吕湛的动作。
吕湛淡淡一笑,凝了眸子,沉声道:“贞娘,我之前一直没敢来看你,实在是因为做了对不住人的事。可如今既已经见了,再躲你,实在有些矫情。贞娘,我其实心里并不是……”
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吕安抚的心里话对肖郡君说便是。我只是一个后厨的粗使仆妇,与吕安抚并没有可言的事。”
吕湛皱眉道:“贞娘,你既已见过秀慧,就该知道,我娶她实属机缘巧合。我对你、对刘大哥、对刘阿爹并非无情。为何如今如此形同陌路?阿钧为何退学?是不是家中困顿?我妈妈一直惦记着你……”
刘贞背过身去,想想这段时间来的好多事,不自觉哽咽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若不回来,哪怕你娶了公主也好,仙女也罢,跟我都没有关系。”忽地又自嘲:“我真是笨,你娘在这,岂能不回来?只是你回来,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便也害苦了我,害苦了我全家!”
“阿贞,”吕湛伸手想去搭刘贞的肩头,却被她反射性地一躲,颓然收回手,“天意弄人。我既已回来了,官家也平定四海。往后有我照顾你们,你妈妈、阿钧都会好的。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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