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呸”的一声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而后走到车厢后面打开了门。从黑黢黢的车厢里,抱出蓓蓓的尸身来。他走到老井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接着双手一抛,将手里的蓓蓓丢进了老井里。
此时,女人又捂住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喊着我苦命的女儿什么的。男人不耐烦的开口说道:“好了别哭了,这样吧,以后每个月的家用,我多给你五百块,怎么样?”
听了男人的话,女人止住了哭泣声。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上车离开了。
等到旧货车开走之后,场景再次起了变化。眼前黑黢黢的一片,四周是光滑的石壁,长满了青苔。老井底部的积水已经很浅了,可以看到蓓蓓的身体,静静的躺在水里面。不一会儿,她小小的身子忽然抽搐了几下,而后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只青白的小手抬起来摩挲着井壁,紧接着她慢慢的坐了起来,大大的黑沉沉的眼睛,看向了井口。圆圆的井口里,可以看到一轮圆圆的月亮。月亮里,是她想象中的妈妈的脸。
嘴唇嚅动了几下,她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之后,再次倒了下去。这一次倒下去之后,再也没能起来。
其实,她本来还是有救的。可就这样,被她的亲生母亲和继父抛弃在了冰冷的井里,失去了生命。陪伴着她的,只有一只破旧的布娃娃……
井水里倒映出来的淡淡的月亮扭曲起来,再一次出现在谢蓝玉面前的,又是那间脏乱的客厅。
小小的女孩抱着破旧的布娃娃,浑身湿漉漉的,不断的往下滴着水。粗壮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死不瞑目。看他的样子,是被活活吓死的。
瘦小女人躲在角落里,看着面前渐渐逼近的小女孩,吓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哀求道:“别杀我,蓓蓓,我是你的妈妈啊……”
蓓蓓歪着脑袋,好像思考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来:“不,你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很爱我,不会将我一个人丢在黑黑的水里面……”
她放下手里的布娃娃,那娃娃迈动短短的腿脚一步步走到瘦小女人身前,跳上女人的肩膀,咬断了她的喉咙……
谢蓝玉最后看到的场景,是蓓蓓抱着染血的布娃娃,一步步走进黑暗里,消失无踪了。虚空中,传来稚嫩的歌声:“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花。娃娃娃娃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从前我也有个家,也有亲爱的爸爸妈妈……”(歌曲名是妹妹背着洋娃娃,非原版,好像是网络歌手改编的。)
第20章玫瑰玫瑰我爱你
眼前可怖的场景吓得谢蓝玉魂飞魄散,她摩挲着打开了房间的门,逃了出去。可是慌乱中,她竟然打开了旁边红旗袍女人的房门,一步迈了进去。刹那间,眼前的场景扭曲晃动起来。当视野再次变得稳定清晰的时候,一间华丽亮堂的舞厅出现在她眼前。
金色的水晶吊灯,闪烁着耀目的光芒。一对对红男绿女在铺着大红地毯的舞池里摇晃着,沉醉其中。穿着白衬衫黑背心的侍应端着托盘走来走去,玻璃高脚酒杯被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接过去。舞台上穿着金色礼服露出半截玲珑洁白小腿的歌女,在乐队伴奏下柔媚的吟唱着:“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春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好一片灯红酒绿的滥滥风情,充斥着旧时雪茄烟和桂花香水的气息。我自醉生梦死,哪管外面国破家亡。过一日,就算一日吧……
在穿着各色旗袍的舞女中,她是最招人眼的那一个。招来男人的觊觎,女人的嫉妒。
她闲闲的坐在铺着白色桌布的圆桌旁边,嘴唇比桌上玻璃瓶里面的玫瑰更加娇艳。一身艳红旗袍映衬得她的肌肤春雪一样的白,头发像是墨汁一样的黑。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酒,一边慢慢的摇晃着金色的酒液,一边轻声的跟着台上的歌女唱:“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春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她的姿势是慵懒的,悠闲的。半靠在椅背上,微侧着身子。凸显出纤细的水蛇一般的腰肢,和臀部那陡然饱满丰润起来的曲线。她的胸不算很大,但是形状很美,像是正要绽放的花苞一般,有极为动人的弧度。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而已,就已经是一幅非常美好的画,引得人心悸动不已。
时不时有男人鼓起勇气去邀请她跳舞,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牵到她的手。看得出她很会应付男人,尽管拒绝了所有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是动了气的。
这正是一个在欢场里沉浮了多年的,老练的女人。
此时那穿着金色礼服的歌女下了台,再次走上舞台的,是一个徐娘半老的歌女,用微微沙哑的喉咙,唱起了一支曲调哀缓的歌:“……有谁能够了解,做舞女的悲哀,暗暗流着眼泪,还要对人笑嘻嘻……来来来来跳舞,脚步开始摇晃,就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歌名舞女)
歌声袅袅。回荡在舞厅里。红旗袍女人的眼波闪动,似有泪光。正泪光盈盈之间,她忽与坐在角落里面的一个男人,对上了视线。
那个男人身穿黑色的礼服,梳着溜光的大背头,如同现在正时兴的从外洋流行过来的男士装扮一样。即便是如此常见的打扮,他也依然是鹤立鸡群。夹着雪茄烟的手指修长优美,比起那些常来舞场寻欢的腆着肚子又秃头的油腻中年男人来,不知道好看了多少。他咋然与红旗袍女人对上眼,两个人都愣住了。仿佛可以看到紫色的电光,在两个人的四只眼睛之间闪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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