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少年的执着,燕宸只是轻轻将手抽回,然后叹了口气。“傻孩子。”他说,“他是突厥的可汗,你的主人。”
“他是突厥的可汗,却不是我的主人。”傲英永远是这么直白,“我属于你。”
我只有你。
“你……唉。”最终也只能是再次叹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对这个孩子说出太过狠心的话。
痴儿。
可是谁人不痴?
爱恨情仇,哪个不是痴?
就算是一个“忠”字,也是痴。
而此时遥远的帝京中,一众人却是心急如焚----傅云亭去突厥谈判已经一月,却是未捎回来一点消息。丞相左志青担心陛下安慰,又心系驻守在宿州的左铎,再加上日夜操劳朝中事物,年事又高,终是积劳成疾。太子梁既明特派白徐去了丞相府为左志青诊治。
“左相的身子虽然已无大碍,却是不能再操劳了。”东宫中,白徐站在太子面前,与梁既明商讨着朝中的事情。傅云亭走之前特地向太子殿下举荐了白徐,太子性情随和,更是好学,得知白徐能为之后便要尊白徐为师。白徐一听这个,差点没吓晕倒----傅云亭你把烂摊子扔给我就算了,还要坑我!当什么太子的老师啊,搞不好就是没命的事情,我胆子小你不知道啊!
百般推辞,太子总算是再没提要拜他为师的事情,却是尊称他为“师者”。
“左相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再操劳了。”梁既明想了想,转身对齐溯之说到:“溯之,最近朝中的事情,就请你多帮忙了。”
“此乃臣之责任,定不负殿下所望。”
梁既明点点头,又转身对白徐说:“师者外朝无任,但是我敬师者,这东宫总是欢迎您的。”
本宫年幼,学识尚浅。如今父亲遭难,吾为人子不能替父受罪,为人臣不能为君分忧,诚是惶恐。还请师者助我!
堂堂太子把话说得如此谦卑诚恳,末了还对白徐作了一揖,白徐这心里顿时就感情有点泛滥----说到底太子殿下不过是个九岁的娃娃,却是因为生为帝王氏族,不得不成熟独立起来。白徐在心里默默感叹起来,多好的孩子啊,长得水灵灵的,那双眼睛虽然像极陛下的凤眼,却是不带半点犀利。太子的性子又温和,行事却和大人一般立派。这周身的气质,不禁勾起他对一个人的思念。
那是燕宸。
唉,果然帝王家的人,都是这般耀眼迷人,叫人想着亲近,却不敢亲近。
或许像太子殿下这样的孩子,还保有纯真的天性----白徐对着太子拜了一拜,“殿下心中有沟壑,千帆直过万千浪。”
臣愿做执桨人!
这两句话就让梁既明瞬间感动万分----他心中担忧父亲,又怕自己担不起正事,如今有白徐与齐溯之相助,这心中总算是多了几分勇气。
这汉人千秋万代的江山,总是要勇敢的人去守护。
把事情安排妥当,白徐回了太医署。这段日子忙着太子的事情,都是在东宫或者丞相府过夜,倒是搁置了他的老本行。几日不闻药香味,今日一进门,瞬间扑鼻而来的气味让他倍感舒心。
唉,还是当个郎中好。
等傅云亭回来,就告老还乡吧。去跟他告别,告诉他再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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