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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七十七章鉴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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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休息的时间了,秦大仙人的美女观摩团也没闲着,有的送水,有的擦汗,有的整理衣服,看得一边儿的工作人员和观众们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妻四妾?可其中一个站在桌子上给秦老师整理头发的小姑娘也太小了点儿吧?

一个自以为机灵的摄影师还想把这个场面给录下来,给导演看看能不能当成花絮来进一步抓人眼球,却被无意间发现的王岗狠狠地扇了一下后脑勺,“你tmd这是要作死吗?想我们的节目被封杀?”

那摄影师当然不知道秦大仙人的身份,王岗的话他根本没听懂,一个专家而已,还拿着节目组的出场费呢,拍点儿花絮有什么?说不定还是帮他炒作一把呢。但是一向温文尔雅的王老师居然忽然气急败坏直接爆了粗口还动手揍人,那还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摄像能扛得住的,于是缩了缩脖子,到厕所里划圈圈去了。

休息了十五分钟左右,大家再次各就各位,第二位持宝人是一个中年女士,看上去有些拘谨,就是一副普通人的样子,不像是刚才那个起码肚子里还有半瓶醋晃荡的样子。

这位女士拿上来的是一副山水画,那画的画风黑密厚重,看上去用墨酣畅淋漓,一气呵成。下面的落款为宾虹,一九一八于北平。

据她自称是一个普通的钟点工。这幅画是以前一个雇主家里搬家的时候扔掉的,她看着好看就捡了回来挂在自己家里,但前些日子有个朋友来串门,看到这幅画后大吃一惊,说这个宾虹是一个很有名的大画家,这幅画应该很值钱的,所以她就拿来节目组试试,如果是真的话。那对这个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

秦大仙人百~万\小!说画一般先看落款,然后再判断是不是真迹,这是个人习惯。这幅画刚展开的时候他还真是吃了一惊,宾虹的全名是黄宾虹,这个名字或许普通人听都没有听过,但在圈内人特别是书画爱好者来说是一个如雷贯耳甚至是顶礼膜拜的人物。

黄宾虹,生于1865年。卒于1955年,享年90岁。他是我国近代国画大宗师,又是著名的学者和书画教育家,圈内素有南黄北齐的说法,说的就是南方有黄宾虹,北方有齐白石。

黄宾虹早年受“新安画派”影响较深。画风以干笔淡墨、疏淡清逸为特色,后世人称这个阶段为白宾虹。但这位老爷子大器晚成,他的画作一直没有能得到世人的认可,前半生基本以教学、做学问和进步的社会活动为主,曾先后在申市、京城以及西湖城的艺术学院担任教授。并被聘为故宫古物鉴定委员。

黄大师堪称是近代书画宗师中的一朵奇葩,别的大师们基本上一生都投入在艺术的追求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这位老爷子的经历堪称传奇,他曾因为投身反清的革命被通缉过,1905年,他和许承尧、江炜、陈去病、汪律本等人秘密组织黄社,以诗酒鼓吹革命,后以革命党被人告发,逃往申市,又加入了黄节、邓实创办的国学保存会。

他早年还跟谭嗣同相交莫逆,在戊戌变法失败后曾赋诗悼念。为了推翻清政府的统治,老爷子还利用自己在金石方面的造诣在家里造假币,试图扰乱金融体系,结果再次被人告发逃亡。

当初秦大仙人看到这段生平介绍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位老爷子的革命热情确实值得尊敬,但是光凭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躲在家里造假币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过于异想天开,或许那个时候的革命者都有些同样的天真和迷茫,摸着石头过河并不是改革开放的专利。

黄宾虹为人坦陈,加上他多次逃亡全国各地的经历,是以交友也非常广阔,朋友以及后学晚辈中包括了当时一大批我们耳熟能详的名字,包括康有为、谭嗣同、张大千、徐悲鸿、柳亚子、于右任、鲁迅、傅雷、邵力子、吴昌硕、陈独秀、胡适、徐志摩、何香凝、王国维、陈巨来(被誉为中国三百年来第一人的篆刻大师)等等。

1928年夏,黄宾虹先生去桂林讲学,遍览秀丽山水,以图画将桂林山水介绍给世人,为桂林的旅游业作出了特殊的贡献。要知道当时没有电视和网络,任何信息都依靠口口相传,而黄老第一次将秀甲天下的桂林山水以视觉的方式展现在世人的面前,它的轰动程度可想而知。

虽然黄宾虹的画作一直在小圈子内颇受推崇,但直到1941年才渐渐声名鹊起,那时中国画学研究会在北平中山公园举办第十八届成绩展。黄宾虹的笔墨山水被有识之士誉为“画境极为超逸,画法尤极高古,惜识者少耳!”

六十岁以前,黄宾虹是典型的白宾虹,但真正让他成为大宗师的却是画风的一次大转变,后世称为黑宾虹。

七十岁以后,他所画的作品兴会淋漓、浑厚华滋;喜以积墨、泼墨、宿墨、破墨互用,使笔下山川层层深厚、气势磅礴、惊世骇俗,所谓黑、密、厚、重的画风,正是他逐渐形成的显著特色,这一显著特色也是中国的山水画上升到一种至高无上的境界,从而也奠定了他在近代中国美术史上一代宗师的地位。

而这种画风上由白到黑的巨大转变,来自于两次传奇性的顿悟。第一次被后世称为青城坐雨,那是1933年的早春,黄先生在青城山中遇到一场大雨,他没有带伞,全身被淋得湿透,于是索性坐下在雨中远眺山色变幻,从此大悟。第二天,他连续画了“青城烟雨册”十余幅,画中笔墨攒簇、层层深厚,却是水墨淋漓、云烟幻灭、雨意滂沱,积墨、破墨、渍墨、铺水,无所不用其极。用黄先生自己的话来讲,他要寻找的是一种“雨淋墙头”的感觉。

第二次被称为瞿塘夜游,那是在青城坐雨的同年五月,黄宾虹在回沪途中路经奉、节。一天晚上,黄宾虹忽然突发奇想要去看看诗圣杜甫当年在这里所见到的“石上藤萝月”。于是他沿着长江朝白帝城方向走去,月色下的夜山深深吸引了他,于是他在月色下摸黑仅凭感觉画了一个多小时的速写。

翌晨,回到旅社的黄宾虹才看清了自己的画作,忍不住大声叫道:“月移壁,月移壁,实中虚,虚中实。妙,妙,妙极了!”

至此,黄宾虹所画的雨山、夜山尤其出色,他自己也经常以此为主题,最终成就了黑宾虹的赫赫大名。

眼前这幅画的画风的确用的是黑宾虹的技法,有一种雨淋墙头的酣畅淋漓感,但是秦大仙人还是暗暗摇头,虽然这幅画画得很好,但却不是真品,不知道是哪一个被埋没了的民间画家自娱自乐的,而且他画的时候真没有抱着造假的念头,要不然也不会在落款上留下这么大个破绽。

虽然一眼就看明白了,但秦雪阳却不准备再说了,再说的话那就变真变成百家讲坛了,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应该是相互的,不能把别人的风头都抢光,这是为人处世的常识。

于是秦大仙人转头看了一下那个故宫博物院的书画鉴定专家,带着些玩笑的意味道:“孙老师,这幅画您来掌眼吧,我这刚才说得嘴唇有些发麻。”

那孙崇艺孙老师也向秦雪阳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收到了他的善意,要说他也是国内数得上号的专家了,平时出去在圈内也是前呼后拥的人物,如果今天在这里当一天泥菩萨也着实不是滋味儿,现在见秦大仙人这么会做人,心里顿时又亲近了几分,“果然是神器唯德者居之,这年轻人的确会做人。”

“那我就来说说,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请秦老师指正。”所谓花花轿子抬人并不是官场的专利,而且孙老师说这个话也不算是阿谀奉承,论辈分他也要比秦大仙人矮上一辈。

“这位女士,您这幅画的落款宾虹,指的是我国近代国画大师黄宾虹先生,的确是大大的有名。。。。。。”这孙老师是节目组的常客,深知电视节目的门道,开头就大大的捧上一段,然后再说出这是赝品,这么一来大转折就有了,用电视台的专业术语来说,那就是戏剧效果。

却不想那持宝人是个急性子,刚听了几句好话就忍不住打断了孙老师的话:“那您这意思我这幅画是真的?能值多少钱?一万有没有,您收不收?我要八千就行了。。。。。。”

这位明显是被刚才那张两百万的床给刺激到了,但她什么也不懂,听孙老师说黄宾虹是近代的画家,想当然的以为这个不值钱,古董嘛,可不就是年代越久越珍贵的。近代嘛,最多就是民国初年,那能值几个钱?一万她都是往高了开的,想想不妥,自己又降了两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正文第一百七十八章鉴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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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观众也大都没听说过黄宾虹的大名,所以听了持宝人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但台上的专家们,包括王岗都笑了,要真是黄宾虹先生的真迹,怎么可能是这个白菜价,要是拿出那册“青城烟雨”,遇见喜欢的,八位数也未必不可能。

“这位大姐,您别着急,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虽然黄宾虹先生是一代大宗师,但您手里这幅却是赝品,是别人临摹的,虽然临摹得不错,但最多也就值个几百块钱。”孙老师笑着摇头说道。

那女士一听不干了,“怎么能是假的呢?不是有署名吗?您刚才也说了那是个大画家。”

孙老师被质疑了也不生气,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要是每一次都生气,那早就吐血了,“这就是最假的地方,这个临摹的人看来水平和人品都不差,特意留下了这么个破绽。要知道黄宾虹先生一生的画风有过一次重大的转折,基本上以七十岁为界限,七十岁之前被称为白宾虹,之后被称为黑宾虹,白宾虹时期的画作以干笔淡墨、疏淡清逸为特色,而黑宾虹则是用墨很重。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您这幅画的画风就是黑宾虹。但是下面的落款却是一九一八,黄宾虹先生生于1865年,那一年的话应该是五十三岁,还处于白宾虹的阶段,不可能画出黑宾虹风格的作品,所以这幅画是假的,别人临摹的。”

孙老师已经尽量说得浅显了,但那女士还是听得似懂非懂。什么白宾虹、黑宾虹,还有用墨的深浅听得她一头雾水,不过却是被镇住了,心里也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个专家说了一大通年纪和风格不符合,这个她听懂了,那就应该是不会错了。

持宝人已经认命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但却不想秦大仙人又忍不住补充了几句,可能话痨的劲头还没过去,以前他可是很羡慕开大会的时候,随便哪个台上的领导都可以说:“刚才某某领导说得很好,我再补充两句。”麻痹,刚才那唐僧已经说了三个半小时了。你还有什么好补充的?哈哈,现在轮到哥儿们来补充两句了,你们结结实实受着吧!

秦大仙人咳嗽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脑子里回忆的都是当年被补充两句的痛苦。“这个,刚才孙老师说得很好啊。不愧是故宫博物院的书画类专家,为了进一步增加说服力,我再来补充两句。。。。。。”

他脑子里满是当年的痛苦回忆,说话的腔调和举动也不知不觉地模仿起了那些喜欢补充两句的话痨领导,全场瞬间很冷,国人很少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顿时都被秦大仙人勾起了痛苦的回忆。

那些非人的折磨呀。。。。。。

不提观众的反应,现场导演和王岗等人瞬间被雷翻,我们这是鉴宝节目,不是新闻联播好不好?怎么弄了这么一出?幸好我们不是直播,到时候可以剪掉。

总算还好,秦大仙人还真不是当领导的料,学也学不像,于是就放弃了,放下茶杯说道:“您这张画上面的落款年份是一九一八于北平,但是黄宾虹先生一九一八年应该根本没有去过那里,这一年的早春,大诗人苏曼殊在申城逝世,黄先生从家里直接赶去参加了追悼会,然后就一直在西湖城以及附近一带讲学或者参加活动,所以这个落款的年份也足以说明这幅画是假的。”

虽然刚才的做派有些不着调,但是这一番话却说得大家心服口服,包括在座的几位专家,要知道他们鉴别一个物件的真假一般都是从工艺的风格,或者古时候的社会形态以及文化的演变等等方面来判断的,而秦大仙人直接就背出了黄宾虹这一年的活动轨迹,这个太变态了,谁有那么好的记性能把一个大师每一年的行程都记得清清楚楚?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光凭这个记性,随便干点儿别的什么,应该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那持宝人本来就被孙老师说服了,现在更加没有问题,直接就下台走了,反正这东西也是捡来的,没花她一分钱,跟打眼截然不同,根本说不上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完全可以把这个事情当成来电视台玩儿一次,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上了电视了,全国十几亿人口,有多少人有这个机会?

这次鉴定时间并不长,所以也没有安排休息,要是每一次都休息个十五、二十分钟,那这节目得录到明天去。

下面上来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却显得很精神,留着银白色的长须,一看就是埋首于书画之中,常年养气的那种雅人。

这里说的养气要解释一下,那并不是秦大仙人那种修仙的功夫,而是说长年写字作画的人一般寿命都比较长,比如前面所说的黄宾虹先生就活到了九十岁,如果不是得了胃癌的话,一百岁也未必不可能。再说他一九三三年青城坐雨的时候已经六十八岁了,那个年月人的平均寿命估计也就五十多岁,老爷子六十八了还在山里坐了一夜看雨,淋了个里外通透,但啥事没有,顺便还顿悟了一下,可见身体硬朗到什么程度。

另外还有齐白石先生,也活了93岁,张大千先生活了84岁,现代海派书画大师程十发先生活了86岁,都算是比较长寿的了。

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写字作画之前需要静心,不能从外面刚泡了个妹子回来就甩开膀子磨墨,王羲之的《兰亭序》不算,那是神来之笔,再让他喝一百回曲水流觞也不一定能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而静心的方式一般就是静坐,调整自己的呼吸,使自己的身心达到一种平衡协调的状态,这种做法和道家养生的吐纳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说也算是一种养气。

这位老爷子拿上来的是一方j血石印章,自称是近代篆刻大师陈巨来先生给大千居士在1946年10月申市办画展的时候刻的,上面就是简简单单四个字,大千居士,用的是陈巨来先生最著名的“元朱文”。(一种篆刻印章所用的字体)

张大千不用介绍了,不然大家说双虎我注水,但陈巨来必须介绍一下,前面说过的,他曾与黄宾虹先生有过较为密切的交往,从年岁上来说,他算是晚辈,两人足足差了39岁,应该是得到过精通金石的黄先生的指点,曾经被誉为中华篆刻三百年来第一人。

他与张大千先生相交莫逆,两人相识于1927年5月,大千居士的许多印章都是出自陈先生之手,1946年10月,大千居士在沪举办个人画展,从北平运来的许多画作未钤印章,于是就请来陈先生治印。画展大获成功,陈先生的印章篆刻也大获好评。那个持宝人拿上来的,就是这一批印章中的一枚。

后来大千居士还在香港为陈巨来先生辑定印行《安持精舍印存》,使得陈先生的篆刻艺术蜚声海内外,得到所有金石收藏家的珍视。

巨来先生的印章在民国时期就价值不菲,请他治印,石章每字两万,牙章加半,指定用元朱文的加倍(至九字再加半),劣石不应。

这意思就是刻石章,比如j血石、田黄石等等每个字两万块,刻象牙之类的牙章加一半,也就是每字三万元,如果指定用陈先生最著名的元朱文治印的话,就在前面的基础上翻倍,也就是石章每字四万,牙章每字六万,虽然价钱这么贵,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刻,你如果拿块一般的破石头来,那出再多的钱也没用。

这个价格双虎我想想都吓人,那是陈先生生早了,要是他来码字,非被他码破产不可。

但就是这么个牛人,在动乱年代受到了冲击,被发配到外地改造,渐渐淡出了公众的视线。直到近年,陈先生的作品才又重现受到重视,2011年,一对陈刻田黄象钮方章被拍出299万的高价。

巨来先生不光是一个篆刻大师,还被誉为民国掌故专家,这位老爷子在被流放改造的年月里也没闲着,居然在旧报纸、香烟壳上用蝇头小楷写了一本名为《安持人物琐忆》(陈先生别号安持老人)的回忆录,里面主要记载了民国时期申市文坛、画坛、篆刻界名家的掌故和轶事。

陈先生完成初稿后,怕自己时日无多,于是交给了跟他一起患难与共的施蛰存先生(现代著名作家、翻译家、学者,曾与朱自清先生同游金陵,一起以“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为题,各自写下一篇散文游记,传为文坛佳话)保管,殷嘱如有机缘一定要为他出版。但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陈先生去世以后,施先生才有机会替他完成这个心愿。这本书在当时著名的《万象》杂志上陆陆续续连载了七年之久,虽然中间有过断更,但还是影响巨大,深受读者追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正文第一百七十九章鉴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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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大量老八卦集体浮现,不仅让今人多了不少逸闻谈资,而且其所撰写的种种趣事,亦可看做一部民国版的“世说新语”,让人回味无穷。

巨来先生篆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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