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敖一愣:“桓、桓师?”
刘藻点点头,又问了一回:“朕要视疾,桓师居何处?”
“陛、陛下不是去访谢相?”胡敖颤声道。
刘藻笑了一下,那容色淡淡的,却使得胡敖慌忙垂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刘藻深知,她若直言要来见桓匡,恐是连宫门都出不得。她需一契机,接触朝臣。桓匡卧病不起便是她的契机。
胡敖且还猜不到陛下此时见桓师是何玄机,却本能地感知陛下此行必有些打算。
皇帝是一傀儡。所谓傀儡便得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做,只需占着那位置也就是了。然而哪个皇帝,甘心只做一木偶。胡敖早知陛下必会有所举措,却不想这一日来得这样突然。
小皇帝也不催促,四下望了望,仿佛赏景。
胡敖瞥了眼身后,那是三十余名羽林郎。羽林设立之初,武帝为建一支私军,用的多是六郡良家子,也有些孤儿。到如今,羽林已成了官宦子弟,晋升之阶。三十余人,不知其中按了多少耳目。
春和殷鉴未远,胡敖本不敢出头,但他看了看刘藻,暗自叹了口气——既已到了此地,纵使他不肯带路,想必陛下也有良策。
桓匡天子之师,朝廷自亏待不了他。他的居处,自然也在这一片。
刘藻使人敲开了门,门内出来一老仆,见了他们,疑惑道:“不知小郎是何人?”
桓匡卧病,视疾之人不少,只是那是卧病之初,二月过去,除却几名入室弟子,常来侍疾,已少有人上门。
胡敖上前道:“这是桓子的学生,特来探望。”
“学生?”老仆的目光在刘藻身上上下打量。
刘藻一笑,自袖中取出那枚武帝所赐的青鱼佩,递与他道:“桓师见了这枚玉佩,便知吾是何人。”
老仆闻言,神色一肃,见那玉佩质地莹润,如一汪绿油油的湖泊,萦绕着温润的光,便知这小郎来历不凡。他双手接过玉佩,恭敬道了句稍等,便入内去禀报,去时还不忘将门重新关上。
那扇黑漆漆的门再开,来的便不是原先那老仆了,而是一年过而立的男子,男子头戴高冠、褒衣博袖,步履匆忙。
他一见刘藻,连忙下拜:“家君卧病,不能亲迎,望乞恕罪。”
“吾视疾而来,怎能令桓师出迎?”刘藻笑道。
男子这才起身,侧身让到一旁,恭请小皇帝入门:“臣桓亭,领相府东曹椽一职。”
刘藻随他入内,道:“可是告假在家?”
桓匡有七子,桓亭是他第五子,虽非嫡长,然而在京就近侍奉的,仅他一人。父亲卧病,为人子者,若不能告病侍疾,必会受人诟病。
故而桓亭回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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