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弋看着他,没说话,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他什么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最清楚。
段执一匆匆忙忙赶到餐厅,发现身旁的那个人居然是阮颐时,忽然觉得心里安定下来了。像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还好,不是陌生人,是阮颐。
如果说,看到阮颐的那一刻是安心,那么一起走回家让他感觉到的就是欣喜。那天晚上,原本他的心情是很低落的。一个照顾了许久却突发疾病的小女孩因为和另一起医疗事故的时间冲突,他没来得及去看她最后一眼。而阮颐的每一句话,都在无形之中拂去了他的焦虑和失落。
他们聊了很多,从前见面时总是上课或者在办公室或者在颁奖,根本就没有聊天的机会。原以为阮颐是那种闷闷的、不愿意和人交流的人,出乎意料地,段执一竟然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一个有见地的灵魂,一个和他有很多相似观点的灵魂,一个异常熟悉的灵魂。
快要分开时,段执一踌躇了很久,问道:“阮颐,我们是在化学实验室一起上过课吧?”
“你别告诉我你连这都不记得了。”
那一刻,即使是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段执一也在隐约中感觉到,阮颐似乎是不愿意听到自己这样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解释,“我高中时很少跟女生接触,更不用说是外班的女生了。只是我听你说话的时候,总觉得….”
“觉得什么?”她的眼神还是那样凌厉,原本这可能只是阮颐看人的习惯----没有表情的直视,但任何人都会觉得那样的眼神无法抗逆。
“觉得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
就是那样的感觉,觉得他仿佛唱一句歌词,她就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仿佛他看过一本书,她就能把里面的人物说得头头是道;觉得他如果说自己心情不好,她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说出来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感觉,阮颐很像她。
所有的一切,都把阮颐指向那个方向。段执一不相信事情真的如此凑巧,纸条上的那个女生狠喜欢数独,阮颐解数独的速度也让人惊叹;那个女生喜欢披头士,坐在车上,他故意调到了约翰列侬的歌,阮颐刚听到前奏,就能说出歌曲的名字;最让他觉得无法解释的是,阮颐替他拿电话时,他闻到她手腕上的那股香气。他很熟悉,就是那些纸条上的味道。
从前他和凌弋也讨论过这是不是什么花香,男生对这些味道的判断天生不敏感,他们只能记住这种味道很特别,很少见。
因此,看完周衡扬后,他把阮颐带到了那家常去的书店,将《阴翳礼赞》递给她时,她的表情告诉他,是阮颐,那个人就是阮颐。
她说,阴翳礼赞是她最喜欢的日本作家写的散文。
圣诞节前,阮颐约他去爬山,他回了个好。刚要从办公室里出去,忽然接到凌弋打来的电话,约定过年时回去看班主任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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