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德咬了咬嘴唇:“能帮我保密吗……”
“好吧,那我就不说了。等你被问诊的时候,如果你想说,你再亲自和医生说。”
“谢谢你……”莱尔德低下头。
实习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揉了揉头发。
其实莱尔德一直很想说:拍脑袋像是老祖父对几岁小孩做的事,你和我都不符合年龄,还有,你下手太重,还推我的头,没准哪天我会被你拍得脑震荡,你就不要模仿大人了,你一点都不慈祥,动作那么粗暴,像在拍狗似的,还是拍大型犬……
但莱尔德没说出来过。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想讨好实习生,而是因为……被揉脑袋的烦恼,算是现在最小的烦恼,而他几乎有些乐在其中。
这类小烦恼,就比如在学校弄坏了一次手工作业、午饭的某样菜太难吃、同龄人的小团体里有人传出什么幼稚的闲话……从前,在他认为能算得上比较幸福的那些日子里,这些细小琐碎的烦恼充斥了他的每一天,即使都是无聊的破事,也让现在的他无比怀念。
所以,每次被揉乱头发的时候,莱尔德要么随便嘟囔一句,要么做个鬼脸,并不非常抗拒。
这样一来,他就会觉得自己短暂地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中,他只是偶尔被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小小地欺负了一下。
他可以假装自己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学校,享受着苦乐参半的日子,享受着无伤大雅的烦恼。
实习生打了个哈欠,回到角落的躺椅上去了。他叮嘱莱尔德也快睡,莱尔德十分听话地收拾好了该藏的东西,躺好拉上被子,说了声晚安。
莱尔德闭上眼,躺了好一会儿,仔细分辨着房间里细微的声音。
在大病房的时候,室友睡着时之后的呼吸声很重,而实习生非常安静,也不知是他本就如此,还是他根本还没睡着。
莱尔德又睁开眼,注视着黑暗的天花板。在刚才的交谈中,其实他隐瞒了一部分。
他的幻觉不止说出来的那些。
在接受诊疗之后,他还会看到别的东西。不是精神萎靡时的梦境,不是回到五岁的幻觉,而是他在清醒之后短暂地看到的,真真正正出现在诊室里的……别的东西。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好几次了,每次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发展顺序:
莱尔德恍惚地睁开眼,清晰地记得自己经历了很多,然后在下个瞬间,就又把它们全部忘掉了。他能清楚记得的,只是一个“我似乎经历了什么”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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