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袭扰速战速回”这几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周边袭扰,扰到何时、挑什么时机、几时撤回都很难拿捏,更怕手上人马不服管教,忘了叮嘱一味恋战。军中本就易生心气难平之辈,何况他还是个带兵的生手?忍不住抬手用力揉了揉眉梢,真真是力不从心。
朝中良将老一辈已奉养天年,小的还未磨练成形,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偏偏这节骨眼儿生了事端。思量来去,还是唤了传令兵来,道:“烦请各营千总参将半个时辰后到我帐中来。”
只说“来”,连来做什么都不交代么?传令兵有些迟疑地抬头看了上官澜一眼,见他阖了眼却是无他话交代,这才退下传令。
上官澜在军中无品无级,甚至连个军籍都没有,但各营各帐稍有些身份的也不敢议论,毕竟累累军功都摆在面前。带出了骑兵营,清扫了琉集以北西南一路散兵,在北防军骑兵被围困之际带着骑兵营力挽狂澜扳回一局。虽说都得记一半在林云渺头上,但功过总在人心。
这没头没尾的军令传到各营各帐,虽说心下迟疑,但大多还是不敢怠慢,半个时辰未到,各营各帐千总参将便齐整了穿戴往上官澜帐中去。路上难免议论几句。
“这令传得没头没尾的,那主帐里的祖宗是要干什么?”
“上官……嗯,他虽身在军中,却不守军礼,不受军辖,行事与其他人不同也不足为奇。”
“要不是服了他武功和思谋,我还真不爱听他的。说话细声细气的憋得慌。”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说话像是要跟人打架?”
召齐了众人,竟有二十许,上官澜帐子太小,坐不下,只好排排站。人手一杯大叶苦茶。
上官澜也拿捏着茶盏,坐在茶几上,道:“北五十里,便是北戎骑兵屯兵之所。眼下咱们尚且不足以一战,也只能周边袭扰拖住北戎骑兵,待大军开到,再合营围击。看大军开拔的进程,至少也得五日。诸位与月氏周旋已久,不知可有妙法?”
一个精瘦的参将开口,“若起了正面冲突,损伤难免,也容易陷入苦战,若要袭扰,也只能想些阴损的法子,比如烧营截粮。”
上官澜本就不擅军法,更不曾在草原上生活,自然不懂,生疑道:“眼下大雪才歇,还潮得很,烧得起来?”
“若是天干物燥的时候,一把火能烧几百里,反而烧不得了。”另一名参将忍不住插嘴。
上官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草原空阔,若是天干物燥的时候确实使不得火攻,“那你们就看着天候,摸清楚北戎粮草营,抽空烧了去。”
方才出着火攻主意的参将约莫是有些后悔自个儿多嘴,无奈应了声是。起了这个头,接着,便没什么人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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