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依抓着自己的头发,咬着下唇,看着那盆诡异的y体,迟迟无法把头发按进去。
她一直以为就算力量不足,总归有其他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也很少在谈判中输掉──但是这拉达尼斯,却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
有一瞬间,她甚至起了“就算以琉依的身份惨死,也不想以塞尔其娜的替身的形式苟活”的冲动。
但是最後她还是忍了下来。
雷格纳还等着她,诺威还等着她,阿斯特洛伊德殿下还等着她。她还有太多遗憾,太多目标,她还想享受太多幸福。尊严固然重要,却敌不了她对那些人的关心和思念。
就当做是舞台剧中的演戏如何?戴上假发穿上戏服,扮演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取悦了观众,就能拿到应有的报酬。
只要你坚持下去,就算是怎样和原本的自己不合的外皮,观众还是能透过它看到“你”,不是吗。
就算这世上有那麽一个恶心的人把你当成另外人,但是还有这麽多人记住的、关心的,是琉依?菲利亚。
那麽这种程度的羞辱究竟算什麽?它能动摇你的灵魂一丝一毫麽?
堂堂红巾导师,要是折损在这种地方,那也太过可笑了。
琉依吸了一口气,终於弯下身,把头发按进了那盆染料中,魔力组成的点点蓝色荧光,爬上了那琉璃色的长发,不消几秒,进入水中的发丝部分已经变成了水蓝色。恶魔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後,一只大手用并不chu鲁但也温柔不到哪里去的力道,按下了她的脑袋,然後捧起y体浇在了她的後脑勺,还顺着y体的流向理着那头柔软的发丝,反复了几次之後,恶魔停手,再次抬起了琉依的下巴。
“…………嗯,不错。”
他看起来很满意,眼神却更浑浊了──仿佛在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就是塞尔其娜似的。
这让这个恶魔在琉依眼中,除了面目可憎外,还多了一丝可悲。
自欺欺人到这地步的,还真是旷世奇葩了。
但是恶魔却没有这种自觉,只是对她一动下巴:
“去吧,换衣服。”
琉依这个时候已经想通,只是嘲讽地轻笑一声,甩甩湿漉漉的长发,走向那个衣架──却在走到一半时被恶魔一把拉住了。
“提醒你一下,不要拿塞尔的脸做塞尔不会做的表情。”
琉依一愣,一股怒气腾地升起,几乎差点就把那句“什麽塞尔的脸,那是我的脸!”给说出口──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收起了所有表情,走到了衣架前,也不管恶魔就在自己身後,快速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然後是下裙──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捕捉到这个细节的拉达尼斯冷笑起来:
“在找那个禁术克罗奈卡叹息的魔石麽?它在我手里。”
琉依身形一顿,紧绷的肩膀渐渐垮了下来。
…………最後一丝逃脱的希望,也破灭了。
既然逃脱无望的话,那就只能智取了。
她一件件套上塞尔其娜的衣服──尺寸稍微有些不合,塞尔其娜大概比她稍微矮一些,所以那件魔法师的袍子穿在她身上也显得紧了些──但是恶魔却不管这些,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後,把她拉到一面镜子前,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条发带,小心、温柔地把她的头发分成了两股,在她的後脑勺扎成了对称的两把辫子──这个有些可爱的发型,一下子让琉依看上去小了好几岁。
看着镜子里那日思夜想的容貌,拉达尼斯的眼眶竟然泛红了,他俯下身,细致地拿手抚着琉依的长发,口中喃喃出声:
“…………那一次,你说头发这麽长,自己绑起来有些吃力,还说我看起来这麽野蛮,不像是会做纤细活儿的家夥──我当时听懂了你的意思,却碍於面子没上来帮你。…………现在我不会别扭了。我来替你绑头发,以後,天天帮你绑也可以。”
恶魔说的深情,琉依却在内心直翻白眼。
为什麽要迟钝到直到失去才明白对方有多珍贵?你明知道眼前在“享受”堂堂no.4绑头发服务的,并不是塞尔其娜本人?你不想想看,真的塞尔其娜看到这一幕会有多伤心吗?心爱的恶魔,随便逮着个女人就当成自己,把自己从未得到过的旖旎,送给这个随便就逮过来的女人?
拉达尼斯啊,你爱的到底是塞尔其娜,还是只是爱那种爱人的感觉?你有考虑过塞尔其娜的感受吗?
你到底在标榜这种深情给谁看啊?明明从中得到满足和安慰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琉依都不知道该觉得愤怒还是好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那有些陌生的自己,被这个陶醉在自己深情中的恶魔抱在怀中──其实他的外貌和身材都十分出色,以琉依的审美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很欣赏的,但是此刻被那温热的身躯以极其温柔小心的姿态搂抱,她却只能感到一波一波接连不断的恶心。
她终於按捺不住,从镜子前站起,温和地挣开了恶魔的怀抱,走到屋内另一角的沙发中坐下。
“拉达尼斯,你答应我好好谈谈的。”
她用尽可能温和的神色和语调,这麽对恶魔提醒着。
恶魔一愣,似乎对琉依让他清醒过来有些不爽,但是那种和塞尔其娜极其相似的微笑却让他难以发怒,於是他也坐进沙发,把琉依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脑袋埋进她的颈间轻轻嗅着,头顶那金色的尖角差点戳到琉依的脸,害她不得不侧过头躲了一下。
“一样的气味。……你果然是塞尔……对,你就是塞尔……”
“拉达尼斯──”琉依拿出了这辈子最好的耐心,“既然你说要让我做塞尔其娜的替代品,那总得告诉我,她是怎样一个人,和你之间发生了什麽,我才能更尽职地做好这个演员吧。”
恶魔抬起头,有些不悦地审视琉依,但琉依说得确实有道理,於是为了之後这女人能做好替身,他还是压低声音,喃喃回忆起来。
“她是白之塔的青衣导师,魔法师。百年难寻的天才,可以无声瞬时咏唱魔法,一些低级禁术也信手拈来。她的工作是追捕白之塔领地中的逃亡重犯,一年中很少有休憩的时候,一直奔波劳碌。在面对一个杀人无数的异族遗孤重犯时,她自觉这个任务独自难以完成,就想到召唤恶魔来当帮手。”
“……然後,她召唤了你?”
“是。那个时候,白之塔的魔法师对地下界的研究比现在要深入很多,对前十排位的恶魔也有些了解,她没想到以自己的魔力可以召唤到no.4,所以认出我的时候,惊讶又恐惧,但是明知自己打不败我,她却还是对我发起了攻击,想把我送回地下界。”
“为什麽?”
“因为我之前也曾经被召唤去过地上界一次,那一次我杀了契约者,在地上界好好玩了一通,惹了挺大的麻烦。”恶魔说起这事的时候,神色里还带着点嘲讽,“那次死了好几千人类吧──不得不说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弱得夸张。”
“…………结果呢,她没能把你送回地下界吧。”
“当然,我赢了,不过这次我没杀她,因为她的灵魂很漂亮,我没法在这种光芒下下手。而且我也知道,这种程度的灵魂,要是吃下去的话,实力肯定暴涨,所以我和她定下契约,承诺给她提供战力,而她,必须在契约结束之後,把她的灵魂,当做食物给我。”
“哦?我记得,她的身体和寿命,也是契约金啊。”
恶魔没有否认:
“没错。她──还有你──的外貌,对恶魔来说很有诱惑力,既然我是交易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一方,能占的便宜为什麽不占?…………至於寿命,我虽然这麽要求,但是没有拿过。”
“……为什麽?”
“她的寿命,本来就已经不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恶魔的神色中带上了几丝痛苦和後悔。
“她虽然是魔法天才,但是体质却很差,天生呼吸系统就有缺陷,一直都是用药物在吊命,她的一个白之塔的同僚是非常出色的药师,靠着那种药,她才能长期在外旅行,执行青衣导师的使命。”
“没有彻底治愈的方法吗?”
“…………没有。至少在我和她当时所能触及的范围内,没有。”恶魔咬牙,“而当初的我,在缔结契约之後,不满她对我的诸多限制,所以总是惹她对我用烙印强制压制我的行动,这更是加重了她的负担,她的身体状况,在召唤我之後更加急转直下。”
“…我想问一下,为什麽她的身体这麽差,她却依旧还要为白之塔工作呢?不能在家好好修养吗?她的经济条件很差吗?就算之前很差,在白之塔工作几年的话,薪水也够她白吃白喝几年了吧?”
“…………她的工作是追踪重犯,那些虽然在我眼里连g葱都不是,在她眼中却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她说那些人早被抓住一天,受害者就少几个,她为自己的工作自豪,她觉得,反正早晚都要死,不如让自己的生命发挥更大的价值。”
恶魔说到这里,琉依不禁渐渐收起了一些对塞尔其娜的厌恶。
史书上说她正直而骁勇,看样子还真的没说错,这种觉悟,放在琉依身上,她不一定能坚持。
如果知道自己即将病死,她大概会选择好好享受一番,去把想做的事全都做了,而不是为世间的秩序和大义而战斗到最後一刻吧。
恶魔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可能也就是在发现了这些事之後,我开始对她改观了,我一边觉得她是这麽弱,一边又觉得她怎麽能这麽坚强。她白天马不停蹄地在城内辗转奔波打听重犯的行踪,时不时往嘴里塞药,晚上还得忍受我的折腾,好几次都因为气息不顺而休克过去,她随时都是一副要倒下的样子,却从来没有露出过软弱的表情,明明落得这种境地,却从来都没绝望过,当时,我都不知道是什麽撑着她活过每一天。”
“…………所以,你才爱上了她。”
“我陪她跑遍了整个大陆。她那一次的目标,确实非常特殊,而且也确实非常强,我和她联手和对方对阵,都无法抓住对方,让她跑了好几次,而她身上也有太多谜团和隐情,这些隐情和白之塔有关,更是让塞尔一直不停地追着那个重犯跑。──在这样的旅途中,我从一开始到处惹事,到为了她控制自己的杀欲,再到满脑子只有她的病情,我被她改变了。我开始学着适应她的世界,我也不想吃她的灵魂了。”
“…………”
“………………可是,太晚了。每一次她动用烙印命令我,都是在消耗她的余命,等我发现自己的心意的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纯粹是意志力在支撑着她,完成她身为青衣导师的最後一个任务。”
“…………那麽这个任务完成了吗?”
“没有。我们的旅途太长,中途遇到了太多事,太多人,很多迹象都在告诉她,白之塔,并没有看起来这麽光鲜。那个她一直在追捕的重犯,其实是被白之塔灭族的少数民族的最後一员,为了复仇,她才开杀戒,四处暗杀白之塔的要员,後来更是发现,白之塔在偷偷收买不知情的年轻男女进行各种活体的魔法实验。……白之塔的塔主,野心大得可笑,甚至打算祭上一片土地的十几万x命,发动一个全世界的洗礼魔法──那个洗礼魔法,正是被灭族的那个少数民族守护着的禁术,白之塔想发动它,表面上的目的是对付当时横行世界的魔物,实际上是妄想把世界变为‘乐园’,进入神域。”
“这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所以,在得知真相之後,她调转矛头,和那个重犯联手,赶往魔法的发动地点──但是中途,她的药吃完了,所以不得不折转去药师的住处讨要,就在那里,我们中了白之塔的圈套,塞尔被他们挟持,我也不得不跟着走。我们被白之塔带到了那个洗礼魔法的祭坛上,我被当成了人质,塞尔被胁迫着,成为发动那个魔法的魔法师,兼中心祭品。”
琉依一愣,然後猛地回忆起了什麽:
“十七幻夜事件?我记得白之塔覆灭之前,南圣堂附近发动了一个大型魔法,全世界亮了十七天,没有夜晚──但是,我并没有听说附近有死亡事件啊。”
“……当然不会有。”拉达尼斯苦笑了一声,“塞尔的x格,怎麽会允许出现大片的伤亡。她假意答应了白之塔的要求,说只要放了我,她甘愿成为祭品,打开幻夜天门──她祈祷了十七天,然後在最後一刻,在天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把这十七天聚集起的魔力,用一个逆行法阵全部引回了自己的体内──在那一刻,她的魔力已经高到了几乎无法估算的地步,所以她轻易地划破了空间,把我推回了地下界,然後,我就看着她被附近士兵的长枪戳得千疮百孔,然後化为一团高浓度灵子,炸得粉碎。”
琉依慢慢吐出了一口气──原来十七幻夜事件,是这麽一回事吗。
“我被强制送回地下界之後,拼了命找到了再次前往地上界的方法,等我回去的时候,祭坛已经变成一片废土,什麽都找不到,而四处都在谣传,塞尔背叛白之塔,发动了可怕的禁术,而白之塔则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禁术,挽救了无数人命。”
琉依歪嘴:“……可以想像。”
“所以,我找到了那个重犯,找到了之前的旅途中,塞尔结识的,救过的所有人,我为他们卖命,替他们收敛财物和人脉,在三年之後发动了反抗战争,端了白之塔。其中一个叫法恩的小子,为了建立起塞尔理想中的国度,在几年战乱之後,建立了法恩国。”
“…………也就是你认识初代法恩王。原来白之塔是这麽被灭的啊。”
塞尔其娜,还真是个值得钦佩,却又无意识地掀起了不小腥风血雨的女人呢。
白之塔再怎麽不堪,用战争的方式来颠覆,无辜受波及的,总归是那些最下层的百姓,这一场覆灭战争下来,魔法时代宣告结束,可以想像,当初有多少魔法师死在了战争中。因为她一人的死,到底有多少人陪葬了呢?
不过,反过来,没有塞尔其娜,就没有现在的法恩国,她身为法恩国的g廷导师,也没办法说这场战争就完全不该有,毕竟白之塔高层似乎确实心术不正,拉达尼斯就算不说,她也在文献中看到过一些白之塔有研究外道魔法的记载。
──还真是惊心动魄的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啊。
琉依努力让自己从真相中回神,呼了一口气,看着拉达尼斯。
“……说完了吗?……我可以理解,你对她为什麽会这麽执着了。……她是如此让人敬佩,又惹人心疼,你却迟迟没有察觉对她的感情,反倒一直在消耗她的余命,等察觉之後,却无法为她做什麽,最後还眼睁睁看着她以这种方式惨死,连道别都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覆上拉达尼斯的脸庞:
“你想道歉吗?想倾诉爱意吗?想好好地道别一次吗?这里有个‘塞尔’在,你想对着她说什麽吗?”
拉达尼斯张了张嘴,想说什麽,却只是拧着眉头,什麽都没有说出来。
“…………你说不出来,对吧。”琉依露出了她想象中的塞尔式笑容──温柔,坚强,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她的演技很好,拉达尼斯一瞬间就被迷惑了,开口叫了一声塞尔,但接下来,又哑了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恶魔这才发现自己中了琉依的圈套。
他在对她讲述塞尔其娜的时候,被迫让自己回忆了一次和塞尔相处的全部过程,让他彻底分析了一次,塞尔是怎样一个人。
美丽、坚强、脆弱而果决,如此短暂的一生,却穷其所有地绽放出所有的光芒直到最後一秒,无所畏惧,永不退却,也没有丝毫後悔。
……这就是塞尔其娜?布鲁内尔。
那些经历,那些x格,那些美德,那些她所一路承受过来的痛苦,一切的一切组合起来,才成就了塞尔其娜。就算他绑架来一个外貌和灵魂都和塞尔极其相似的女人,她也没办法做到成为她,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做不到。
琉依想要让他自己告诉自己的,正是这一点。
“你也知道,这段经历对你有多重要吧,它很短,但是是你和塞尔其娜之间最宝贵的回忆。”
琉依轻声开口。
“你真的愿意,这麽宝贵的东西,让一个外人介入吗?”
拉达尼斯的神色已经彻底清醒了。他低头凝视怀里的女人──如此相似,却又如此陌生。
见他神色松动,琉依心中一喜,继续开口:
“我也知道,你和她这段过去,实在是太让你难以释怀,你要找她的替身,某种程度上也能理解,但是,想想看,如果她看见你现在这样,会高兴吗?”
“…………”
“不会的吧,无论是你找了人假扮她,还是你这麽多年还在因为她痛苦,以她的x格,都不会愿意看到的吧?”
“………………”
“至少为了她,做些她想看到的事,如何?”
拉达尼斯定定地凝视她许久,最後露出了一个扭曲又带点苦涩的笑脸。
“…………呵呵……哈哈哈。”他一边笑,一边拿手指抚过琉依的唇,“你……果然厉害,难怪连风卡奈拉都为你神魂颠倒。”
“……过奖。”
“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如果没有遇到塞尔,说不定我也会中意你。”
“这麽高的评价?那还真是谢谢了──所以,我能不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琉依终究是……不了解拉达尼斯。
她以为自己说服了这个红发恶魔,所以放松了自己的态度,甚至以为自己有可能从这里脱身。
她难得自作聪明了一回,这一招,用在其他恶魔身上,或许能行,但是拉达尼斯却不一样。
处刑者从两百年前知道了什麽是爱,但是这份爱还没有来得及表达就被硬生生的中断,所以,至今没有人教他怎样去爱,那种炽热而深刻的感情,在他心中堆积几百年,却无处发泄,无处依存,他急於寻找一个突破口──就算是假的也好──让他能把这种感情描绘出来,让他证明自己的後悔和痛苦,让他能继续被这种回忆所折磨。
恶魔的寿命,太长太长,短短一年多的相处,他不知道自己能记忆多久。
两百年过去,他已经开始遗忘,已经开始想不起其中一些细节──而他,不允许自己遗忘。
他身为恶魔,却了解了爱是什麽东西,他渴望它,但塞尔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心中的空洞无法填补,那种贪婪,如同永不停息的火焰,每一刻都在灼烧他的心智。
所以,就算是假的也好。
就算是……稍微能发泄掉一下也好。
“抱歉。…………抱歉。”
他一边搂着琉依那因为疼痛而不住痉挛的身躯,一边亲吻她的额头,他用手擦去她满嘴鲜血,捏着她的下巴,把疑似治愈药剂的药水往她口中慢慢灌去。
琉依已经神志不清,她仰着脑袋,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她看见沙发旁边的地板中,躺着一个浸着鲜血的东西。
────那是她的舌头。
“──”
她无声地冷笑了起来。
机关算尽,却还是落到了这一步吗?
“抱歉。……你是个不错的女人。”恶魔在她耳边哑声说道,“我本不想伤你,但是,你一开口,就会提醒我你和她的区别。我只能这麽做。……我只能。……我只能……”
──既然做了,又何必道歉呢。
费尽口舌,也只是让这个恶魔更是逃回自己的怪圈,他也真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疼痛带来的冰冷、难过和愤怒让她全身颤抖,她蜷起了身子,用漏风的嘶哑尖利的声音咳嗽起来,恶魔抱紧她,轻拍着她的後辈,却只让她更是恶心得无以复加。
──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干脆就好好劈头盖脸损他一顿,好歹也让自己这舌头被拔得不这麽冤。
她一边咳嗽一边冷笑,努力想要挣开恶魔的手臂。
──既然妥协没用,那就在自己落入生不如死的境地之前,给自己一个痛快吧。
“别动──塞尔,……别动!”拉达尼斯的声音,错乱至极──又是狰狞,又是慌乱,“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塞尔,不会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塞尔,你乖一点,我给你治伤,你流了很多血。”
──我不是塞尔。我不是塞尔,老娘不是什麽狗屁塞尔!
琉依发不出声音,於是用唇形一遍一遍,狠狠瞪着恶魔,无声地说着。
於是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剧痛,覆上了自己的双眼,她想要尖叫,却疼得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口也只是发出裂帛似的难听嘶哑的呼吼,她滚到了地上,拿手捂着自己的双眼,疯狂地挣扎着,她清楚地感受到那腥浓的y体从自己的眼眶汨汨流出,她的视界变得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光影。
“……抱歉。抱歉……”
耳边依旧响着令人作呕的烦人声音,琉依已经保持不了神智,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自嘲又昏昏沈沈地想着。
──我变成残废了,诺威,你会嫌弃我吗。
作家的话:
两章并一章发~
关於拉达尼斯和塞尔说几句:
他们的故事其实是我萝莉时期写的一个中篇,因为实在太烂了就不放出来了,但是总体故事剧情就是拉达尼斯概括的这样,当时因为还很萝莉,站在拉达尼斯和塞尔的角度看,觉得这种痴情很让人唏嘘憧憬,但是过了多年之後回去看那篇文,却不能苟同当时的自己。
所以这次,我把拉达尼斯和塞尔其娜放在配角的位置,试着从不同的角度来解读他们。果然,就能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了。
事实上,拉达尼斯是我另一个大坑的重要角色,在那个坑里,他的形象在我的受众群中很受欢迎,但在罗曼中呈现的,是他最糟糕的最烂最让人想揍的一段时期,我并不想回避这段最丑陋的故事,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争议的角色,以作者来说,塑造他非常具有挑战x。而罗曼的故事,不光讲述了琉依的罗曼史,也讲述了这个无药可救的渣渣恶魔,最後怎麽会变成另一个坑里那种样子。等罗曼完结,我再把那个坑介绍给大家吧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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