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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他雄赳赳地跨过墨水河,遵照着母亲的指示,去找独r老金,开始那种母亲帮他构思出的轰轰烈烈的男子汉生活。但他的勇气,在通往新兴城市的路途上,就像气门嘴出了毛病的轮胎,一点点地泄光了。城中矗立起的镶贴着彩色马赛克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威武雄壮地蹲踞着,建筑工地上,起重机黄色的巨臂吊着沉重的预制件缓慢地移动,汽锤敲打钢铁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震动着他的耳膜,沙梁附近的高高的铁架子上,电焊的弧光比日光还强烈,白色的烟雾缭绕着铁塔,他的眼睛又飘忽不定起来。他根据母亲提供的路线,在当年曾经枪毙过司马库的大湾子附近,找到了老金的废品收购站。他是沿着那条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走向废品收购站的。马路两边,有的楼已经造好,有的楼正在建造。司马库家的大院子已经荡然无存,那个‘华昌药业有限公司’自然也随之消失。几台挖土机正在那儿挖掘着深深的底槽沟,而教堂的原址上,矗立着一座七层的方方正正的新楼,楼房的外表刷成了金黄色,像一个满嘴金牙的暴发户。一行比绵羊还大的红字镶嵌在金黄色里,向人们炫耀着中国工商银行大栏市支行的势力和气派。楼前堆放着建筑垃圾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进口高级轿车,轿车是娇艳、富贵的朱红色,漆面亮得能照清人影。他看到有一个身穿黑色毛料西装、高领朱红色毛衣、敞开着的西装胸襟上别着一枚珠光闪烁的胸饰的、高耸的茹房使毛衣出现诱人的褶皱的、头发像一团牛粪、干净利落地盘在脑后、额头彻底暴露、又光又亮、脸色白皙滋润得像羊脂美玉的、p股轻巧地撅着、裤线像刀刃一样垂直着、穿双半高跟黑皮鞋的、带着茶色眼镜看不清楚她的眼睛的、嘴唇像刚吃过樱桃的鲜艳欲滴的、气度非凡的女人,挟着一个柔软的皮包,从轿车里钻出来,脚下巴巴地响着,冲向了那铝合金的旋转门,闪一下,便像幻梦一样消逝了。老金的废品收购站,用石膏板圈起了一大片土地,废品分门别类,酒瓶子垒成令人眼花缭乱的长城,碎玻璃堆成光芒四s的小山,旧轮胎摞得重重叠叠,废旧塑料比房脊还高,破铜烂铁里,竟然有一门卸掉了轮子的榴弹大炮。几十个用毛巾捂着嘴巴的雇工,像蚂蚁一样忙碌着,有的在搬运轮胎,有的在分拣钢铁,有的在装车,有的在卸车。墙角上,用旧水车的还带着红色胶皮垫圈的铁链子,拴着一只黑毛大狼狗。这条狗比劳改农场里那些杂种狗要威严七倍。它的毛像打了发蜡一样。它的面前,摆着整只的烧j的咬了一半的猪蹄。看大门的人戗着一头狗毛似的乱发,双眼混浊,一脸皱纹,细细辨认,竟像原大栏公社武装部长的模样。院子里有一个熔化塑料的炉子,炉膛里燃着旧胶皮,半截铁皮烟囱里,冒着有些古怪气味的黑烟,一团团的颗粒状的烟尘,像灯心草一样在地上滚动。前来售卖破烂的小商贩簇拥着一台地磅,与司磅的老头儿争争吵吵。他认出了司磅的老头就是原大栏供销社的售货员栾平。一个花白头发的人骑着一辆三轮车进了院,他竟是原邮电支局的局长刘大官,一个神气极了的人物,现在,变成了老金的食堂管理员。他心里越来越怯,独r老金家大业大,买卖兴隆,简直是一个资本家了。他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站在院子里发呆。但这时,在那栋简易的二层楼上,一扇大窗户被推开,独r老金披着一件粉红色的大浴衣,一手挽着头发,一手对他挥动。“干儿,”他听到老金肆无忌惮地说,“上来!”他感到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注意着自己,浑身像撒了一把麦糠似的。他低着头向楼房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感到自己的腿很不得劲,当然更不得劲的是胳膊,是蜷起来呢还是舒展开?是c在裤兜里呢还是倒背在p股后?当然,也可以像原蛟龙河农场场长小老杜一样,睡觉时都把双手卡在腰里,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小老杜手卡双臂胳膊肘子撑开着走路是因他有官职在身,可以用这种方式显摆架子,借以弥补他身矮体瘦的缺陷。上官金童算什么?我简直跟蛟龙河农场那几头阉割过的鲁西大黄牛一模一样,没性,没情,锥子扎在p股上也顶多扭扭尾巴。是不是可以挥舞着双臂,奔跑着前进呢?不行,那是天真少年的把戏,我已四十二岁,按说是抱孙子的年龄了。他最后决定还是垂着胳膊、塌着肩膀、低着头,用劳改农场十五年中训练出的方式走路,像一条挨了两g子的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低着头但却要左顾右盼着,走得风快,贴着墙根,活像一个贼。当他到达楼梯口时,他听着老金在楼上咋呼着:“刘大官,刘大官,我的干儿来了,你给加两个菜!”院子里,酸溜溜的小曲不知从哪张嘴冒出来:“孩子要想长得强啊,拜上二十四个浪干娘啊……”他沿着用木板钉成的简易楼梯,战战兢兢地往上爬。他闻到楼梯上有一股浓郁的花露水的味道,羞怯地一抬头,看到老金叉开腿站在楼梯口,正在望着自己,用脂粉涂白了的大脸上挂着嘲弄人的微笑。他不由地停住了脚,手指甲掐着楼梯的钢管扶手,汗水把手掌的纹路鲜明的印在钢管上。“上来呀,干儿子!”她收起嘲弄的微笑,殷切地呼唤着。他硬着头皮又往上爬了几步,手脖子就被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楼道里很暗。他的眼睛不习惯。他感到不是跟着她,而是被她的气味牵着,走进了一个妖精的dx。她推开一扇门,把他拉进去。房间里一片光明,地上铺着化纤地毯,墙上贴着壁纸,天花板上垂挂下几个用玻璃彩纸剪成的绣球。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办公桌,桌上笔筒里c着几只大毛笔。她笑着说:“都是装样子骗人的,我大字认不了一筐。”上官金童局促地站着,不敢正眼看她。她突然笑道:“天底下有这种事吗?有吗,没有,这是独一桩。”他抬头望着她,正碰上她放荡而多情的目光。她说:“儿子,别把眼珠子掉下来砸伤脚背,抬头看着我,抬头你是一只狼,低头便是一只羊!天底下独一桩的奇事,当娘的给儿子拉皮条。这老东西,亏她想得出来。你知道她怎么对我说?——‘他大嫂子’”老金惟妙惟肖地摹仿着上官鲁氏的腔调,“‘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家,你喂他奶,只能救着他不死,可你不能喂他一辈子奶吧?’你娘说得对,老金俺也是五十岁的人了。”她拍着掩映在肥大浴衣里的那只独r,说,“就算我打着滚浪,这宝贝也神气不了几天了。三十年前,你摸它的时候,用前几年流行的话说,那时它正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好时候,现在,它是‘过时的凤凰不如j’了。大兄弟,我是前世欠了你的,你也别管为什么,我也不想为什么,反正,俺这一身白r,在文火上炖了三十年了,熟得透透的了,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上官金童痴迷地望着她的一峰独立的胸脯,贪婪地嗅着r汁和茹房的味儿,对老金故意亮出来的肥胖的大腿视而不见。这时,院子里,那个司磅的小老头高声喊着:“掌柜的,有卖这个的,”他举着一捆电缆线,“要不要?”老金探身到窗外,不愉快地说:“问什么?收下!”她关上窗户,说:“妈的条腿,有敢卖的,难道我还不敢收?——你不要吃惊,这些来卖货的,十个里边有八个是贼,建筑工地上有什么,我就能收到什么。成箱的电焊条,没开包的电器、钢筋、水泥,啥都有。我呢,来者不拒,按废品价收,当成品价卖,转手牟取暴利。我知道,这买卖,迟早要砸锅,所以挣一块,就拿出五毛去喂那些混帐王八羔子,剩下的五毛,我可着劲儿花。实不相瞒,那些头头脑脑、体体面面的人物,一大半上过我的炕,我把他们当成什么,你知道吗?”上官金童困惑地摇摇头。“老金这一辈子,”她拍着胸脯说,“就靠着这只独乃子打天下,你那些混帐姐夫,什么司马库沙月亮,都叼着我的乃子睡过觉,但我对他们,没动过一点真情,这辈子让我魂牵梦想的,就是你这个狗杂种!你娘说,‘他嫂子,金童这辈子,除了跟那死尸有过那么一次,再没沾过女人,我捉摸着,这就是他的病根’。我说,大娘,您甭说了,老金这辈子,练的就是这一手,把您的儿子交给我吧,他就是块鼻涕,我也能把他炼成钢铁!”老金挑逗地撩开睡袍,里边竟然赤条条一丝不挂。白的雪白,黑的乌黑。上官金童汗流满面,软绵绵地坐在化纤地毯上。老金吃吃地笑着说:“吓着你了?干儿,别怕,女人身上,乃子是宝贝,但还有宝中之宝。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起来,我好好拾掇拾掇你。”她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进她的卧室,卧室里大红大绿挂满墙,靠着窗户那半边,垒着一铺大炕,炕前却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她像对待不听话的小男孩一样,生吞活剥了他的衣裳。窗户明亮,院子里人来人往,上官金童学习着鸟儿韩的动作,双手捂在大腿间,蹲在地上,从一面顶天立地的大穿衣镜里,他看到了自己白惨惨的身体,丑陋极了,恶心极了。老金笑得腰都弯了,她的笑声那么年轻,那么放荡,像鸽子一样飞到院子里。她笑着说:“我的亲天老爷人家!这是练的哪家功夫?儿子,我不是老虎,咬不掉你的!”她踢了他一脚,说,“起来起来,洗澡去!”上官金童进入与卧室相连的卫生间。老金开了灯,指着那粉红色的硬塑浴盆、磨沙水晶吊灯、墙上的凸花瓷砖、意大利咖啡色马桶、日本产电热水器,说:“都是当废品收购的,大栏镇的人,现在一半是贼。这是临时建的,没有热水供应,自己烧热水。”她指着围绕着浴盆的墙上那四个巨大的电热水器,说,一天二十四小时,我有十二个小时泡在热水里,前半辈子没洗过热水澡,后半辈子要补上。儿子,比起我,你更是穷命鬼,劳改农场里,没有热水澡可洗吧?”她说话的同时拧开了四个电热水器的水管,四个莲莲头里,同时喷出了温度适宜的水。哗哗的水声像急雨。雾气立刻弥漫了房间。她把他推进浴盆。热水淋着他的身体,他怪叫一声跑出来。老金把他推进去,说,“咬住牙,几分钟就适应了。”他咬牙坚持着,感到全身的血都涌到头上,皮肤像被无数根银针刺着,说痛不是痛,说麻不是麻,一种既痛苦又像幸福的滋味。他全身酥软,像一摊泥巴,沉重地瘫在浴盆里,水箭冲激着他的身体,好像打着一个与已无关的空壳。他看到,在朦胧的雾气里,老金把浴衣一抖,像一头大白猪,钻了进来。她的松软滑腻的身体压在他身上。雾气中散开了香味,她的手攥着一块草香扑鼻的香皂,往他的头上、脸上、全身各处涂抹着。一层层的泡味,全身的滑腻,他逆来顺受,由着他摆布,当她的茹头擦着他的肌肤时,他幸福得死去活来。两个人在泡沫里折腾着,他身上的泥垢一层层剥去,头发里、胡须里的杂物一把把地被清洗掉,但是他没能像个男人一样拥抱她,他只是很顺从地由着她搓,由着她捏。她把上官金童那套从劳改农场穿回来的破衣服扔到了窗外。她让他穿上了干净的内衣内k,穿上了一套显然是早就预备好了的皮尔。卡丹西装,还在他的脖子上半生不熟地系上了一根金利来领带。她为他梳顺了头发,修剪了胡须,头发上涂上南韩发蜡,胡子上洒上了科隆香水,然后把他拖到穿衣镜前,一个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中西合壁的美貌男子站在他对面的镜子里。老金惊叹道:“我的个亲儿,活脱脱一个电影明星!”他的脸陡然红了。慌忙扭转身,他对自己的形象其实也赞叹不止。这哪里还是在蛟龙河农场偷食j蛋的上官金童?这哪里还是在劳改农场放牧牛羊的上官金童?老金把他按在炕前的沙发上,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手拒绝;倒给他一杯茶,他惶恐地接了。老金斜倚着炕头的一摞被子,毫不客气地劈着腿,把浴衣的上摆夹在大腿之间,她娴熟地抽着烟,吐着一个追着一个的烟圈儿。冲洗掉脸上的脂粉,便显出皱纹来,被廉价化妆品损害了的皮肤上留着一些黑斑。烟雾迫她眯起眼睛,这使她的眼睛周围满是皱纹。“你是我碰到的最老实的男人,”她眯着眼说,“也许我已经老成了一个丑八怪?”他受不了从她眼缝里s出来的扎人的目光,慌忙低下来,双手按着膝盖说:“不,不,你不老,也不丑,你是世间最好看的女人……”“我原本以为,你娘说的是谎话,”她有些沮丧地说,“没想到全是真的。”她把烟头揿灭在烟灰缸里,折身坐起来,道,“你跟那个女人的事,到底是真还是假?”他抻了抻被衬衫的硬领和领带弄得很不舒服的脖子,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手搓着膝盖,他感到自己快要哭出声音来了。“好了,”她说,“我不过随便问问,你这个大笨蛋。”午饭时,她竟然邀请了十几个西装革履的头面人物来做陪。她拉着他的手,对那些人说:“看看我这个干儿子,像不像电影明星?”那些人都用聪明的眼睛盯着他看,一个梳着油光光的大背头、手脖上带着一块故意把链子弄得吊儿浪当的名贵劳力士金表的、据老金介绍好像是什么委员会主任的中年男子,眨动着伶俐透顶的眼睛,猥亵地说:“老金,老金,你这是老牛吃嫩草!”“放你娘的p!”老金骂道,“我这个干儿子是王母娘娘御座前的金童子,坐怀不乱的真君子,哪像你们这群s狗,见了女人就像蚊子见了血,宁肯冒着一巴掌被打得稀烂的危险也要上去叮一口!”“老金,老金,我们就是想叮你,”一个秃头男子说。他说话时腮上的r不停地抽动着,使得他不得不经常地用手捂住腮帮子,避免嘴巴被抽歪,“你的r香嘛!如果是一身臭r,谁还去叮?!”“老金要学武则天啦,”一个瞪着两只金鱼眼、头发自然卷曲的精壮男子说,“养起小白脸来了。”“兴你们养二奶三奶,就不兴我……”老金打住话头,骂道,“都给我闭上臭嘴,当心我把你们那点下货给抖擞出来。”一个眉毛很重、面容清癯的男子,端着一杯酒,走到上官金童面前,说:“上官金童大哥,兄弟敬你一杯,祝你刑满归来。”上官金童被他揭了老底,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桌子下边去。“这是个大冤案!”老金愤愤不平地说,“金童兄弟是大老实人,绝对不会有那种事。”几个男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什么。然后他们站起来,轮番向上官金童敬酒。这是上官金童平生第一次喝酒,几杯灌下去,他就感到天旋地转,眼前这些人的脸,都像金黄色的葵花盘子一样,滴零零地旋转。他莫名其妙地感到,应该向眼前这些头面人物澄清一个问题。他端起酒杯站起来,说:“我跟她……干过……她的身体还没凉,……她还睁着眼笑着呢……”“真是个好样儿的男子汉!”他听到一个葵花盘子里传出这样的话,心里感到平静了许多,接着他便伏倒在满桌的j鸭鱼r上。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老金的大炕上,老金也光着身子,倚着被子,端着葡萄酒杯,正在看一盘录相。这是上官金童第一次看到彩色电视——他在劳改农场场部里看过几眼黑白的电视机——黑白电视机已经令他惊叹不止,彩色电视更令他疑为梦境。尤其是出现在那彩色荧光屏上的,竟是光p股男女在一起恣意狂欢的情景。沉重的犯罪感压低了他的头。他听到老金吃吃地低笑着说:“干儿,别装模做样了,抬起头来,好好看吧,看看人家是怎么弄的。”上官金童抬起头来,又看了几眼,他感到脊梁上凉飕飕的发冷。老金欠身关了录相,电视荧光屏上一片抖动的白点。她又关了电视,把身边的台灯压低了头,温暖柔和的黄色光线涂满四壁。淡蓝色的窗帘像一道静止的瀑布一直悬垂到炕席上。老金对着他微笑着,并用肥胖的脚丫撩拨着他。他的喉咙干渴得像一口枯井,上半身如火如荼,下半身却如一潭死水。他的眼睛像着火一样盯着老金那只座落在肚皮之上的肥大的茹房,它稍微有点偏左,如果不是右侧紧靠着腋窝那儿那只紧贴在皮肤上的、莲子般大小的茹头和茹头周围酒杯口大小的黑晕,标志着她也曾是个双r的女人,那她简直就是一个医学的特例或物种学上的特例。那只独r的茹头被男人们抻长了。它兴奋地抖动着,流出一些甜甜的y体,使它像一只挂着一层蜂蜜的亮晶晶的椰枣。与它相比较,其余一切都黯淡无光。他张着嘴拱上去,但老金一翻身避开了他的嘴巴。老金的身体做出y荡的姿势逗引着他,他心烦得要命,扳着她柔软的肩膀试图翻转她。老金一翻身,独r犹如惊鸿照影般一闪烁,又被她的身体遮住了。接下来进行的激烈搏斗,一个是为了吃奶,一个是不让他吃奶。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老金终于筋疲力尽地被他摆平了,他不顾一切地把头扎到她的怀里,深深地把她的茹头吸进口腔,那股贪婪的劲头儿,似乎要把她的整个茹房生吞掉一样。老金的茹头一被他叼住之后,就彻底地缴械投降了,她呻吟着,双手c到他蓬松的头发里,任凭着他把奶袋里的r汁全部咂滋干净。上官金童吸光了她的r汁,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心中火烧火燎着的老金使尽了全部的手段,也没能把这个鼾睡的老婴儿弄醒。第二天早晨,她疲倦地打着哈欠,恼怒地盯着上官金童。老金的保姆把她的孩子抱来,让她喂r。金童看到那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在保姆的怀里,正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老金揉着茹房,对保姆说:“抱走吧,去奶牛场订份牛奶给他吃。”保姆知趣地走了。老金低声骂道:“金童,你这个杂种,把我的乃头咂出血来了。”他抱歉地笑着,目光盯着她手中托着的宝贝,又像着了魔一般,慢慢地蹭上去。老金托着茹房便躲进了里屋。晚上,老金戴上了一个特制的帆布r罩,穿上了一件厚厚的棉衣,腰间扎上了一条武术师煞腰运气使用的缀满圆头铜钉的宽腰带,棉衣下摆被她用剪刀剪了,齐着臂部上沿,露出一圈棉花毛儿,她的下身一丝不挂,脚上却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上官金童一见她这身打扮,就感到有团火在肚子里刮刺刺地燃烧起来,激动的下t像充了气的皮球一样嘭嘭地撞击着肚皮。她刚刚想摆一个发情母兽的姿势,但没等她把臂部翘起来,上官金童就像老虎捕食一样把她按在炕前的地毯上……两天之后,老金向她的全体雇员介绍了新任的总经理上官金童。他穿着熨贴平整的意大利西装,扎着绣花的鳄鱼牌丝绸领带,披着一件斯普法内最新驼色毛哔叽风衣,头上俏皮地斜戴着一顶梦巴黎咖啡色无檐小帽,双手卡腰,像一只刚从母j背上跳下来的大公j一样,疲倦地、但同时也是骄傲地面对着老金网罗的这批乌合之众。他发表了一个简短的演说,他使用的词汇和讲话的口吻跟劳改农场的管教干部训斥犯人时几乎一样。他感觉到了人们眼睛里那种嫉恨的光芒。他在老金的带领下,跑遍了大栏市的每个角落,认识了一批与废品收购和出售业务有直接和间接关系的人。他学会了抽洋烟、喝洋酒、搓麻将,还学会了请客送礼偷税漏税,他甚至在聚龙宾馆的宴会厅里当着十几个客人的面,摸了服务小姐白嫩的手。小姐手一哆嗦,砸了一个杯子。他掏出一沓子钞票塞到服务小姐白制服的肚兜里,说:“小意思!”小姐嗲声嗲气地说:“谢谢啦!”每天夜里,他都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农夫,耕耘着老金肥沃的土地。他的莽撞和缺乏经验,让老金感受到一种特别新鲜的刺激,她的尖叫声经常把那些住在简易房里的困乏的雇工们从睡梦中惊醒。有一天晚上,一个独眼的老头歪着头走进了老金的卧房。上官金童打了一个寒颤,猛地把身前的老金推到炕角上。他手忙脚乱地扯过一条毛毯裹住了身体。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炕前的独眼老头就是人民公社时期当过生产队保管员的方金,他是老金的法定丈夫。老金盘腿坐在炕角,恼怒地问:“不是刚给了你一千元吗?”方金坐在炕前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吭吭地咳了一阵,把一口粘痰吐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他的独眼里s出能点燃香烟的仇恨光芒。他说:“我这次来不是要钱。”“不要钱你要什么?”老金愤怒地说。“我要你们的命!”方金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以惊人的、与他的衰老不相匹配的敏捷,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蹿到了炕上。上官金童怪叫一声,滚到了炕角,用毯子紧紧地裹住身体,四肢酥软,浑身不会动了。他惊恐地看到,方金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牛耳尖刀,直自己的胸口。老金一个鲤鱼打挺,蹦到方金和上官金童之间,她用胸膛顶住了方金的刀尖,冷冷地说:“方金方金,你要不是大嫚养的私孩子,就先把我捅了吧!”方金龇牙咧嘴地骂道:“臭婊子,你这个臭裱子……”他嘴里骂得很凶,但握刀的手腕打起了哆嗦。老金道:“我不是婊子,婊子是靠这赚钱,我不但不赚,还倒贴!老娘是富婆开窑子,图个快活!”方金狭窄的小脸上滚动着水一样的波纹,下巴上的几根老鼠胡须挂着几滴清鼻涕,他尖利地叫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他把尖刀刺向老金的茹房。老金豪爽地把胸脯一挺,那把刀子就落在了炕上。她一脚便把方金踹到了炕下。然后她解下武术师的腰带,脱下毛边短袄,解开帆布r罩,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她放荡地拍着肚皮,拍出一些令上官金童心惊肝颤的声响,她高叫着,声音震动得窗帘布打哆嗦:“老棺材瓤子,你能吗?能就爬上来干,不能就别挡老娘的道,不能就滚你妈的蛋!”方金从炕前爬起来,呜呜地哭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弯着腰,看一眼老金那一身哆哆嗦嗦的白r,他痛苦地捶着胸膛,哭着,骂着:“婊子,婊子,总有一天,老子要杀了你们……”方金跑了。卧室里恢复了安静。从木材加工厂那边,一阵一阵地传过来电锯的嗤嗤声,还有火车进站前的鸣笛声。而这时上官金童听到的,是院子里那道酒瓶子砌成的长城凄凉的呜咽声。老金四仰八叉地横陈在他的面前,他看到那只独r丑陋地漶散在她的胸脯上,那个黑色的大乃头子,像一个干巴巴的海参。她冷冷地盯着他,说:“这样你能行吗?你不行,我知道。上官金童,你是抹不上墙的狗屎,扶不上树的死猫,你也给我,像那方金一样,滚你妈的蛋!”  书包网。。
第四十九章
除了脑袋略微小一点之外,鹦鹉韩的老婆耿莲莲,其实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她的身材尤其优美。修长的双腿、丰满但不臃肿的p股、柔软得像弹簧一样的腰肢、瘦削的肩膀、发达的胸脯、挺拔的脖子——她的脑袋之下简直无可挑剔,这一切都是从她那个水蛇母亲那儿遗传来的。一想起她的母亲,上官金童就回忆起内战时期那个难忘的风雨磨房之夜。耿莲莲她母亲那颗小得像个扁平的铲子头一样的脑袋在淅淅沥沥的漏雨里、在雾蒙蒙的晨曦里大幅度地摇摆着,确实是三分像人七分像蛇。上官金童被独r老金解雇后,在日渐繁华的大栏市的大街小巷上游荡。他感到无颜去见老母。他把老金发给的安抚金通过邮局汇给母亲,尽管排队汇款时间与跑到塔前房屋的时间相差无几,尽管母亲收到汇款单后还得到这个邮局来领取,尽管邮局当班的职员对他的行为感到大惑不解,但他还是坚持用这种方式把钱寄给了母亲。他游荡到沙梁子区时,发现了市文化局立在沙梁子上的两块碑。一块是纪念被还乡团活埋掉的七十七个死难者,一块是纪念与德国殖民者英勇斗争并光荣牺牲了的上官斗和司马大牙。碑文古奥难懂,看得他头昏眼花。一群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先围着纪念碑嘁嘁喳喳议论,然后簇拥在纪念碑周围照相。手捧相机拍摄的是一个姑娘,她穿着一条紧紧地箍着p股和大腿的灰蓝色裤子,像喇叭花一样奓开的裤腿上沾满白色的沙土。裤子的膝盖那儿,像被疯狗咬了一口似的破了一个边缘参差不齐的窟窿。她上穿一件金黄色高领大毛衣,这毛衣肥大得没了边,腋下就像黄牛的脖子一样吊儿浪当。茹房还是结结实实的没发酵的死面饽子,摘下来能砸破狗头。胸前还挂着一枚足有半斤重的毛泽东纪念章。那件金黄色毛衣外边,随随便便地套着一件由大大小小的口袋缀成的摄影背心。她撅着p股,好像一匹正在拉屎的小马。“ok!”她说,“都别动,别动!”然后,她提着相机转着圈找人。她看到了正在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上官金童,当时他还穿着老金为他置办的行头。姑娘咕噜了一句疙疙瘩瘩的洋文。他听不懂,但他飞快地意识到姑娘把自己当成了洋人。他说:“姑娘,说中国话吧,我懂!”姑娘吃了一惊,好像在吃惊着他的带着浓重地方色彩的汉语。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竟然能说一嘴高密东北乡土话,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代替那姑娘思想着,竟连自己也感叹起来,如果真有一个外国人能说出一口高密东北乡土话该有多好!有哇!上官家的六女婿巴比特就是一个。还有,那个比巴比特更高一筹的马洛亚牧师。姑娘笑眯眯地说:“先生,帮我揿一下快门好吗?”上官金童被面前这个年轻活泼的姑娘感染,竟忘了自己的狼狈处境,他摹仿着电视上那些洋人,耸了一下肩膀,扮了一个鬼脸儿,这一切完成得自然而流畅。他接过相机,姑娘对他指点着机器上的按钮。他连声ok,并油然地说了几句俄语。这一着也很高明,姑娘颇感兴趣地盯了他一眼,转身跑到纪念碑前,攀附在她同伙的肩膀上。在取镜框里,他大动刀斧,把姑娘的同伙全部砍去,他让镜头里只留下这姑娘,别的他一概不顾,然后揿了快门,咔嚓!ok!几分钟后,他就孤零零地站在纪念碑旁,目送着那些年轻人的背影了。空气中留下青春勃发的气味,他贪婪地抽动鼻翼,口中苦涩,宛若咬过青柿子,舌头运转不灵,满肚子都是艾怨。那群青年人在树林子里亲嘴的情景使他不愉快,每人一张嘴,天天咀嚼死猫烂狗,脏不脏呀?他想,亲嘴绝对不如亲茹房,未来的女人,茹房会长在额头上,专供男人亲吻。额头上的茹房,是礼节性的茹房,应该给它涂上最美丽的颜色,在茹头的根部,可以挂上黄金璎珞,丝线流苏。胸部的茹房,也是一只,这是哺r的器官,兼具审美的功能,可以考虑把母亲在沙月亮时代创造的那种挖d挂帘式服装大加推广。胸襟上的d要开得大小适中,要因人而异,因时而变。帘子一定要用轻纱或薄绸,太透则一览无余缺少韵味,太不透则闭关锁国,影响情感交流和气味流通。那d,一定要缀上花边,各种各样的花边。如果没有这些花边,未来的高密东北乡的胸有独r的女人就会像连环画里那些古代的士卒和山大王手下的小喽罗一样滑稽。他手扶着纪念碑,陷入不可自拔的胡思乱想的淤泥中,如果没有他外甥媳妇耿莲莲的拯救,也许他就会像一只死鸟,枯萎在纪念碑的大理石基座上。耿莲莲骑着一辆草绿色的三轮摩托车,从繁华的市场街疾驰而来,她为什么要在纪念碑这儿停车,上官金童不得而知,他用羡慕的目光欣赏她的身体时,她犹豫地问:“你是上官金童舅舅吗?”上官金童用羞赧证实着自己的身份。她说:“我是鹦鹉韩的妻子耿莲莲。我知道,他把我糟蹋得不像样子了,好像我是个母老虎。”上官金童不置可否地点着头。耿莲莲道:“老金炒了您的鱿鱼?这没有什么,小舅,我今天就是专门来聘请您的,聘请您到我们的‘东方鸟类中心’工作,工资啦,待遇啦,一切都不须您开口,保您满意。”上官金童道:“我是个废物,我啥也不能干。”耿莲莲笑道:“我们给您安排了一份只有您才能干的工作。”上官金童还想谦虚地说几句什么,但耿莲莲已经拉住了他的手,她说:“小舅,走吧,我沿着大街小巷跑了一天,就为了找你。”她把上官金童按坐在摩托车的偏挂斗里,那里边有只巨大的金刚鹦鹉,腿上拴着铁链条。它仇视地盯着上官金童,弯曲的大嘴张开,发出一声沙哑的怪叫。耿莲莲拍了鹦鹉一把,用两根灵巧的手指一拨,便解放了它的腿。她说:“老黄,老黄,飞回去吧,告诉掌柜的,舅舅随后就到。”那只金刚鹦鹉笨拙地跳到挂斗边缘上,然后又跳到沙地上。它像个小男孩一样摇摇晃晃地往前跑,在跑动中展开僵硬的翅膀,忽扇着。终于,它飞了起来。飞到十几米高时,它折回头,绕着地下的摩托车兜圈子。耿莲莲仰脸喊道:“老黄,快回去,别捣蛋,回去喂你开心果儿!”金刚鹦鹉愉快地鸣叫着,擦着林梢,往南飞去了。耿莲莲的身体耸动,发动着机器。她骗腿上车,手在车把上一转,摩托车便跌跌撞撞地跑起来。迎面而来的风吹拂着她的头发,也吹拂着上官金童头上的乱毛。车子沿着一条新修的水泥路,飞快地接近了沼泽地。“东方鸟类中心”用铁丝网在沼泽地边缘上圈出了足有二百亩土地。大门口修建得富丽堂皇,好像一座大牌坊。门口站着两个斜披武装带、腰挂玩具手枪的保安队员。耿莲莲的摩托车驶过时,保安队员立正敬礼,他们的动作标准得过了头,看起来显得虚假做作。一进大门,便是一座用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假山前有一个喷水池,池中立着几只跟真的仙鹤一模一样的但却一动也不动的假仙鹤。那只早巳飞回来了的金刚鹦鹉蹲在池边喝水。见到耿莲莲归来,它摇摇摆摆地离开水池,跟在她的身后。打扮得像个马戏团小丑一样的鹦鹉韩,戴着雪白的手套从一间门口悬挂着串珠门帘的大屋子里跑出来,他说:“小舅,总算把你请来了。我早就说过的,只要我混出点模样来,就要开始报恩了。”他挥舞着手中那根银光闪闪的小棒,说,“天大地大,不如姥姥的恩情大;所以,我的第一个报恩对象,便是姥姥。给姥姥送去一麻袋猪r,姥姥不会高兴。给姥姥送去一根金拐杖,姥姥也未必高兴。但给小舅安排个最好的工作,姥姥一定高兴。”“行了,你别罗唆了,”耿莲莲用非常明确的领导对下属的口吻说,“那只鹩哥驯得怎么样了?你可是向我打过包票的!”“放心吧,夫人!”鹦鹉韩摹仿着小丑的动作。一躬到地,说,“我保证让它会唱十首歌曲、还要让它像最优秀的播音员一样,用标准的普通话,向来宾致欢迎词。”耿莲莲说:“小舅,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吧,然后我们再谈工作。”上官金童跟随着耿莲蓬,参观了孔雀饲养场,上千只孔雀,拖着疲倦不堪的腿,在尼龙网罩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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