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顶部!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收藏到我的浏览器”功能和”加入书签”功能!让挨她坐下,…一问我那一天做了什么。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外乎和同学做什么游戏了、老师讲什么了、测验成绩如何了等等。姐姐都听得很专心,还谈感想,提出建议。可要是我不在……例如去跟朋友玩或出去练芭蕾……她就继续一个人发呆。这两三天一过,她就一下子恢复得和平时一个样,神采飞扬地上学去。这种情形,嗯……好像是持续了四年。一开始的时候,父母也不放心,大概找医生商量过。但她不是两三天一过就好得利利索索的么,所以父母后来就以为反正不管也会自然好起来的,说她是个聪明刚毅的孩子。
〃可是姐姐死后,我无意中听过父母的谈话。谈的是早就死去的父亲弟弟的事。说那个人也是脑袋好使得很,17到21岁在家里一关四年,结果一天突然说要外出,就跳进电车轨道给压死了。所以父亲这样说来着:'还是血缘关系吧,我这方面的。'〃
直子一边说一边用指尖一点点掐掉狗尾草穗,撒在风中吹走。全部掐光以后,便把那根梗像缠细绳似的一圈圈缠在手指上。
〃发现姐姐死的是我。〃直子接着说,〃小学六年级的秋天,11月,天下着雨,一整天都y沉沉的。当时姐姐读高中三年级。我练完钢琴回来是6点半,母亲正在准备晚饭,让我叫姐姐吃饭。我跑上二楼,敲姐姐房间的门,喊声吃饭了。可是,没应声,静静的,我感觉得有点奇怪,又敲了一下开门进去。本来我以为她睡着了呢。不料姐姐没睡,站在窗口前,脖子稍歪,厂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面,就像在思考什么。房间里一片昏暗,灯也没开,所有东西都显得朦朦胧胧的。我招呼说:'g什么呢,吃饭喽!'但说完后,我发觉她的个子比平时高。我有些纳闷儿:怎么回事呢?是穿高跟鞋,还是蹬在什么台子上了呢?我就走到跟前,刚要开口时,心里猛地一震:原来脖子上有一根绳索。那绳从天棚梁上笔直地垂下来……那可是真直,直得可怕,简直像用墨斗在空间'绷'地打下的一条线。姐姐穿着白s的短罩衫……对了,正是我现在身上这件便式的,下身一条灰裙子。脚尖像跳芭蕾舞一样紧绷绷地伸着,地面与脚尖之间有20厘米左右没有任何阻碍的空间,那情形,我看得可真切着呢。还有脸,脸也看了,不能不看。我心想得赶紧到下边告诉母亲,得大声喊叫,可身体偏偏不听使唤,偏离我的意识自行其是。本来我的意识要赶快下去,身体却要擅自把姐姐的身体从绳子上解下。当然,这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办到的,于是呆愣了五六分钟,处于虚脱状态,什么都不明白了,就像体内什么东西僵死了似的。我在那里一动没动,直到母亲来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还没动,和姐姐一起,在那又暗又冷的地方……〃
直子摇摇头:
〃那以后三天时间里,我一句话都没说,像死在床上了似的,只是眼睛眼着定定不动,好像毫无知觉了。〃直子把身体靠在我胳膊上,〃信上写了吧?我是个比你想的要不健全得多的人。我病的时间比你想的要长久得多,根也深得多。所以,如果你能往前行的话,希望你只管一个人前行就是,别等我。想和其他女孩睡觉就睡好了。别考虑我顾忌我,喜欢什么就尽情做什么。要不然,我说不定会拖累你的。我,不管发生什么,这事是绝对不想做的。不想耽误你的人生,也不想耽误任何人的人生。我刚才就已说过,只要你时常来看我,永远记得我……我希望的只是这个。〃
〃我希望的却不只是这个。〃我说。
〃不过,要是和我牵扯在一起,会毁掉你的一生。〃
〃我不毁掉,决不。〃
〃可我也许永远也恢复不过来。即使那样你也等我?能十年二十年地等我?〃
〃你太悲观了,〃我说,〃在黑夜、噩梦、死人的力量前面太胆小了。你必须做的是忘记这些。只要忘记,你肯定能恢复的。〃
〃要是能忘掉的话……〃直子摇着头说。
〃从这里出来,一起生活好么?〃我说,〃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保护你不受黑夜和梦的g扰,还可以抱你……当离开玲子后你还感到难受的时候。〃
直子更紧地贴着我胳膊,说:〃要是能那样该有多好啊!〃
我们在三点之前回到咖啡室。玲子一边百~万\小!说一边听fm电台的布拉姆斯第二号钢琴协奏曲。在一望无际的草原边端听布拉姆斯,乃是相当美妙的事。她用口哨附和着第三乐章的大提琴序曲旋律。
〃从前这张唱片听到磨破了。真的磨破啦。每一寸都听,物尽其用嘛。〃玲子说。
我和直子叫了热咖啡。
〃谈得好吗?〃玲子间直子。
〃嗯,谈了许多。〃直子说。
〃待会详细告诉我,他的表现怎样。〃
〃哦们没做那种事。〃直子红着脸说。
〃真的什么也没做?〃玲子又问我。
〃没做呀。〃
〃那多无聊。〃玲子兴致索然地说。
〃可不是吗?〃我吸着咖啡说。
第七章同x的魔力
这天晚餐的情景和昨天差不多。气氛、说话声、人的神态都和昨r一样,不同的只是菜单:昨天谈起有关无重力状态下胃y吩泌情形的白衣男人加入我们的桌子,不住地谈论枢的大小和其能力的相关关系.我们一边吃若大豆汉堡牛扒,一边听他讲解俾斯麦和拿破仑的脑容量问题。他把碟子推作一边,住便条纸上用原子画大脑的图〃然后说了几次〃这个有点不对〃,重新画过.画好之后,珍而重之地收进白衣的口袋里,把原子笔c同胸前口袋中。胸前口袋有〃三支原子笔、笔和:然后把饭吃完,说了一句跟昨天一样的::〃这里的冬天实不错,下次务必冬天来玩。〃便离去了。
〃他是医生,还是病人?〃我间玲子,〃你认为呢?〃
〃我完全看不出来〃不管怎样,似乎不太正常,〃〃他是医生。叫做官田医生。〃直子说。
〃不过,他是这一带头脑最不正常的人。我可以打睹。〃玲子说。
〃看门的守卫大村先生也相当疯癫哪。〃直子说。
〃对。他是癫的。〃玲子叉着揶菜花。点头附和。〃因他每天早上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乱七八糟的体c。此外,在直子进来以前,有个做会计的女孩木下小姐,患上神经官能失控症而自投未遂,还有一个看护德岛,去年因酒精中毒而被革职。〃
〃病人和工作人员几平可以全部调换也无妨了。〃我感叹地说。
〃正是如此。〃玲子轻挥动叉子。〃你也渐渐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啦。〃
〃看来是的。〃我说。
〃我们最正常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已是不正常的。〃玲子说。
回房后,我和直子玩扑克牌,玲子又抱着吉他练习巴哈的曲子。
〃明天几时回去?〃玲子停下来,一边点烟一边问我〃〃吃过早餐就离开。九点多有一班巴士来,如果赶得及,傍晚那份兼职就不必请假了。〃
〃好可惜,你应该住久一点。〃
〃说的也是。〃玲子说。然后转向直子。〃对了,我要去冈太太那里拿葡萄。我〃若是这样,我将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啦。〃我笑看说。
忘掉了。〃
〃我和你一起去好吗?〃直子说。
〃唔,不如把渡边借给我一下,可以吗:〃〃可以呀。〃
〃那么,我们再去夜间散步吧:〃玲子挽住我的手。〃昨天还差一点点,今晚好好g到最后阶段吧:〃〃好哇,悉听尊便。〃直子吃吃她笑。
外面风凉,玲子在衬衣上加上一件浅监s开襟毛衣,双手c在裤袋襄。她边走边扰眼望天,像狗一样猛嗅看,然后说:〃有雨的味道。〃我也学她嗅了一嗅,什么味道也嗅不到。天空的云确实多起来了,月亮也躲在云层背后。
〃在这里待久了,凭空气味道就晓得大致上的天气啦。〃玲子说。
走进职员家眷宿舍的杂木林,玲子叫我等一下,独走到一幢房子前面揿铃。
一名主妇模样的女士出来,跟她站看聊了一会,然后嘻笑看人屋,拿看一个大塑胶袋出来。玲子向她道谢和说晚安,回到我这边来。
〃瞧,我拿了葡萄哦。〃玲子让我看看塑胶袋。袋子襄放看许多串葡萄。
〃喜欢葡萄吗?〃
〃喜欢。〃我说。
她拿起最上面一串葡萄,递给我。〃这些洗过了,可以吃。〃
我边走边吃葡萄,把皮和种子吐在地面。味道鲜美的葡萄。玲子也在吃自己那一份。
〃我定时去教那一家的小男孩弹钢琴,他们送我各种东西当谢礼。上次的葡萄酒也是。有时我也托他们到市区为我买东西。〃
〃我想继续听昨天的故事哪。〃我说。
〃ok!那就到屋子里说好了。今天有点凉意。〃
她从网球场前面左转,下一道窄楼梯,出到一个有几值小仓库像长屋般排列的地方。然后打开最前面的小屋,走进里面开灯。〃进来吧:这里什么也没有。〃
仓库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看越野比实用的滑雪板、滑雪杖和鞋子,地面上堆满了耙雪的用具和除雪用的药品。
〃以前我常来这里练吉他。当我想独处的时候,这里小而精致,是不是好地方?.〃玲子在装药品的装上面坐下,叫我也坐到她旁边。我照做了。
〃我可以吸烟吗?虽然空气不太流通。〃
〃可以呀,请。〃我说。
〃只有这个戒不掉。〃玲子皱起眉头。然后津津有味地抽烟。没有几个人抽烟像她抽得这么津津有味的。我一粒一粒仔细地吃看葡萄,将皮和种子去进当垃圾筒使用的白铁罐中。
〃昨天我请到哪儿?〃玲子说。
〃讲到暴风两夜,你为了采燕窝而攀上险崖绝壁。〃我说。
〃好奇怪,你竟能装出认真的表情说笑话。〃玲子惊讶地说。〃应该是讲到每个星期六早上,我教那个女孩弹钢琴吧+.〃〃是的。〃
〃若是把世上的人分成善于教导别人和不善于教导别人的话,我想我是属于前者。〃玲子说。〃年轻时,我不这么想。也许是不愿意这样想吧。到了某个年纪。我学会认清自己,这才开始这样想的。我认为自己很善于教授他人。真的拿手哦。〃
〃我想是的。〃我同意她。
〃我对别人比对自已更有耐x,比较容易引导别人发挥自己良好的一面。我属于那一类型的人。二言以蔽之,我就等于火柴盒边上那种叫磷纸的东西。不过我不介意,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我。我喜欢当一流的大柴盒,胜于当二流的大柴棒。我之所以这么清楚地以为,是在教那女孩以后的事。在我更年轻时,我曾教过好几个学生当副业。但当时并没想过这些。开始教她以后才这么想的。课进行顺利,使我感觉到原来自己如此善于教导别人。
就如我昨天说过的,就技巧而言,她的琴弹得并不怎么好,她也不想成为音乐家,因此我也教得相当轻松。何况,她所念的女校是只要成绩尚可就能直升大学。
并不需要拚命用功,连她母亲都说〃慢慢练琴去吧〃的说话。因此我并没有强迫她这样做那样做。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知道她不喜欢受强迫。虽然她的嘴巴称是,但是绝对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我先让她随自己喜欢的方式弹,让她百分百随意发挥。接看我用不同的弹法将同一首曲子弹给她听。然后彼此讨论哪一弹法最好,她最喜欢,叫她再弹一遍。这么一来,她的演奏比以前进步得多。她能善于吸收好的部分。〃
玲子叹一口气,注视香烟的火苗。我默默地继续吃葡萄。
〃我也自认拥有相当的音乐天分,但她更在我之上。假如她从小跟到好老师接受良好训练的话,一定达到更高的成就。可是没有,真是可惜。不过,她是个无法忍受严格训练的人。世上就有这种人哦。尽管天赋杰出才华,却无法努力把它组织起来,最终把才华逐渐消耗殆尽了。这种人我见过好几个。他们起初令人觉得阡厉害。譬如有些人可以凭第一次见到的百难度乐谱,一下子就会弹了,而且弹得相当好。观众都被征服了,觉得自己万万比不上。但他们不过仅此而已,无法往前再踏出一步。为何不能,因为不肯努力往前。不肯接受努力的训练。才华被糟塌了。由于他们有小聪明,从小不怎么努力也弹得很好,大家拚命赞好,淤是看轻努力的重要x。其他孩子要花三值星期才会的曲子,他只花一半时间就会了,于是老师也以为这孩子行,教他下一首。他又是花别人一半的时间就学会了,又教别的。就酌样,他不晓得什么叫挫折,不知不觉地失去了人格形成所必须的要素。这是悲剧。
我本身也多多少少有这些倾向,幸好我的老师是个甚为严格的人,所以我还能达到这个境界。
不过,教她学琴倒很开心。就如坐一部高x能跑车在高速公路驰骋的感觉,只须稍微动一下手指就迅速有反应了。有时甚至超速了些。教这种小孩的诀窍是不要过分夸赞他。从小被褒奖惯的缘故,无论怎么赞也不知足的。只要不时技巧地夸奖一下就行了。还有是不勉强他学东西,让他自行选择。不要一味叫他往前,要让他停下来思考。这样就会教得很顺利。〃
玲子把烟头去在地面踩熄。然后像是镇定情绪似地作个深呼吸。
〃上完课,我们就喝茶聊天。偶尔我会模仿爵士钢琴的弹法教她一些技巧。像是包维尔、蒙克之类。不过,大部分时间鄱是她在说话。她真的很会说,我也不知不觉的被她牵着走。昨天我也说过的,虽然大部分是谎言,依然很有趣。她的观察十分敏锐。表达怡切,刻薄和幽默兼而有之,刺激别人的情绪。总之,她实在很懂得如何刺激和挑动别人的情感。因此也知道白己拥有那种能力,于是竭尽所能,巧妙而有效地利用它。她能随心所欲地刺激对方的情绪,使人或愤怒、或悲伤、或同情、或气馁、或开心。那也只下过是基于想试验自己的能力,所以无意义地c纵别人的情绪。当然,我也是事后才想到是这么回事,当时一无所知。〃
玲子摇摇头,吃了几粒葡萄。
〃她有病。〃玲子说。〃生病了。而且那种病法就像碣烂的苹果,腐烂处向四周扩散,令周围都糟塌得不能吃一样。她的病已无可救药,谁也救不了她,她将那样子病到死为止。因此我有时会想,她是个可怜的人。倘若我没有成为受害者的话,我会认为她也是牺牲者之一。〃
然后,玲子又开始吃葡萄,看起来彷佛在思索应该怎样说下去比较好。〃我们度过了相当愉快的半年。有时我会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后来谈起来,我才知道她对某人怀有极其不讲理又无意义的强烈恶意,令我毛骨悚然。这孩子的直觉太好,有时我在想,到底她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东西。不过,每个人不是都有缺点么?况且我只是一名钢琴老师,至于什么人x啦个x啦,与我有何相g?只要她好好练琴,我就算尽了责任了。老实说,我也委实相当喜欢这孩子。
不过,我尽量不对她提起我私人方面的事。因我总在本能上觉得不说的好。所以,尽管她很想知道有关我的事,而且百般询问,我只告诉她一些无伤大雅的事。
譬如我是怎样成长的、上周哪些学校之类。她说她想知道更多我的事。我说我的事知道也没用,我的人生平淡无奇,有个平凡的丈夫和孩子,忙看做家事〃可是,她说喜欢我,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看我看,似乎很眷恋的样子。被她那样子盯着。我也悚然一惊。倒不是觉得不舒服。但我仍是没有告诉她其他下必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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