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亲密的关系都已经发生了,夏冰的这种念头,就更强烈了。
可该来的总还是要来。副机师禀报:“二当家,有情况。”
他迅速坐起,眼睛已经立刻凝聚起精光,到前面的导航仪上看:“什么事?”
“二当家,我们一直在与离伊拉最近的三艘船保持联系。”
“嗯。”
“可是五天前出发去王家的那艘归航号,刚刚遇上了麻烦。”
“讲。”
“测速与雷达显示,在归航号的正前方,正有一艘更大顿级的货轮近!”
“继续。”
副机师面对脸色越来越看的二当家,声音竟不由自主的弱了下来:“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归航号有危险!”硬着头皮讲出这句话,却不敢看二当家。
“有何危险?”
“因为对方那艘船的姿态,不像一般的简单路过。有攻击的嫌疑。目前尚不清楚对方是何装备,及明确目的与身份──”
看二当家沉吟思考间。一旁更老到的主机师补充了一句关键:
“现在的位置,正处于三岔口之间。”
夏冰自然明白他们所说的三岔口是什么意思。去应家,还是去找归航号?
为何担心大哥,却相信以及肯定他有能力应对挑战,他会没事。
归航归航?那个人儿。是否能安危无恙?
突如其来的困难与未知的挑战,让夏冰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知道,机上的人都在看他。都在等他的决定。
但也只有他才知道,为何心有被扎得痛的感觉。甚至,一种可怕的担心。
担心,失去。再次失去。
好罢,若小雨曾说,都未曾拥有过,谈何失去。
那么,经过那天。她还再敢讲这样的话么?
一想到她,再想到海上时常来的海盗与人质劫持。心都麻完了!
说出来的声音,是肯定以及不容置疑的;“往东边开。去归航号。”
“可是──”副机师年轻的脸上,涨着焦急。
“明白!”同时响起的,是主机师绝对服从命令的回应。
夏冰扫了副机师一眼,回到座位上。
想不到,刚刚那个极害怕高空与颠簸的老头儿,此刻正襟危坐。
神情更是坚毅、神圣不容侵犯的。他竟然主动伸手,握住夏冰的冰凉。甩开刚刚小孩儿般的依赖,终于恢复医师的雄风。
语气更是充满了自信:“阿冰,你要相信──我是一个非常棒的医生!”
天空撕去焦躁,竟然开始显现笑脸。
广阔无垠的大海上,一艘机制的雄鹰正矫健的翱翔!飞驰而过!
爱、恨交织!必须二选一……中了杨目的j计
伊拉,卢森正在员工楼下面的机电室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岛内的各种重要视频点。
一会儿,门口传来两声轻微的敲门声。“嗒嗒-嗒嗒”,很有节奏。
门边也在盯着计算机的两个手下,有一个望过来,有一个要起身开门。
一只手环抱着胸的卢森制止了:“我来。”
直到门边时,感受到身后的几束目光。他转头说道:“不用做事了吗?”
里面的众人纷纷低头。
卢森出到门边,当然不见人。装模作样的往前走去,然后在一个转弯,果然在茂密的树丛底下,看到那个人。
卢森皱了皱眉,低声道:“干嘛白天来找我?”
对比卢森的高瘦,光影下面的那个人,有着截然相反的壮硕。
卢武憨厚的笑容一敛,有着麻利的精明:
“你收到消息了吧。刚刚,夏冰去了归航号。”
卢森扶了扶眼镜:“他这是?”
卢武笑道:“这是我们的机会。”
风挺大的,将芭蕉树叶吹得沙沙响。
卢森看着林间透过来的光,平静的问道:
“当日,你就是在这个位置,接的程雨?”
卢武不解,点点头:“是啊。”
卢森的眼镜反s出一道光线,他的声音里有讽刺:“你不知道──她是自己人?”
卢森一甩头,镜片反s的光得卢武别过脸去。他有些难堪:“后来……才知道。”
卢森冷笑:“说你干不了这份工作就干不了!冲动!从不三思!幸亏你没踩死她……”
卢武也咬着牙说:“你也没什么好意思的!弱不禁风──”
卢森指着自己的太阳x,笑道:“我用的,是这里!”
卢武冷哼一声:“不就是读过大学吗。还是个烂博士。如果不是我跟我妈成全你,你有今天?”
伊拉下午的太阳太过明媚,将这对同姓异母兄弟照得分明。
一个矮小、黝黑粗壮,一个高瘦、白净斯文。却都同样心怀鬼胎。
卢武不无担心的问他:“如若真的总攻,你有几成把握?”
卢森久久不回话。他望着树叶缝中,远远那视野极尽头处的海天交接线,竟然有些失落的问道:“阿武,你想……家吗?”
卢武闷哼一声:“中国?我没有家。”
卢森不理会。眼镜下面,竟然脱去了往日装出来的懒散。
也没有了大脑高度算计时的精明,眼睛为眯,语气有些萎靡:
“我倒是有些想了。想家里种的西瓜……想宜宾比这热的天气……想老爸烧的菜……”
卢武竟一拍他的脑门:“吃多了吧你。出来都多少年了……”说到后面,语气也有些萧索。
卢森不讲话。是有万般事务要与他交代。却总觉得不是在这个时候。
这种在林间嬉笑怒骂的时间,是卢武作为名义上的继子,随他妈妈进卢家门后,两兄弟在宜宾的那个破旧小院里度过的贫苦时光。
想父母的双亡。想他兄弟二人,一人念了医学博士。
一人当了混混,却又成为污点证人。人生的截然不同,他们之间那本就稀薄的血缘关系,也在二人长期的奋斗与斗争中,因为价值观的大相迳庭,发生过一次比一次激烈的争吵。
卢武很不想讲这个话题。但是今天却在这样一个知了叫个不停的y凉午后,在植物气味浓郁的林间,他掰下一片肥厚的叶子问道:“哥,我还以为你恨爸,再也不会想念他了。”
卢森淡淡一笑:“以前倒是有的。”恨他为什么在下乡时跟农村女人有了这个小孩。
恨他为什么还要带他们回来,结果车祸、家破、落败。
还算这对母子识相的是,将父亲死亡慰问金中的大部分,交出给他上大学。
后来与他们无甚联系。竟想不到是在做法医后,去看守所验尸时,见到这个年轻气盛,打架斗殴的“弟弟”。半个弟弟。
他想办法给他争取做污点证人,立功的机会。却远远没想到,当卢森多年后参加猎鹰行动来到伊拉时,竟看到蒋之身边的亲信、走狗,正是他!
不能暴露自己身份,不能直接与他谈,不能让别人看出他们相识,还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卢森多番观察与试探后,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也才得机会探明卢武到底是好是坏。
他们付出过怎么样的惊心动魄。都不想再回想当年流过的血。
只是卢森竟然也害怕过,如果卢武不是真正的卧底,他到底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救这唯一的弟弟?
而这,也是父亲与母亲,都希望他这个哥哥做得好的地方。
想到过往与未来,卢森的嘴边终于浮起一丝笑意:
“阿武,我们一直期待的那一天,如若真的到来,你怕吗?”
卢武的眼睛闪亮起来!搓着手,吐了一泡口水道:“真的吗?c!这狗日的,终于要来了吗!”
他一向是绝好的行动派,在智谋上也不得不承认,得听他哥的。
卢森拍拍他的肩膀:“如果这次……某人与某人都一样重视感情,同样重视某人的话,就有可能!当然,最有可能,而也是我最希望的是,这种程度最好不一样!所引发的地震也好、海啸也罢。总之掀起旋风就好。而我们要的,是时间,与时机。”
卢武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哥:“这都什么玩意啊!说了等于没说!”
卢森迎着穿过林间,清爽的海风说道:“很快你就会明白的。而你需要做的,是看好那个听说实际是姓程的孩子。”
卢武很不服:“c!老子这么能打,叫我去看个娃儿……”
“……你不知道他有多重要吗!”
“我只知道我的心情很重要!”
……
“哥,你怕吗?”
“不怕。”
“哥,你怕吗?”
“不怕。”
“哥,你怕吗?”
“怕……”
※※※※※※※※※※※※※
三小时前,归航号。
季雨顶着灰蒙蒙的天空,巡视完了整艘船。
当曝晒完一天的,又闷热得要死,终于几乎瘫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口渴得一冲进房间,立刻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大口。
当珍贵的冰凉淡水,迅速的灌进喉咙,刚刚一直在甲板指挥着工人就天气般货的季雨,这才得以让干的直冒烟的嗓子找到了魂位,于是放下水瓶,对着前来汇报工作的徐志东,也忍不住发起了牢s:
“这船看起来不大,早中晚各巡视一次,也是要人命哟。”
徐志东笑笑:“的确,是要有些耐力的。”
虽然她以前也曾救过他,帮他在大当家面前说过好话。
但徐志东开始发现二当家对她特别的关心与照顾,而她又不拒绝之后,就开始厌恶这个女人。但是他们之间的事儿,他不想参与,也没法儿参与。
一直抱着的就是冷冰冰的态度。
不过,老实说,这一段时间的合作下来,他也一扫她是草包、花瓶的想法了。
而且,看她不懂就问的低姿态,以及凡事亲力亲为、与工人打成一片、不怕吃苦的作法,蠃得实干派徐志东的好感。故现在才能笑着与她谈工作。
季雨翻看着昨日船上的消耗量的登记名册。看得甚是仔细。于是徐志东心里又一阵高兴。
他当然不知道,季雨本来就是从基层来的,哪有他以为的类似应秀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她如此关心每一件小事,为的是她另一份真正的工作罢了。
他们住的房间,在甲板上方,货仓上面的佣人房间的再上一层。
当然又好得多。外面有走廊。还有单独的餐厅。不用与工人同食大锅饭。
但是不好的地方在于,与杨目、徐志东及大副等几个重要水手的房间,非常近。
她也是此次航行的核心人物,故不计较了。
当下午的太阳都斜照进来的时候,季雨被晒到。
抬头一看,发现徐志东竟然一直站着。
赶忙说道:“唉呀,一直站着干嘛。你赶快坐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多事不懂,这些天,麻烦你了。”
徐志东也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不不不,程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应尽的本分。”
季雨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坐下吧。”
徐志东在房内一直觉得燥热难耐,却见得她的嫣然一笑,让他顿感如沐春风。
那微微扬起的嘴角。浩白的贝齿,还有那如月牙般弯起的眼睛……
笑容如萝莉一样纯洁天真乃至调皮,可是眼里又有着女人的灵动与娇羞。
这下才明白二当家为何有时盯着程小姐的背影,都有在嘴边微微扬起的笑意。
这下,他更不敢坐了。
季雨倒是奇怪的看着他站得笔直,她很可怕吗?
不过注意力却被昨天的用水量吸引住:“这里──”
“程小姐,何事?”
“为何昨天用这么多的水?前天不是才补的货吗?”
徐志东低头一看,拿起本子细细的翻看起来。
然后禀报道:“这些都是杨目花费的。”
季雨很惊讶:“花费?他用这么多水来干嘛?”
徐志东闷闷的说道:“洗澡。”
季雨眉头微微蹙起:“他有病啊。他难道不知道,这船上的淡水,有多宝贵吗!”
徐志东冷笑:“他不知道?最知道的人。恐怕就是他。”
她再低头仔仔细细的查看,发现还有不少的花费。
顿时有了些怒火。捏着本子高声问道:“这都什么啊!”
徐志东干干的回答道:“浇花……”还有那些做借口的小玩意儿,说都不想说了。
季雨开始觉得口干舌躁,她有些烦躁的拿起水来喝。
但看见光洁的水瓶,咕噜咕噜的喝完后,又是一阵气。
她像个困兽一样的来回走动:“烧厨房?!杨目他!
他,他惹出来的那些倒霉事,我也不想理了。
现在这些,你看看,你看看!多大的p事儿啊!”
季雨竟冲过来,拿起本子摔徐志东的脸!嚷道:“你就没说过他,你就没说过他!”
徐志东吓了一大跳!立马后退一步,又再度站好。
这下她是有领导者的脾气和威严了。可与她平时文静的态度相差太大。
而且一直有点狂躁的走来走去。徐志东竟看到她的额角滴下汗来。
季雨叉着腰喘气,为何自己没做什么运动,却又开始干、渴、累。
在看看徐志东脸上,刚刚被她摔打的红印。
她才似想过来的一般,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
“你们男人好说话。不如,你去劝劝他吧。”
徐志东依然离她远远的,摇着头说:“没用的。”
季雨深呼吸了一下,觉得心内的热气似乎减了几分。
又小怪他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他低头回答:“试过几次了,没用。他说……”
“说什么?”
“……说只有程小姐亲自去问他,才解释。”
季雨一直站着,突然觉得头有些晕。这些问题,这个小人,烦透了!
她摆摆手:“你先回去罢。这件事。吃晚饭时再说。”
徐志东见她站得有些不稳,不禁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季雨扶住额头,竟有些烫。她也不看他:“你走吧。我没事。休息一下ok了。”
徐志东看她古里古怪的样子,一向对女人不感冒的他,只当她是生理期到了。
他走后,没也不关。只留下季雨一人。
她先是站着。觉得头晕。然后坐下,又觉得热。
躺在床上,又总想脱衣服。可是又怕等下有事。一下又得穿衣服。
躺在床上也不安生,大家都在忙着呢。自己在这睡着,什么意思。
这天一会儿晴一会儿y的,最怕遇上暴风雨了。还得有半个月才到王家。
也不知到了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境况。
成天捣乱的杨目,耍的这些小把戏,又是什么意思。
当初是答应了李阿婆不杀他,可是没答应不打他。
她打起人来,只有对方比他更伤的!因为她不怕死。
可是,那是以前呐!现在有了儿子,那能随心所欲。
凡事都要想后路。凡事,都要想后路……
季雨就在这份繁杂的众多思绪中,终于在那小床上沉沉睡去。
梦里似乎仍在纠结这数不清的人和事,心中唯一愿想,只盼早点离开。
那么使力,却也总是拨不开前方的黑暗!
怀抱着小念的她,已经受伤的手臂……扯不掉的迷雾。
她因为心有怨想,睡得特别压抑。而且身上似乎被放在锅里蒸煮,越来越热……
衣服都湿透了,浑浑噩噩的她才从一声大叫中惊醒!
“程姐,不好了!发电机起火了!”
※※※※※※※※※※※※※
被惊吓起来的季雨,第一反应是:会不会爆炸?
当她匆匆赶到时,电工师傅、机械师傅已经和徐志东焦头烂额的维修好了。
原来是火花引起的线路短路,但也足够吓人了。
季雨看着徐志东抱歉的笑容,更是无地自容!
她睡什么觉啊。本来不能帮上什么忙不说,作为精神领袖,她还迟迟才赶到!
而当电工的眼光,若有似无的从她胸前飘过时,季雨这才发现,自己睡着时一直皱巴巴的衣服不说,现在也被汗浸湿得,直接贴到了她挺立的胸前。
免费的做了一次“做女人就是‘挺’好”的广告。
她汗颜得立刻回房换杉,却又收到另一条更可怕的消息:
“程姐,锅炉出事了!”
哎呀,这边都还没消停呢!
当她与徐志东疲于奔命在险些爆炸的锅炉,突然罢工的螺旋桨,以及指针不正常的泵之间时,季雨觉得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烦躁。
似乎已经嗅到一丝不寻常,她敏感的问徐志东:“以前有过这么多问题吗?”
徐志东点点头:“船上大小事不断。太多装备,零件和配件。长途跋涉中,检与修,是常有的事。”
她狐疑:“同一天,这么多。同一时间,这么频繁?”
他摇摇头:“那倒没有。”
过不一会儿,两人竟心有灵犀的对看了一眼。又各自再看前方,不说话。
他们两个,现在站的,就是船上众多关键命脉之一的驾驶舱内。
极目远眺的,是前方茫茫的海域。季雨看着那依然y沉着的天,也越来越烦躁。
心内似乎总有点说不出来的火。徐志东竟看到她的脸,开始红着总退不下去。
就像他曾在泰国红灯区见到的那些似女非妖的人妖,故意抹红着脸,却又衿持着、紧张着,控制着。
人家那是做生意的套路。只是眼前这个呼吸絮乱的女人,唱的又是哪一出?
季雨感受到他放肆的眼光,立刻回瞪了过来!
徐志东只好盯着水手旁的仪表看着。
她清了清嗓,无奈吐出来的话,仍是沙哑:“杨目呢?”
她听着是公鸭嗓。旁边这几个男人耳时听来,却有点像呻吟,又有点像小撒娇。
才三个字,可是那嘴里吐出的气息刚一完毕。季雨就后悔了,怎么搞的!
她不想去看并不宽大的驾驶舱内的大副与水手。
本来伊拉就不主张带女人出海。这次向夏举申请过,已经属于特例。
可是他竟然也不打电话给她过!季雨偶尔想起这点。即有些闷亏,又有些庆幸的感觉。
她在船上已经属于老实,甚至可以说是勤劳过头了。
做这么多,也不过是想在这群男人,抹轻一点自己的性别角色。
只是想不到,只不过在这关键的驾驶舱内类似开个小小的会议而已,她就显得这样的不正常。
还好大家也没有做太多过激反应。徐志东也仍盯着前方,平静的说道:“杨师爷……称抱病。”
船在她的命令下加速,强劲的海风从侧窗刮来,季雨被吹得头脑一阵清醒。
她终于恢复点平静,冷笑道:“我呸,还师爷呢,来捣乱的还差不多。”
声音虽然不高,但徐志东仍然迅速的看了她一眼。
这些高层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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