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婵娟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反而是阿苦先一步反应过来,拔腿就拼命往药门的方向跑。
云长流拼着全数的毅力才从剧痛的酷刑中挤出一丝清明,握住了关无绝的手,吃力地吐字,“不……不碍事……”
……其实他很想多说几句:不碍事,不会有事。挨过发作的这一阵就好了,你不要怕。
然而又一阵令人颤抖的剧痛席卷了全身的经络,宛如亿万铁刀接连割在他的骨肉上,除了痛以外脑海中再不剩其它。四肢像是被猛一下子抽干了力气般瘫下来,云长流这回却是真的只能靠着关无绝撑着他的力量才不至于跌倒了。
脉搏激烈地跳动,尖锐的耳鸣响起来,眼前一片晃动的黑斑。
有那么一小会儿云长流几乎是失去了意识,渐渐地又清醒过来一点。
他的神志仿佛被分成两半,一半被连绵不断的毒发的痛楚折磨得昏天黑地、生不如死;另一半却又依稀地感知到他被人抱起来,他听见关无绝焦急含怒的嗓音,连略显仓促的脚步声落在石板长阶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隔着合拢的眼睑,他感觉到明暗交替。
是他的护法抱着他穿过沿途的阳光与阴影。
云长流的意识在逐渐脱离。
五感开始迟钝,他知道自己快要陷入昏迷,然而唯有关无绝抱着他的力度还是那样坚定而清晰。
他竟是在这时再一次安心地知道,哪怕天意再怎样地残忍苛刻,哪怕再有千般落魄,万般苦楚加诸他身,也会有这么一个人,会永远坚定不移地撑着他,陪他拨开尘世间的一切悲凉,一直走下去。
直到这冥冥命途的尽头。
第20章扬之水(4)
云长流并没有昏迷太久。
当他的意识渐渐回笼,首先恢复的感觉依然是绵绵不绝的痛,以及蔓延至全身上下的虚弱感。然而他自幼被逢春生毒折磨着长大,这样的痛苦已经完全在能够耐受的范围之内。
第二个在脑海中苏醒过来的认识,是他经脉中充盈着一股浑厚的内力,助他再次将这逢春生的毒素压制了下去----却不是自己的。
这内力属于谁不言而喻。
云长流心内像是被刺了一下,这种疼惜的感觉哪怕是在逢春生肆虐之中也无比清晰。
他神智还有些模糊,就这么闭着眼混混沌沌地想:无绝身上还带着内伤呢,碎骨鞭的折损也不知道痊愈了没有……他就这么消耗内力,怎么吃得消。
又暗暗地想:是了,方才毒发之前……自己是不是叫了他“无绝”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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