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世事无奈。”燕宸说,“谁叫我是大庆的太子,你是大凉的皇帝呢?”
“对,就是因为如此,朕才不甘心。明明就是你把朕害得这么惨,朕就应该把你关起来,好好惩罚。”梁玄靓说,“可当我真的把你关进囚车,却不想了。”
燕宸看向梁玄靓,这人难得的静谧,没有针锋相对,没有讽刺刻薄,淡然地诉说自己的心情,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梁玄靓笑了,说:“大概是老了吧。”
朕已经三十二岁了,你也三十七岁了。人一年长,想争的东西就越来越少,想要留下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你我争了这半辈子,最终还是你输了。
燕宸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是啊,我输了。”
“心服口服了?”
“嗯。”燕宸点点头,“毕竟你还跟一个小娃娃争风吃醋,我实在是比不过。”
梁玄靓知道他说的是傲英,面上有些窘迫。“还不是那小子觊觎你!”
“我已经把他赶走了。”
“什么?”
“认识我,是他的悲哀。”燕宸说,“他应不应该背井离乡,成为族人的耻辱。”
“他对你倒是有心。”梁玄靓没好气地说。
“有心无心,亦是如此。”燕宸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今日见着三皇子了。”
梁玄靓一怔,“……你是说梁承暄吗?”
“同样是你的儿子,你待他还是好一点吧。不要因为我,伤了亲骨肉。”
听燕宸如此说,梁玄靓心里更不好受,于是他扯开话题:“朕有东西要给你。”
在衣襟摸索了一会,梁玄靓把一个药瓶交到燕宸手上,“这是悔莫及的解药。”
燕宸一愣,看着那小瓶子有些茫然。
许久不得燕宸回应,梁玄靓有些急,
“记得吃,免得说是因为朕的悔莫及才把你弄得如此狼狈。”
燕宸应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就让自己狼狈不堪啊。
能伤自己的只有情,能杀自己的也只有情。
今夜本来梁玄靓想要宿在燕宸的府邸,却在瞥见哥舒安那隆起的肚子的时候放弃了这想法----燕宸嘴上再怎么说不待见这个孩子,终究还是留下了他。自己与燕宸之间的隔阂隐隐约约捉摸不透,却是真真切切存在之间,他晓得自己再也不可能像当初一样抓住燕宸的心,可是却依旧存在着一丝侥幸。日子还长,冬去春来,夏走秋到,对燕宸,他虽然会有忍不住脾气的时候,却也有相当的耐心。
燕宸这一次上战场,十分秘密。毕竟他身上还背着叛贼的骂名,大张旗鼓地送他,实在是不合礼法,也容易让阿跌舍尔起了防备之心。倒是这样悄悄然去,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更是好抉择。
走的这天,只有梁玄靓带了一位年轻的僧人为他送行祈福----这人是静松大师的弟子,现任珈蓝寺住持,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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